杜來燕頓時目光一怔,隨後變得神情恍惚,好像遺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使勁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才六神無主的自言自語道:
“對啊,那個姓潘的老醫生的右手已經廢了,我怎麼忘了呢?好像,是冰燕親手給廢了的,我怎麼突然記不大清楚了?
對啊,怎麼會被廢了手呢?要是沒有廢多好?他就能給女兒治病了……可是……爲什麼會被廢了呢?爲什麼呢?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八年了,潘叔的手被廢了有八年了……
陳雙看了一眼杜來燕恍惚不輕,自說自話的模樣,她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反駁自己的說辭,最終,淹沒在陳雙腦後的是自言自語雜亂無章的聲音。
“啊……不是我的錯……這條路不是我想要的,是隆寅……是他…一切罪魁禍首都是他,他無惡不作……他把我們從小帶離家鄉,經歷着無情和慘無人道的訓練……啊……”
聲音在冰涼的鐵柵欄走廊盡頭傳來,獄警一個警棍下去,打的她悶哼一聲,隨後,整個走廊都寂靜的只有陳雙離去的腳步。
“沒有讓你死的像錢少張那樣,已經對得起你了!”
陳雙喃喃自語,她能親眼看到這個組織的支架人員全部喪命,她就感覺即便是在死氣沉沉的監獄裡,也覺得院子上頭的天湛藍一片。
軍區總醫院,宋德凱在消毒室裡拆線。
陳雙靜靜地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病房內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今天就能出院了。
原本大前天宋德凱是要出院的,但是,老司令突然來了一趟,把德凱摁着不讓走必須要拆線後,醫生說能出院才能出院。
這個時候,姚大娘那邊來了電話說是御景園家裡來了個瘋婆子,二話不說就把歡歡給抱走了。
姚大娘在電話裡的語氣又急又快,可陳雙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
“嫂子……怎麼了?”王春暉見嫂子接了個電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樂樂被人抱走了,快……派人,去御景園!”
陳雙急促的交代完,小跑着出了醫院,跳上車直奔御景園。
剛到御景園門口,就迎上了抱着樂樂坐在路牙石邊上哭的母親,她淚眼婆娑的瞅着,懷裡的樂樂早就嚇傻了,也跟着嗚嗚哭了起來。
物業管理部的經理接到消息嚇壞了,趕緊親自來現場把老太太給扶進了辦公室。
因爲姚大娘看着兩個孩子,就在轉身幫樂樂擦嘴的空檔,身後的歡歡就跑到了樹底下去追皮球。
可一轉身,就看着一垃圾老婆子上去就把歡歡抱起來就走。
當時,姚大娘就嗷的一嗓子嚎了起來,抱着樂樂就跟着攆,可那人已經跑到了大馬路上,一閃身就不見了。
陳雙讓王春暉帶着人去派出所立案,因爲身份職務特殊的原因,公家一邊立案,一邊已經讓程安寧帶隊四下去找人去了。
陳雙抵達物業部辦公室的時候,姚大娘淚眼朦朧的猛然轉身看着丫兒:
“丫兒,歡歡……怪俺不好!”
“媽,這事兒不怪你,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的,你也不要緊張,那個老媽子也不會傷害歡歡的!”
陳雙目光堅定,她只是有一部分把把握她不會傷害歡歡,可她畢竟精神失常,所以……陳雙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把姚大娘和樂樂領回家安頓好,陳雙交代母親不要慌張,在家裡看着樂樂,她轉身開始安排。
先讓禿子跑一趟同裡,找找她有沒有回洪家,這邊令人通知陳家所有下屬,留意可疑人。
孩子的照片以郵件的形式發到了每一位公司主管那兒,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陳家。
隨後,陳雙六神無主的返回醫院,她深知找歡歡其實根本不是頭等大事。
至少,曹培英不會傷害歡歡的可能性很大,有一個問題,比這件事更大。
返回醫院的時候,因爲兄弟們都因爲這次緊急事件派出去了,只有王春暉還在醫院。
“嫂子!兄弟都在全力以赴的找!”
“辛苦你們了!”陳雙聲音低沉,順口問了句:“德凱他拆好線了吧,他知道孩子的事情嗎?”
“暫時還沒說,在病房,醫生說要打些抗生素才行!”王春暉有些糾結,如果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恐怕對中校的身體有害無益,再說,她們已經全面開始行動了。
陳雙進了病房,看着半躺在病牀上的宋德凱,見女人進來,宋德凱抿脣一笑:
“你這媳婦兒太不稱職了,也不等我出來,萬一一根線沒扯掉,大出血死了呢?……怎麼了?”
宋德凱本想開開玩笑,可發現女人的臉色煞白一片,那雙如皓月一般的眸子閃爍着晶瑩,就像是水中的月亮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絞碎了一般。
宋德凱不顧手背上還插着吊針,下牀朝着女人走來,陳雙卻後退一步:
“曹培英是你母親對嗎?”
宋德凱微微蹙眉:“發生什麼事了?”
“你回答我!”陳雙聲音堅決。
“是,名義上是,也不是!”宋德凱許久沒見過這樣的她了,除了心疼以外,他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我就當是了,好,我告訴你,她搶走了我們的兒子,等我找到這個瘋婆子,我會殺了她,如果你心裡有任何異議,現在說還來得及!”
宋德凱眉心一挑,看着女人許久慢慢的擡起手,把女人拉在身邊,輕柔的按着她的肩頭:
“隨你!”
兩個字聲音很低沉,宋德凱低頭凝視着懷裡的女人,他本以爲,世界上最瞭解他的就是這個女人了。
她知道自己從小就沒有母親,知道自己因此自卑懦弱了十幾年,被人罵野種罵了十幾年,她該知道他的心纔對。
爲什麼要爲了這件事折磨自己呢?
“好!”陳雙說了一個好字,離開醫院,陳雙給小柳打了個電話,讓她以最快的速度發佈一則尋人啓事。
反正小柳那邊有曹培英的照片,如果能找到孩子平安無事,重金酬謝,並且協助警方逮捕拐賣兒童的犯人,另外還有獎金。
這個消息在京北頓時炸開鍋,短短三個小時的時間,陳雙就接到了五十多個電話。
其中也有弄錯的,但是有二十多個指明說是在公路橋下找到了曹培英。
陳雙出門之前,先給靳子良他們打了個電話,讓兄弟們都聚集過去,等陳雙趕到的時候,離着老遠就聽到了人羣中傳來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