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落下,陳秀蘭像是真的瘋了一般,往陳雙臉上胡亂的抓過去,陳雙猛然後退一步,不然那指甲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抓着陳秀荷的手就怎麼猛然一鬆,陳秀荷轉頭又跑,陳雙一伸腿,陳秀荷絆倒在地,她爬起來看着陳雙眼神充滿痛苦和絕望:
"你……你害的我們還不夠嗎?你這個畜生,我好歹也是你姨!"
"姨?"陳雙面容平靜的看着氣的直髮抖的陳秀荷:"你當年是怎麼害我媽的?你也配讓我叫你姨?"
陳雙這麼一說,陳秀荷的眼神露出了惶恐,她敗壞二姐的名聲,就爲了搶她的男人不被旁人說閒話,可是,她嫁給潘大明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她少女懷春時的美好幻想。
現在,要孩子還有什麼用?
原來,陳秀花和錢寶才盼星星盼月亮把陳老太太照顧的跟皇太后似的,就爲了落地契,眼下,陳老太太大勢已去,在吃國家的免費糧食。
而她陳秀荷呢?男人入獄,她只能一直賴在所謂的孃家,奶水不足,她又沒有任何生計來源,再加上陳秀花絕對不可能伺候陳老太太沒撈着好,又要伺候這個半寡婦三姐,整日使臉色,好的東西從來沒給陳秀荷打過照面,有時候,連吃的都不留。
這是擺明了攆她走,可是,她能去哪兒?年關,就算是上門要飯,人家喜氣洋洋的過大年,看着她也寒磣的荒。
這剛過了年關,她試着來大街上討點兒剩飯什麼的,就到了陳老闆店裡,但是陳老闆還沒營業,所以也沒有什麼吃的,她正想走就看見了宋有糧,心裡頭的恨意就濃了。
她覺得陳雙家的人都該死。
想到這裡,陳秀荷的身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上,眼淚從空洞的眸子裡無聲的落下。
………………
陳老闆的店門口,宋有糧一眼看見襁褓裡的孩子哭聲似有似無的,趕緊讓繼宗抱起來給他看看。
他是打小把宋德凱帶大的,經驗不比女人少,這一看,嘴脣發紫,哭聲無力,宋有糧就趕緊招呼陳老闆給弄點麪糊糊雞蛋碎兒。
"宋叔,你這腿!"陳老闆招呼媳婦兒給做飯,隨後把宋有糧攙進店裡坐下,看一眼那大腿上,連褲子都給撕掉了一塊布。
"不要緊,大冬天的,穿的厚實,頂多就是牙印兒!"宋有糧皺着眉頭說道,其實,他感覺流血了,這個女人也太狠了,他宋有糧刨是她家祖墳了還是咋了。
想想,宋有糧都覺得觸黴頭。
不多會兒,麪糊糊雞蛋碎兒一小碗就端了過來,宋有糧用調羹舀了那麼一點點,吹了吹,十分有經驗的把調羹調過來,用調羹的把兒那頭喂孩子。
因爲調羹的把有一條溝壑,孩子太小,嘴巴張不開,也只會裹奶,這調羹的把處剛好可以流進嘴裡,又不怕被嗆着。
眼瞅着孩子吃了第一口後,就止住了哭聲,宋有糧再次舀一勺的時候,小東西不住的吸自己的嘴脣,似乎焦急的等待着。
宋有糧看着那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的小臉兒,竟忘了疼,眉心舒展開,還逗了逗小娃娃:"好吃吧,再來一口!"
陳老闆見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宋有糧,看來,他不但爲人憨厚,心還特別好,看看這喂孩子的動作和經驗,連陳老闆都自愧不如,想想自家媳婦兒養孩子那會兒,他看着孩子哭都手忙腳亂的急的亂蹦呢。
一小碗麪糊糊雞蛋碎兒眼瞅着就吃完了,宋有糧豎着抱起來十分有經驗的從孩子的後背底部,慢慢的往上拍,孩子打了個嗝兒,宋有糧這才滿意的對孩子說:
"吃飽了吧!"
這個時候,陳雙和陳秀荷來了,陳秀荷一眼看見宋有糧抱着孩子,上去兩步給搶了回來,好像怕旁人對她孩子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個時候,宋有糧纔看清這人是誰,不由得當場就啞口無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陳秀荷。
可是想想自己的腿,他又氣哼哼的轉過臉去懶得看她。
"你這女人咋回事?人家給你孩子餵飯,咋搞得跟害了你孩子似的?你也不看看宋叔的腿,也沒說帶人家去醫院看看去,我做生意這麼多年都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女人!"
陳老闆見狀也氣的直哼哼,好歹他也給做飯了不是?這個女人一看就不識好歹,早知道那一個雞蛋他拿去喂狗算了。
陳秀荷抱着孩子一眼掃過桌面上的飯碗,撇過臉去:"俺沒錢!"
此刻,還沒到晌午飯點兒,後廚陳老闆的媳婦兒一邊插手一邊走了出來,看似不修邊幅,頭髮也只是隨便挽起來,身上還帶着圍裙袖套,可她長得卻十分標誌,體態不瘦不肥,略顯豐滿,或許開飯店的都沒一個瘦的吧。
"看你也怪可憐的,你要是真是沒地方去了,就在店裡幫忙收收桌子洗洗碗啥的,管吃管住,反正飯店裡剩菜也不少,空閒的時候,我也能替你看看孩子!一個月一百五,乾的好了,就加錢給兩百,"
陳雙第一眼看去,就有點喜歡這位老闆娘,雖然以前她經常來,但是這位嫂子可很少露面。
她擦完了手,把抹布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耳畔的碎髮,言詞隨意,叫人聽着心裡頭舒坦,不會讓旁人覺得欠了她的好會覺得難以啓齒。
陳老闆看了一眼媳婦兒,稍稍有些不滿,畢竟,陳老闆不喜歡沒良心的人,可他只是哼哼,沒有說話。
"反正咱們店也擴大了,沒個服務員啥的,你還得忙前忙後,再說,我一人忙後廚,到了飯點兒有時候忙不過來,我還打算招個學徒幫忙打下手呢!"
陳老闆的媳婦兒微笑着說道。
陳秀荷抱着孩子回頭看着這個比她小許多的女人,滿眼都是感激。
陳雙自認爲挺喜歡陳老闆的,因爲一開始跟他做生意就覺得這人厚道,俗話說得好,厚德載物,天道酬勤,看來,並不全是陳老闆的功勞,她的媳婦兒要佔到大半的功德。
陳秀荷遲疑了半晌才說道:"俺……俺男人是勞改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