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機場後勤聯繫，讓他們幫忙送油過來，準備好起飛，很快我就會回來。”
謝凱下飛機後，直接去了機艙後面。
後面有一輛他們自己研發的SUV，由於還在試驗階段，生產線也沒有建設好，連個商標都沒有。
爲了方便，謝凱自己開車到了機場，也把這輛車給開進了伊爾-76的內部。
弗托裡亞克開啓後部貨艙門，謝凱直接把開着車從飛機內出來，下來後就是一個轉彎，向張華忠家所在的方向而去。
之前他就來過。
那時候，他勸過鄭康梅，奈何鄭康梅根本無法原諒鄭宇成。
後來又來了幾次，張華忠即使平時也在勸說，鄭康梅依然無法對老爹親手斃掉兒子的事情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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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有人彙報有架飛機停在外面，我就知道是你。”張華忠正要出門，謝凱的車就停在他面前。
謝凱沒有心思寒暄，“梅姐在家嗎？”
“做飯呢！下來吧，正好晚上咱們喝幾口。”張華忠不知道謝凱爲什麼臉色不好看，以爲有什麼關係到這邊建設的重要事情。
他明白，如果不是謝凱，自己無法成爲這邊的高管。
“你去交代一下工作，跟我走，鄭叔住院了。”
“住院？嚴重嗎？”張華忠頓時急了。
媳婦兒跟老丈杆子不對付，可他有時候還是會偷偷去看老丈杆子的。
哪怕媳婦兒知道了會跟他吵架。
原來在基地，翁婿相見的機會比較多，現在他在嘉峪關，老丈杆子整天行蹤不定的。
“你來幹什麼？”鄭康梅聽到外面的動靜，到了門口，看着謝凱，頓時垮下了臉，“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去見他。”
“梅姐，鄭叔時間不多了。”謝凱深吸一口氣，道理什麼的，講了無數次。
沒用。
“他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虎毒都不食子，他親手斃掉自己的兒子，害死自己的妻子……”鄭康梅咬牙說道。
她確實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
“胃癌，晚期，最多三個月到半年……”謝凱強忍着眼淚，咬牙說出了事實。
“什麼？”張華忠頓時大驚，“爲什麼之前我們不知道消息？”
鄭康梅也愣了，眼中瞬間升騰起霧氣。
可最終還是忍着，“這正好！”
“梅姐，道理今天我也不講了，我知道你很難釋懷，當年的事情，我沒有經歷過，無法體會，鄭叔給我說了很多次，這輩子，他最愧疚的就是這事兒。他也說了，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開槍……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容忍，誰要破壞基地，誰要阻擋基地的發展，他就……”謝凱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鄭宇成一直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去做的。
“那是他的事情！”鄭康梅強忍着淚水，“我要讓他帶着愧疚離開這個世界！”
“即使你原諒，他會不愧疚嗎？他真的就能那麼狠嗎？姐，人心都是肉長的。基地之前什麼狀況，現在什麼狀況？”
謝凱真不擅長勸人。
尤其是在這樣的事情上。
“康梅，這事兒，恨了這麼多年，你自己也不快樂，爸的時間不多，咱們……”
“閉嘴，沒你什麼事情！”張華忠剛開口勸說，鄭康梅就打斷了他的話，“換成任何一個家庭，都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他就爲了自己的威風，纔開槍，哪怕他親手把我弟弟送到監獄中，也不會到今天這樣的程度！”
“姐，我說了今天真的不是來講道理的。”謝凱看了看張華忠，“姐夫，能讓我跟姐單獨談談嗎？”
“我先去安排。”張華忠也知道謝凱有重要的事情說。
顯然，不適合他知道。
“今天你說破天都沒用。”鄭康梅一臉不合作的態度。
擺明態度不會去。
“姐，你知道我們基地裡面藏着什麼嗎？就是在沙棗樹林那附近的山體地下。”
“藏什麼關我什麼事？你不要給我說那片沙棗林！”鄭康梅一聽到沙棗林，情緒就變得更激動起來。
“因爲這關係到鄭叔當年爲什麼開槍。本來，這個是不能讓你知道的！”謝凱這會兒顧不得保密規則，他不能讓鄭宇成就這樣帶着遺憾，帶着愧疚離去。
以鄭康梅的級別，不等到解密，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鄭宇成爲什麼能狠下心。
鄭康梅不說話了，看着謝凱。
這也是她母親曾經問過鄭宇成很多次的事情，卻沒有得到答案。
最後也就是想不通自己男人爲什麼那麼狠，對親兒子開槍，鄭康梅的母親才鬱鬱而終的。
“基地一直有傳說，說裡面藏了蘑菇彈，大家雖然都不說，也沒有人問，每個人都知道對吧？”謝凱見鄭康梅情緒不再那麼激動，問到。
直接說，沒有用的。
基地從最開始建設，就有傳言，說是基地裡面藏着原子彈。
“那不過是大家謠傳的，基地裡面根本就沒有！”鄭康梅微微一震。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只有那樣的可能，纔會逼得鄭宇成開槍，而且還無法解釋。
她弟弟當年帶頭衝擊基地，在其他地方，老爹都沒有下手，只是呵斥什麼的。
“那不是謠傳，現在依然還有。不僅有那東西，還有大東風，所以，我們基地又有個名字叫東風城。基地存在，不僅是爲了保留這個，甚至還保留着生產技術……”謝凱說的這些，全部都是違反紀律的。
可現在，他真的顧不得紀律了。
“這是真的？”鄭康梅的眼淚開始往下不停掉落。
她不想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謝凱已經是嚴重違紀了。
如果是真的，她爹這些年心中有多苦，她能體會。
即使親人不原諒，也只能默默地守着秘密。
鄭宇成那種人，哪怕是到死，都不會說的。
“確實是真的，當年，你弟弟衝擊的時候，那裡面剛好存着那東西，如果他們衝進去了，後果有多嚴重？”謝凱的話，讓鄭康梅沉默了。
眼淚更是如同斷線的珠子，撲簌地直往下掉落。
謝凱看着鄭康梅的反應，知道自己這次違紀沒有白搭。
當年正是東風-3跟蘑菇蛋結合實驗的前夕。
發射場距離基地不遠，基地當初承擔着發射前的檢驗工作，排查故障隱患等。
整個這一區域，基地的技術實力最強。
甚至基地當初也有兩彈結合工作組的存在，要不然，基地也不會變得那麼龐大。
404基地，距離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直線距離不遠，距離核城，同樣不遠。
當年鄭宇成兒子帶着人造反，要往那一片戒備森嚴的區域衝擊，鄭宇成不開槍，駐守的部隊也會開槍，要是那樣，會讓整個基地內部矛盾被激化，最後的後果，自然是無法預想的。
鄭宇成開槍了，然後年輕人們都老實了。
駐守的部隊也就沒有必要再去開槍。
換成任何人，只要瞭解內情，都會知道這後果。
槍械所裡面的人，幾乎都是參與了那事兒的人，鄭宇成除了把他們關起來，各種待遇都是跟其他單位一樣供應，現在甚至讓他們可以在基地內公共區域活動。
這些人，也許有人知道他們衝擊的是什麼，也許所有人都不知道。
有些秘密，普通人根本就碰觸不得。
就連謝凱，也是因爲後來機緣巧合才知道的。
現在基地裡面，依然在流傳藏着蘑菇彈跟大東風，可裡面的，全部運走了。
運到什麼地方去了，謝凱也不知道。
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打聽。
好奇心害死貓的事情，謝凱比誰都明白。
“我跟你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孩子接回來，收拾好東西……”鄭康梅牙齒都快咬破嘴脣，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謝凱期待的。
謝凱自然不反對。
鄭康梅是鄭宇成在抗美援朝戰爭回來後結婚生的，比謝凱大了十多歲。
大的女兒已經11歲了，小兒子才8歲。
當然，那時候，國家還沒搞計劃生育。
很快，張華忠就回來了。
見鄭康梅已經在開始收拾，不由詫異，“你怎麼說服她的？”
“終究，那是她的父親。”謝凱自然沒法跟他說是如何說服鄭康梅的。
有些機密，終究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鄭康梅的性格，謝凱瞭解，其實跟鄭宇成差不多，她是能守住秘密的人。
“飛機在這裡能直接起飛？”張華忠看着眼前龐大的伊爾-76，眼前可是泥土地面！
伊爾-76已經調頭了。
如何調頭的，謝凱不知道，也懶得去理會。
老毛子飛行員膽肥的很，只有沒有問題，什麼天氣什麼地方都能起降。
當然，這也是蘇聯航空事故比較多的原因。
要不是着急，謝凱絕對不會同意這樣幹。
“非洲草原只是簡單地平整，就能起飛，這裡爲什麼不能？老毛子的飛機，雖然性能不夠先進，皮初肉厚好用。”
伊爾-76旁邊，兩輛油罐車正在加油。
周圍圍了不少人看着這一幕。
“你們這也不怕損害飛機……”一名機場的工作人員對着機組的成員說道。
弗托裡亞克只是對他笑笑，並沒有回答。
當看到伊爾-76捲起龐大的煙塵飛上天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必須跟上級打報告，升級機場跑道，要不然，以後這些飛機都在路面上起降，咱們機場就荒廢了……”一名機場的負責人看着越來越小的伊爾-76，喃喃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