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新聞，他們都看了嗎？”
謝凱直接問迎出來的嶽林。
嶽林點頭，滿臉苦惱地說道：“你們回來得更好，昨天晚上的新聞很多人看了，但是卻沒有多少人相信。不僅我們基地的人不相信，那些來自烏克蘭跟莫斯科的技術人員更認爲這是我們採用的手段，給他們播放的假新聞……”
“這消息，真沒幾個人相信。”留在基地裡的白彥軍也是苦笑不已。
如果不是幾年前就在謀劃，這幾年一直都知道蘇聯的狀況，也知道蘇聯經濟不斷地崩潰的過程。
所以，即使不願意相信，也知道這是真的。
國家新聞不可能出現什麼烏龍不是。
現在確定了消息，他們瞧着謝凱的神色，自然怪異。
幾年前謝凱就準確預測了蘇聯要解體，開始佈局，現在蘇聯解體了，各國政府要交接，要商量蘇聯爸爸遺產的分配，現在自然亂得不行，以前的佈局，完全到了大批量收割的時候了。
技術員，技術資料，生產設備，統統都可以搞。
而且還比較容易，這時候，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會關注這些。
“從幾年前他們經濟不斷滑坡就能看出端倪，蘇聯人明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國內民衆連肚子都填不飽，不僅沒有加大對民生相關產業的投入，反而持續加大對各種經費需求特別高的軍事科技領域的投入，繼續跟美國搞軍備競賽……”謝凱知道現在必須給出完整的解釋，要不然後面沒完沒了，這也算是總結了。
見衆人都豎起耳朵，只能繼續。
“其實，咱們國內之前跟蘇聯的情況很相似，都是在優先發展重工業，所以經濟搞不起來。”
“畢竟，那時候都認爲可能會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當年咱們新中國成立就因爲技術落後，付出了多少？國人受到百年屈辱，同樣也是技術落後造成的。而軍工技術關係到國防安全，也是最先進的科技。”汪貴林歎了口氣，解釋着。
他是擔心謝凱不明白爲什麼當年國內爲什麼要優先發展重工業。
“這個我知道啊，新中國建立的時候，幾乎沒有啥工業，而重工業，關係到國防建設。”謝凱白了汪貴林一眼，自己有那麼不明白麼。
從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國內就逐步開始建設、完善自己的工業系統。
很多東西，即使不先進，也要先解決有無問題。
沒有國防實力，就容易被欺負。
自己不能造，僅僅靠買，買不來堅固的國防。
中東那些靠着賣石油發財的國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當初明顯佔據主場優勢的阿根廷，採購的反艦飛彈遲遲不到位，所以也被後勤補給問題嚴重的英國艦隊給打敗了。
“咱們國家的改革開放就是爲了解決這些問題，先發展經濟，有了錢，再加強國防建設投入，要不然，大家肚子都填不飽，各種基礎配套跟不上，重工業發展速度緩慢，民生經濟也發展不起來……”
謝凱比這個時代的人多了對後面幾十年發展的瞭解，自然能明白這個道理。
沒錢，啥研發都搞不了。
“其實咱們就是最明顯的，之前靠着賣裝備賺了錢，如果繼續指望，就難了。波斯人跟伊拉克打了八年仗，兩個國家都打窮了，買不起裝備了；而伊拉克大量裝備被摧毀，威脅也就沒有那麼大了，美國買沙特的石油那麼多，沙特要是不買他們的裝備……”
謝凱這也是爲了讓基地的高層們明白，裝備技術不能停，但是民用領域纔是更應該投入的。
只有這樣才能跟上國內發展步伐。
老是指望着賣裝備掙錢來支撐整個基地龐大的科研開支，不現實。
“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通過各種跡象分析出來的，蘇聯當初重工業發展已經到了瓶頸，需要更多投入才能獲得不大的進步，跟咱們基地現在的狀況差不多，如果我們依然按照原來的那種模式去大規模擴大投入……”
“你別說這個，現在整個基地都是在收縮軍事裝備研究的投資，只有你在不斷地搞項目……前面搞個載人航天，現在又要搞垂直起降戰機跟隱身戰機……”嶽林毫不客氣地打了謝凱的臉。
鄭宇成也在一邊幫腔：“就是，你小子從來都是雙重標準，我們要是提出增加什麼項目，你要反對；而你自己胡亂增加項目的時候，怎麼不反對？”
基地管理委員會對謝凱這種行爲，極其不滿意。
一直都是這樣。
搞民品啥的，都是按照謝凱的要求來。
很多項目明明可以繼續搞下去，謝凱卻要求放棄，轉手給相關的兄弟單位，雖然這可以回收部分的經費，也能有效減少基地對技術人員的需求，可會失去不少機會的。
謝凱老臉微微一紅，很快就恢復如常。
梗着脖子解釋：“這個不一樣。載人航天工程這個，我們是爲了可以投入到民品領域獲取發展先機的技術；隱身戰機，也不是說直接轉入研製，但是得開始加快相關技術人員培訓；垂直起降戰機項目，是爲了以後咱們的航母有艦載機用……”
“哪個項目不是這樣？”嶽林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呢。
基地涉足的項目，確實有些多了。
謝凱現在沒法反駁了。
鄭宇成等人見他吃癟，老懷大慰，臉上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陽。
汪貴林同樣也是高興不已。
本來就是逮着機會聯合敲打謝凱的。
那幾個項目，基地也是全面評估過，要不然，僅僅謝凱自己說，無論如何都沒可能。
垂直起降戰機，更是驚動了龍耀華等人，基地所有高層管理都坐在一起研究過的。
項目能搞，前景也非常好，可還是得打壓謝凱的囂張氣焰，要不然以後更加過分。
嶽林等新一屆管委會成員擔心謝凱以後一直都是這樣，他們工作不好乾；而鄭宇成等人同樣擔心謝凱這樣收不到約束，跟基地鬧出矛盾，最後不會再管基地的發展。
到目前，整個基地的重要性已經凸顯出來，監管已經納入後勤部、國防科工委等部門。
“咱們現在不是討論項目是否適合搞的問題，而是討論蘇聯解體的問題。吸取蘇聯的經驗，避免咱們基地未來也走上這樣的道路。”謝凱尷尬不已。
很多事情，根本沒法解釋。
404基地的發展道路，跟蘇聯其實很相似。
以軍工爲主。
只不過，404只是一個單位，遠不如國家層面需要考慮更多。
“國家層面的，那是領導們考慮的，咱們確實只需要考慮國內市場大環境跟基地未來發展就行了。我覺得，應該召集所有下屬單位的高級管理人員開個會總結一下……”汪貴林提醒嶽林。
同時也是轉移了話題。
繼續讓謝凱尷尬下去，不是個事兒。
很多時候，敲打一下就行了。
如同那彈簧，壓得太緊，反彈越厲害，要不然，就讓彈簧徹底廢了。
“那是後面的事情，基地從現在開始，不能再增加任何新的尚未涉足的領域了。隱身戰機跟垂直起降戰機的項目，其實可以合作。而垂直起降相關技術，蘇聯人比我們更有經驗，可以由他們負責，同時讓他們培訓我們的人員，隱身項目則由楊偉來負責……”
“交給蘇聯專家負責？現在不是都沒談妥？”汪貴林皺起了眉頭，“資金預算初期也不可能太多，明年的經費預算已經分配了……”
馬上就要進入新的一年了。
基地新一年度的經費預算都是在12月初，也不擔心各個下屬單位，科研團隊在錢沒有花完，爲了新一年的經費不被削減而集中花錢。
畢竟，所有下屬單位的財務部門核心管理，都是基地財務部門派出去的，還有暗中的監管人員。
謝凱自然瞭解基地的運作，要不然前幾天也不會提出。
“楊偉那麼年輕，能主持這個項目？”嶽林則是擔心楊偉是否能勝任現在出任一個戰機項目的總設計師。
“爲什麼不能？當初搞四餘度數字訊號電傳作業系統的時候，他不過剛從學校畢業。他比謝凱年齡大不少呢。”鄭宇成毫不客氣地看着嶽林，提醒他，楊偉比謝凱年齡大了不少。“咱們基地向來都是以能力決定工作崗位，而不是論資排輩，要不然，你跟謝建國兩人也不可能成爲基地最高負責人。”
嶽林不明白鄭宇成突然發的哪門子火。
“基地確實不能論資排輩，要不然，以後發展也會受到影響。很多人資歷都夠，可在科研領域，不僅僅是資歷就能解決問題的，我們需要創新，需要發展！”汪貴林也強調這個。
謝凱倒是明白兩人話裡面的意思。
這應該是兩個老傢伙最後一次把自己放在基地高層的位置上來敲打嶽林了。
他們已經退休，不能再去幹涉基地的發展。
可兩人同樣也擔心基地的未來。
基地，是兩人從建設到輝煌，到瀕臨破產，再到輝煌一手締造的。
誰能輕易丟下？
可丟不下又如何，退休了，想幹涉也干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