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
倪老總詫異地看着謝凱。
謝凱肯定地點頭，“只要能有市場，任何產品，除了威脅國防安全，都可以賣。現在造成這樣，不說性能與否，僅僅是成本，多少單位承受得起？一般單位，普通技術人員，現在一個月也纔拿兩三百一個月，一年下來成本不到四千，咱們一臺只用來設計的電腦都要四萬多，用人工，可以使用十多年……”
“……”周圍的人都是滿頭黑線。
“人工成本啥的一直在漲，指不定以後一個月就要這成本了，這是你一直強調的不是？再說了，繪圖計算機，可比人工效率高多了，直接用鼠標，直線、曲線啥的都出來了，不需要任何輔助，連位置都不會出錯……”倪老總總算逮着機會反駁謝凱了。
完全就是胡說。
這幾年隨着國內經濟快速發展，經濟有些過熱，物價上漲得厲害。
八十年代初期，技術人員工資一個月也就六七十，普通工人一個月也才三四十，而現在普通工人都是兩百左右了。
在基地裡面，更是離譜，大多數都是技術崗位，月工資基本都在一千以上。
哪怕普通工人，一個月都是超過600元。
按照基地的成本，一臺繪圖用的特種計算機，只是一名繪圖技術員四年的成本，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別人不會這樣想不是？咱們的情況，跟其他單位不同。我也知道計算機的效率跟準確率都會比人工高很多，可別人不會這樣考慮的。”謝凱很無語，“何況，這計算機，要不了幾年就會被淘汰，性能或許就跟不上了。”
“當初可是你說的，直管追求性能，不考慮成本。”倪老總一臉委屈。
“要是什麼都考慮利潤，你跟柳聯想有什麼區別？”
他來404，管理委員會非常歡迎，謝凱更是說過，請他來，就是爲了搞國產計算機，尤其是計算機最核心的中央處理器。
原本不瞭解謝凱這樣的年輕人在基地中的分量，試探着提出了幾條要求全部被無條件滿足後，倪老總才放心下來。
謝凱保證過，不計成本。
現在給他說這玩意兒太貴了。
當初在聯想，不就是因爲他想要搞國產處理器，而柳聯想認爲成本太高，投入風險太大，直接從國外進口處理器，組裝成微機就行了。
那樣還不用建立各種零配件的生產廠，投資成本小。
這讓他非常不樂意，恰好謝凱找上門，請他來戈壁灘裡面搞中國人自己的計算機。
“倪老總，別生氣。我這不是就說說？性能肯定第一，不過，研發跟市場不同。我們研究出在先進的計算機，如果只是我們用，成本就只能我們自己承擔。如果我們能提供給同行，成本也會分攤給他們，生產的越多，分攤到每臺機子上的研發成本也就越少不是？”
見倪老總生氣，謝凱趕緊道歉。
要是惹火了這位大佬，他直接又回計算機研究所，以後基地計算機方面誰來帶着大家搞龍芯？
倪老總直接把頭扭向一邊，也不看謝凱。
現在就是這樣了。
降低成本？
以目前的條件，在各種核心零部件的生產工藝上如果無法獲得突破，根本無法降低。
鄭銘總覺得，這兩人是在演戲。
可沒見到他們聯繫啊。
當着自己因爲成本吵架，人家主管研究的負責人都冒火了，還怎麼開口要免費的？
齊志遠在旁邊也不吭聲。
“謝凱，你小子又回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正在場面極度尷尬的時候，嶽林帶着基地幾名領導過來了。
幾人謝凱都很熟悉。
連電子研究所所長瀋海鵬也在列。
“你們怎麼來了？”謝凱有些鬱悶。
嶽林這些大佬，也不想想他們的身份，基地裡面各種事情一大堆，不認真工作，跑來看啥熱鬧。
“海鵬，你來得正好，告訴他這裡面使用的芯片什麼技術，製造成本有多高……”倪老總直接把瀋海鵬也拉進來了。
瀋海鵬有些詫異。
怎麼讓自己來說性能？
雖然這些特種繪圖計算機採用的是電子研究所的成果，可真沒多少說的。
最好的根本就沒用上。
“說說吧，他嫌咱們這繪圖計算機貴。”倪老總語氣中帶着極度的不滿，“如果不是爲了成本跟穩定性，我直接使用64位的處理器了！”
“啥玩意兒？64位的搞出來了？”謝凱有些震驚。
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而且32位的工藝生產好像都還不成熟，無法實現大規模批量製造啊。
是不是哪裡錯了？
如果國內計算機研發速度真的有這麼快，後面那麼多年至於國內都是進口芯片？
“確切地說，是設計出來了，樣品也試製出來了，數據處理能力並沒有提升太多，耗能增加了好幾倍，更沒法解決的是散熱的問題，很容易因爲過熱而造成死機……”瀋海鵬不解地看着謝凱，還是回答了他的疑惑。
按理，謝凱應該知道啊。
這玩意兒就是按照謝凱說的方法搞出來的。
“這繪圖計算機究竟用了什麼處理器？”鄭銘本來是外人，對於計算機也不是很熟悉。
見這幫人的神態，不由好奇了。
“裡面使用的處理器，算是目前我們能小批量生產，性能比較穩定的最先進處理器了。處理器主頻率爲80Mhz，爲了解決我們生產工藝限制出現的緩存瓶頸，設計採用了二級緩存，同時，爲了處理圖形等，在裡面增加了數學協處理器，以此進行浮點運算。另外，採用三個處理器來同時執行三條指令……”
瀋海鵬的介紹，讓周圍大多數人都聽得有些暈，卻感覺很牛逼的樣子。
謝凱同樣也不懂。
但是他知道，眼前這些大佬之所以是大佬，就因爲他們的牛逼！
別的不說，僅僅是浮點運算、二級緩存，這是能提升計算機處理能力的重要技術。
何況，處理器主頻率爲80Mhz！
要知道，英特爾的奔騰處理器，剛開始出來，也不過才60Mhz跟66Mhz兩種。
或許，英特爾還有更好的。
但是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國內已經有了，在這方面，就不會在受到制約，性能差點，耗能差點無所謂。
在未來的時間，需要做的就是提升製造工藝，開發更好的。
“所以，這成本其實是壓縮了的？”謝凱嘆了口氣。
先進科技剛出現，成本自然便宜不了。
他沒有因爲基地生產出的比英特爾即將發佈的奔騰處理器性能更好而高興。
以目前國內的生產工藝，同等的技術指標，國內的耗電量等，絕對要超過很多。
基地這種，屬於軍用，國內最頂級。
英特爾發佈的奔騰，那是會大量上市的。
“對，我們還有更好的，但是那個現在沒法投入實用階段。連目前的這種處理器，691生產起來都非常困難，報廢率很高，一個月也只能生產不到300塊。我們的超級計算機還準備換這種芯片呢……”倪光南見謝凱不再說成本太高，滿意了不少。
鄭銘雖然聽不明白，可聽到一個月只能生產300塊處理器，意味着一個月最多隻能生產100臺，就知道想要免費幫海軍裝備部下屬的單位搞一批的可能性沒有了。
甚至，想要講價都不行。
倪老總的話，更是證實了謝凱的想法。
來這個年代時間長了，考慮的多了，也就不會因爲一點超越就沾沾自喜。
甚至，根本算不上超越。
人家那可是打批量流水線生產的東西，國內只能手工製造，沒法比。
就如同戰機這些東西，不是國內無法設計出來先進戰機，而是生產能力不足！
在殲十剛開發出來的早期，132廠的戰機生產能力，都是以個位數來計的。
後來配套提升了，生產力自然就上去了。
看看之前的殲-7跟殲-8生產就知道了，每一架戰機幾乎都是手工條件下的生產，零件無法互換。
一直到國家推行了標準化，加上404從一開始就強制執行國家標準，只要跟他們合作的企業，不按照標準來，統統拿不到404的合約。
這樣纔好了很多。
“很多東西，不是設計不出來，可工藝限制了。你去看看那塊64位處理器的樣機，就知道了。”瀋海鵬邀請謝凱去看他們目前開發的最先進的處理器。“主頻率可以達到400Mhz，同樣二級緩存，能同時執行三條指令，浮點運算功能更強……”
“這不是挺好嗎？”
這讓謝凱高興了起來。
技術方向沒錯，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沒有人接話，瞭解內情的不願意說，不瞭解內情的，不知道怎麼說。
電子研究所，是基地最早大規模擴張的單位，現在佔據了基地擴建的底下空間三分之一的區域，地面上也多了兩棟佔地面積不小的樓。
早已不再是原本那個只有幾十人的電子研究所。
最核心的區域，安保極其嚴格，即使有通行證，也無法進入通行證無法跨越的區域。
當經歷一系列嚴格的檢查後，謝凱到了計算機研究中心。
“這就是我們的龍芯一代！”
“這……”
看着眼前的東西，謝凱瞪大了眼睛，他無法接受眼前這東西就是龍芯！
太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