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咱們投入的項目啊，有了計算機設計軟件，無論是成本還是時間，都會節省很多。”
謝凱着實想不明白，一向都是向着海軍裝備部門，巴不得整個基地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海軍裝備領域的齊志遠，爲什麼會反對他們提供給701專門爲設計開發的微型計算機。
“咱們基地，已經支援了他們一臺運算速度每秒100億次的超級計算機，剛建成沒多長時間，整個成本兩億多，一分錢沒給。他們之前準備引進Autodesk公司的CAD，外匯原本是打算讓我們先墊付，然後從研發經費中扣出來，你知道，咱們每年的經費，都是經過多輪預算的……”
齊志遠雖然是把謝凱拉到了一邊，但是聲音卻能讓附近的鄭銘等人聽到。
謝凱看過去，幾人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
“大不了，咱們就支援他們一批計算機就是了。這是爲了國防……”謝凱倒無所謂，不管那成本多高，一臺微型計算機，也不會超過30000塊的。
而且還是隻能用於設計。
“如果只是他們，不是問題。他們之前提出一千臺計算機，那也不過才5000萬的成本。可你想過沒有，我們跟多少單位有合作，送701了，別的單位怎麼想？”
齊志遠的花，讓謝凱頓時沉默了。
在中國，向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合作的兄弟單位，甚至還有不少單位在幾年前就跟紅旗集團合作了，紅旗集團吃肉，他們只能喝湯，人家也沒說什麼。
701不同，雖然是合作，但是他們出技術，404出錢。
要是傳出去，其他單位沒有別的想法纔是怪事。
“那就讓他們買唄。”謝凱確實認爲是這樣。
要是所有的單位都由紅旗集團免費提供特種計算機，大量的產品，會降低這些計算機成本，同時也會讓紅旗集團負擔更重，根本無法提供給所有的用戶。
那需要的資金，至少是數十億。
“你們的太貴了，一臺五萬呢！而且還只是針對畫圖使用的！”姚輝一點都不客氣。
也沒有一點偷聽了兩人對話的覺悟。
謝凱不敢亂說話了。
不瞭解情況啊，這得回去瞭解情況再說。
“具體如何，我先回去瞭解一下情況。不管怎麼說，國家都在號召甩掉繪圖板，咱們確實該甩掉了，美國的設計單位，在八十年代就開始大規模使用計算機，研發速度不僅可以加快，同時也能讓成本下降……”
對於謝凱這種類似推諉的話，701的人並沒有意外。
“謝總，不要忘記蘇聯那些技術人員，多搞點啊，待遇的事情，你們放心，我們會盡快拿出方案的。”送幾人去機場的時候，姚輝不忘提醒謝凱，不要忘記了幫他們搞蘇聯的航母專家。
“現在大家都缺錢。如果不是你們，701不會承擔這麼多任務，同時展開這麼多的項目研究，對任何單位來說，都是非常大的壓力。”鄭銘擔心謝凱心中生出芥蒂。
齊志遠跟海軍裝備下屬的一些單位，已經鬧了很多次了。
原因無他，就是資金問題。
設計單位，大多數都是需要從上級尋求撥款。
有些屬於民品領域的，倒是可以幫着設計民品，拿到經費。
可701這樣的設計單位，艦船設計能力在全國絕對第一，可他們有着大量的軍事裝備項目，連手中的項目人手都不夠，自然也就沒有精力去接民品設計任務來補貼了。
“如果是國家任務，財政部都會給預算的。但是這些項目，都是自主項目，財政部一分錢都不會給。海軍這邊，不僅要完善配套設施建設，還要支撐關鍵技術的研發，同時，海軍裝備也需要更新……”鄭銘臉上滿是落寞。
海軍也想要好裝備。
海軍也想要走向深藍。
奈何，海軍裝備的基礎，在全國所有工業領域中，都是最差的。
從軍艦用的高強度特種鋼，到結構強度設計，再到軍艦上裝的各種系統，都太落後了。
八十年代，明明知道051型驅逐艦性能落後，可沒有別的選擇，從國外引進的想法不是沒有，那時候準備引進號稱世界上最先進的英國42型驅逐艦，甚至談判都進行得差不多了。
然後，英阿馬島海戰爆發。
造價昂貴的謝菲爾德號被阿根廷空軍的超級軍旗戰機發射的飛魚反艦導彈擊沉了。
兩億美元的世界最先進驅逐艦就這樣沉默在大西洋中，中國海軍再卻先進軍艦，也不會買不是？
所以，裝備繼續更新升級換代的中國海軍，寧願自己繼續建造落後的051型導彈驅逐艦，也不買英國人這種輕易被擊沉的戰艦。
先進有毛用，要耐操，作戰能力強才行。
當然，中國向來都是不會只買裝備，往往都是連技術一起採購回來的。
而現在，鄭銘說的這些，無疑讓謝凱的心情也變得沉重。
千頭萬緒，一切都要錢。
“所有的領域都是這樣，人家工業跟科技發展了上百年，咱們纔多少年？各方面都需要投入，我們只能優先解決自己的需求……”齊志遠見謝凱的神態，急忙提醒謝凱，不要連基地的利益都不顧。
謝凱很多時候，沒有那麼理性。
這也是爲什麼謝凱不願意管理基地，基地管理委員會在後面反而不強求的原因。
任何一家單位，最高負責人如果不理性，將會把這家企業帶入深淵。
謝凱同樣也知道自己的問題。
“海軍這塊，只能慢慢來。計算機的事情，我們可以成本價提供，但是絕對無法免費供應。整個404自己的使用需求很多，有合作關係的兄弟單位需求同樣很大，我們，支撐不起全領域的發展。連國家都只能循序漸進慢慢來。”齊志遠見鄭銘還要說什麼，接着開口堵死了他的話。
404基地支撐不起整個科技系統發展！
事實就是如此。
“這幾年，我們發展確實很快，所以越來越多單位希望加入我們，他們是爲了項目自主權、經費、人才等，可他們不知道，這對我們會造成多大的壓力……”
齊志遠這話，滿是滄桑。
紅旗集團現在的壓力很大。
“咱們這不是什麼都沒要麼。”鄭銘不樂意了。
“行了，計算機輔助設計這塊，必須推廣，否則我們人手緊張的問題，很難解決。人工繪圖，效率低，容易出錯……”謝凱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不就是因爲錢的事兒麼。
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再缺錢，他也不會再去爲基地掙了。
能做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不能什麼事情都讓人覺得他能，否則最後結局不會太好。
基地發展的基礎，已經佈局完成。
只要不出大的問題，就沒事兒。
各種賺錢的產業，404幾乎都有涉足。
一些核心關鍵產業，同樣也完成了佈局。
謝凱現在就等着研究生畢業，然後認真地生活。
他纔不會像老方兩口子那樣，原本是很懂得生活的，就爲了更多錢，連生活都沒了。
老方兩口子，現在整天都忙着掙錢，腳不沾地，連孩子都是找人幫着帶，甚至有時候謝凱都不得不給兩娃做飯啥的……
“咱們一臺的生產成本都4萬多，你覺得他們能願意？還以爲我們掙了多少錢……這還不算繪圖軟件的成本，繪圖軟件都是免費給他們用呢！”齊志遠抱怨着。
謝凱瞪大了眼睛看着齊志遠。
怎麼這麼貴！
最頂級的微型計算機，也沒有這麼貴的價格啊。
這只是生產成本。
怎麼就能這麼貴呢？
國外進口的微機，加上各級分銷商的利潤什麼的，都沒有這麼貴。
404生產的，一臺居然要4萬多，這還只是成本價！
難道就因爲軍用？
當謝凱幾人到了基地後，找到負責這事兒的倪光南教授後，才知道怎麼回事。
真的因爲是軍用才導致成本這麼高。
尤其是當謝凱看到眼前的微機的時候，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狀態。
哪怕是十萬輛359坦克從他身上碾壓過去，都不會讓他這樣無語。
相比基地使用的超級計算機來說，眼前的這臺微機，確實夠小。
可跟正常的個人PC機相比，這玩意兒塊頭就大了太多了。
不是國外PC機那種常用的主機，直接就一個不大的盒子，擺在顯示器下面。
眼前這臺PC機比最開始謝凱設計的街機都還要顯得笨重。
越看越像街機，只不過，街機的按鍵跟手柄換成了鍵盤跟鼠標。
還好，鍵盤跟鼠標是活動的。
要不然，謝凱真的會認爲這是一臺街機。
“你知道的，軍用，不一定需要技術太先進，但是必須性能穩定。而這些微機，都是爲了頂級技術裝備的開發而設計，所以性能太差了不行……你看看這微機就知道了，採用691廠之前開發出來的32位芯片，爲了更高的運算速度，直接採用的是四個處理器……爲了散熱效果更好，特別設計了散熱系統等……”
“倪老總啊，咱們這玩意兒，成本這麼高，怎麼賣啊。”謝凱不想聽下去了。
真的。
軍工製造，換句話，可以說是傻大粗醜黑。
如果要技術更先進，那就更傻，更大，更粗，更黑，更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