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人六艘商船的訂單，總價值兩億多美元。
爲了讓他們安心進行前期生產準備工作，可是給了六百萬美元的訂單。
合同有約定，一旦取消訂單，不僅這定金不退，挪威人還要賠償黑海造船廠的損失。
至少，挪威人還得賠償三千萬美元。
他們會冒着這樣的損失取消訂單？
所以，聽到彙報，馬卡洛夫覺得完全無法相信。
原材料都沒生產完，甚至很多零部件已經進入了機械加工環節。
要是撤銷訂單，還怎麼搞？
激動的廠長，甚至站了起來，臉色嚇人地看着彙報的業務部長。
“廠長，挪威人以目前國際經濟環境不好，他們公司利潤增長水平不及預期，國際上業務減少等理由，宣佈取消訂單……”
“取消了多少？”馬卡洛夫還抱着一絲希望。
造船廠需要訂單。
沒有訂單，開工率低，養不活廠裡的技術隊伍跟工人。
現在整個廠技術人員流失嚴重。
很多都是被歐美各大船廠挖走了。
繼續下去，最後黑海造船廠估計連貨船都無法制造出來。
“全部！所有的。六艘訂單全部取消，目前工業部跟經濟發展部正在跟挪威人溝通……”
彙報的手下不敢看廠長的眼神。
這事情，當初是他接洽的。
廠裡要是失去了這訂單，麻煩就大了。
烏里揚諾夫斯克號已經被拆了很大一部分了，雖然說可以賣廢鋼，可主要還是爲了製造這六艘商船。
半個月連續不停工的拆卸，要是重新生產材料建造，成本至少得上億美元。
“美國人呢？他們取消廢鋼採購了嗎？”馬卡洛夫好一陣纔回過神來，想起那天早上那個神秘的東方年輕人。
手下看了一眼廠長，挪威人取消訂單，跟美國人有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動靜，昨天美國人還在催促我們加快訂單，說他們正在安排貨輪來運輸……”
雖然手下手說美國人沒有毀約，可這時候，馬卡洛夫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勝。
美國人給的價格，太高了！
挪威人沒取消訂單，沒事兒。
雖然說六艘商船的訂單帶來的利潤不高，可那開工率，遠不是拆船賣廢鐵能解決的。
船拆了，廢鐵賣了，可廠裡還是沒有任何業務啊。
顧不得安排廠裡的工作，也沒直接下達商船生產計劃暫停的命令，馬卡洛夫直接往經濟發展部而去。
工業部是他們的主管部門，可跟挪威人的合作，歸經濟發展部管。
“……你們怎麼能這樣？要知道，造船廠已經把所有生產計劃都安排上了，兩艘商船的材料已經備好，甚至爲了你們的訂單，把船塢中正在建造的核動力航母都拆了……爲了表示歉意，賠償200萬美元？這是200萬美元的事情嗎？”
馬卡洛夫到維托爾辦公室的時候，剛好聽到部長憤怒的咆哮。
完了。
不用想，電話對面是挪威人。
挪威人真的放棄訂單了！
這可咋整？
“你知道消息了？”維托爾放下電話，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門口望着自己的馬卡洛夫，有氣無力地說到，“這些該死的挪威人，一點誠信都不講！按照合約，他們至少要賠償三千萬美元，可他們卻以虧損爲由，只願意賠償200萬美元……”
聽到維托爾的話，馬卡洛夫心中更是失落。
這些官員，看的只是外匯，而不是造船廠的死活。
他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乘坐飛機趕到首都基輔，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們的航母，就這樣拆了。
大佬們根本就不在意。
“部長閣下，我們現在怎麼辦？是不是繼續拆船？”馬卡洛夫的心在滴血。
美國人一直都在催促加快速度。
即使美國人不催，他們也不得不加快速度，之前，挪威人的訂單，本來就非常着急。
六艘二十萬噸的大型商船，就只有0號船臺可以製造。
人家爲了儘快得到貨船，給了幾百萬美元的定金呢。
現在好了，幾百萬美元，就讓他們付出了幾十年努力，數十億研發資金，無數單位建造了數年的航母，就這樣被黑海造船廠拆了。
“不拆還能怎麼辦？挪威人這邊取消訂單，造船廠製造能力強，我們可以尋找別的客戶，加上美國人催促得比較急……早點把船塢騰出來，有利於造船廠的發展……”維托爾根本就不在意馬卡洛夫的想法。
黑海造船廠有能力建造航母又如何？
烏克蘭整個國內總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把需要的配套都給建造起來。
沒錢！
有錢了，也不可能。
烏克蘭海軍，根本就不需要航母。
雖然，任何海軍都想要航母。
航母不僅建造困難，養起來，更是吞金巨獸。
烏克蘭海軍的經費，甚至都不夠養一支航母艦隊。
“部長閣下，美國人來了。”正在這時候，維托爾的秘書進來彙報。
聽到說美國人來了，馬卡洛夫心中更是涌現出不好的感覺。
這是巧合？
不！
如同那個神秘東方年輕人說的，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花費幾百萬美元，最多一兩千萬美元，他們自己就把花費了數億美元才建造出來的航母基礎部分給拆了，以後再也不會有烏里揚諾夫斯克號核動力航母了。
維托爾皺了眉頭，“他們來幹什麼？黑海造船廠那邊在他們的要求下，24小時不間斷施工，航母拆除工作進展很快啊，叫他們進來吧。”
“如果他們是來毀約的……”馬卡洛夫提醒着部長。
維托爾看着他，“怎麼可能！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他們如果不講誠信，以後還怎麼跟我們合作？”
他根本就不相信美國人會毀約。
馬卡洛夫覺得，維托爾對美國人給予了太大希望。
烏克蘭需要跟美國的合作，但是美國人卻不一定需要烏克蘭的合作。
無論是美國國內，還是歐洲，很多方面，基礎都比烏克蘭好很多。
至於成本？
中國的成本遠比烏克蘭還低很多。
何況，中國有完善的工業基礎配套。
很快，在部長秘書的帶領下，兩名魁梧的美國人就進來了。
咦？
他們副總裁約翰尼·強森沒來？
本來就隱隱感到不安的馬卡洛夫，心中不安瞬間變得強烈起來。
美國人這邊要出意外了！
“你們是？”維托爾也沒見過這兩人。
帶頭的一名約五十出頭的魁梧白人老頭向他介紹着：“部長閣下，你好，我是托拉斯鋼鐵公司業務經理塔克拉德，爲之前我們副總約翰尼·強森先生跟你們達成的合作協議而來。”
“塔克拉德先生，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幫你的？”維托爾不解，“是需要再加快拆解速度嗎？要知道，我們的造船廠可是在24小時連續不斷作業，不信你可以問馬卡洛夫同志，他是黑海船廠的廠長。”
塔克拉德看了一眼馬卡洛夫，笑着說道：“這樣正好，我們就可以少往尼古拉耶夫市去一趟了。”
見到這位的神態，馬卡洛夫整個人渾身如同失去了力氣。
他卻努力讓自己鎮定。
對於他的反應，美國人也好，維托爾也罷，都沒有注意。
維托爾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他。
“對，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這樣也不用麻煩再多跑一趟尼古拉耶夫。”維托爾彷彿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美國人要幹什麼。
他根本就沒想過，美國人會撕毀協議。
畢竟，船是要拆的。
美國人剛好要買，所以也就沒有交付定金什麼的。
畢竟，拆出來的廢鐵，人家一次就運走了。
“部長先生，是這樣的。約翰尼·強森副總並不是我們公司負責業務的人員，在跟你們簽訂合同的時候，由於不瞭解市場，給出的價格遠高於市場價格……”塔克拉德直接開門見山。
維托爾愣了。
馬卡洛夫臉上則是浮現出了苦笑。
昨天挪威人剛取消商船訂單，今天美國人就來毀約，說烏里揚諾夫斯克號拆解下來的鋼鐵價格太貴了。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那就是智商真的有問題了。
這次黑海造船廠，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船，已經拆了那麼大一部分。
哪怕有人想採購，也不會多給一分錢重新買單的。
“你們什麼意思？難道也要撕毀協議？”維托爾再不明白，也反應過來了。
該死的美國人！
他們難道一點誠信都不講？
無論是六艘挪威人訂購的商船，還是拆解烏里揚諾夫斯克號的廢鋼鐵，那都是寶貴的外匯。
不是爲了外匯，他們至於這麼重視？
“部長閣下，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目前國際市場，廢舊鋼鐵的價格大約在90~120美元之間，而約翰尼·強森跟你們簽訂的合同價格是450美元，這超出市場太多，董事會震怒，目前正在調查約翰尼·強森的問題……”塔克拉德耐心的解釋，並沒讓維托爾好受。
對方的意思，很明確。
這合同，也要出問題。
“我們那可是特種用鋼！雖然是作爲廢鋼處理，只要重新冶煉，甚至不需要重新冶煉，就能用到軍艦製造上面……”維托爾掙扎着，“難道你們不擔心失去了誠信，影響到後續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