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夜晚的羣山中，不時響起狼嚎。
無人的山區的夜晚中，除了月光下朦朧的鐵軌，沒有絲毫人類文明的氣息。一行人疲憊不堪的人警惕着四周，緩慢地沿着鐵軌向前走去。
“老羅，咱們休息一陣吧。”譚慶元大口喘着氣，想就這樣停下來，“當初爲什麼要把這基地修到這麼偏的地方，哪怕在大巴山也好啊！”
羅振興也是幹得嗓子冒煙，一行人又累又渴。
“不走了！都走11個小時了！先睡一覺再說！哪怕被狼吃了也不走了。”譚慶元的話讓他憋着的一口氣鬆了，說完，直接躺在鐵軌上，也不管枕木下的碎石硌人。
其他人也癱倒在地。
走的時候，沒帶水，也沒帶乾糧。路過三個小站，人家不收糧票，也不提供吃的，還被不斷盤問身份。
十多個小時的時間，才走出不到40公里！
“哐當~哐當~”
黑夜裡，火車輪撞擊軌道的聲音，隱隱傳來。
“火車！”羅振興聽到鐵軌傳來的聲音，興奮起來。“肯定是來這邊的火車頭！”
很快，山溝前面轉彎處出現了兩道不算亮的燈光。
“停下！快停下！”火車還有老遠，幾人就站在鐵軌上揮舞着手。
他們這會兒也不管火車上的人是否能看見。
虧得車頭速度很慢。
火車頭裡面，龍耀華一行人受不了火車頭的速度，如果不趕時間，他們更願意坐車往青藏高原的方向出去。
五十年代的火車頭，速度也就比牛車快一點。
“前面軌道上有人！”車長的話，瞬間讓車頭裡的人緊張起來。
“這裡怎麼會有人？這是無人區啊。”龍耀華等人詫異。
火車頭緩緩地減速了。
“同志，你們終於來了……”羅振興堂堂的一機部幹部，看到火車頭停了下來，激動得要哭了。“有水嗎？有吃的嗎？”
不等車長開口，他們就問有沒有吃喝。
“你們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龍耀華滿臉威嚴，對着車下的羅振興等人問道。
“首長好！”一行人見到龍耀華，更激動。
相互認識，終於可以不用再被盤問身份了。
龍耀華好奇，羅振興跟譚慶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聽完解釋後，哭笑不得，沒做任何準備就進入從來沒有來過的404基地，他們這遭遇，怪不了誰！
“這麼說來，跟三菱方面的談判已經破裂了？”引進數控系統的生產，跟軍方關係也是不小。
否則，紅旗機械廠精密車間出問題，龍耀華也不會親自到這邊。
“首長，三菱方面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一直都沒有取得太大突破性進展。現在跟三菱的挖掘機談判團隊聯合起來，要求軍方原本採購的100臺挖掘機變成200臺！”羅振興苦笑着解釋。
事情還是昨天在嘉峪關旅館等火車的時候他們彙報情況得到的消息。
“啥？挖掘機要求增加數量？”龍耀華頓時怒不可恕，“他們的挖掘機性能本身就不是太好，現在還要求增加數量？”
三菱的挖掘機，性能比小松，神鋼都差，而且價格還高出不少。
只是因爲綁定數控系統跟技術談判，否則國內也不會談。
“對方都是三菱集團的，這事情……”譚慶元也沒辦法，“首長讓我們晶塊瞭解這邊數控系統情況，要是真能生產，咱們便能重新回到主動。前天晚上在嘉峪關因爲不知道如何去基地，耽擱了一天時間，好不容易昨晚上了火車，沒走多久，火車又壞了……”
譚慶元的抱怨，讓龍耀華跟趙興邦都只能相視苦笑。
東風城的情況那麼差，哪裡還有資金採購新的火車頭？
一機部跟五機部在東風城裡面，都有一些研究項目下馬或者撤離，下馬的項目，人員也甩給了東風城。
他們遇到這樣的事情，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數控系統，紅旗機械廠升級後比之前確實要好用，至於能不能生產，我們現在還不清楚。”趙興邦的話，讓兩人都有着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趙興邦之前可是負責軍方這方面技術引進的人員。
基地裡面，依然在忙碌着。
謝建國的挖掘機技術開發團隊已經逐漸起來，從總部相關單位抽調液壓技術人員跟機械技術人員。
下午人員到位，謝建國介紹了項目情況，晚上就開始投入到研究設計的準備工作。
已經有了總體設計方案，細節的地方，邊設計邊修改。
目前的情況下，外觀設計不是重點，主要是操作控制系統跟液壓系統等結構外形強度計算，選材等設計工作。
謝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挖掘機的質量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操控的靈活性。
數控系統的相關資料，也差不多補齊了。
這讓一直守在紅旗機械廠的鄭宇成鬆了一口氣，終於放大家回家休息了。
白菜的午餐問題依然沒有解決，這讓謝凱實在沒辦法，只能考慮從白菜的爹身上想辦法。
“爸，能不能調個人到紅旗機械廠？”晚上謝建國十點多才回來，柳旭坐在沙發上織毛衣，謝凱從房間裡出來，直接對父親開口了。
與其繞圈子，還不如直接說。
“怎麼了？基地裡面各個單位情況都差不多，還有不少的子弟沒法安排工作……”謝建國皺眉看着兒子。
兒子對他的工作幫助實在是不小。
可這小子老想着插手紅旗機械廠的人事，不是好事情。
“安排了工作還不是發不起工資！”柳旭眉頭一挑，不屑地說道。
“困難只是暫時的。”謝建國堅信。
那套數控系統，即使無法獲得上面的相關部門認可，也能找機牀廠進行合作生產。
“我們班上這學期來了一位新同學，她爸爸是傢俱廠的木工，現在廠子裡面一直沒活幹，很長時間沒發工資了……”謝凱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那同學天天中午只啃一個饅頭……”
謝凱堅決不說自己喜歡莫齊的事情。
柳旭是過來人，頓時就來了興趣，“兒子，是你爬樹那天在操場的那個女孩？你喜歡她？”
一聽這話，再聯想到謝凱之前要那麼多錢，謝建國眉頭皺得更緊，“謝凱，你現在才16歲，談戀愛太早了，應該把精力用到學習上。”
早戀是不行的。
反而還會影響到學習。
謝凱急忙否認。
“你給媽說說，那女孩如何？長得模樣倒是不錯，就是太瘦了，以後生孩子可麻煩……”柳旭好像絲毫不在意兒子早戀的事情。
如果是兒子，當媽的巴不得早點娶媳婦兒抱孫子；如果是閨女，當媽的則是時刻操心着閨女別被禍害了。
謝凱被弄得苦笑不得，“媽，你想哪兒去了呢！”
見柳旭一臉笑意盯着自己，謝凱無奈，“媽，我確實喜歡她，她說過，只要跟她考上同一所重點大學的本科，就做我女朋友。所以您兒子現在整天努力學習，追求進步呢。”
“真的？”柳旭顯然不信。
“比真金還真。”謝凱保證。
“她爸叫什麼名字？我想辦法給弄到我們後勤部辦公室裡面。”柳旭眉開眼笑。
謝建國正要開口數落柳旭沒原則。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謝總在家嗎？”門外傳來了一道有些拘束的聲音。
謝建國跟柳旭對望一眼，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一個有些緊張的三十左右年輕人，手中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不知道裝着什麼。
“趙寧，這麼晚了有事？”謝建國問道。
“謝總，我，我……”年輕人見到謝建國，更緊張，紅着臉向四周看看，沒有人，直接把手中的袋子放進門內，轉身就跑。
“你回來！”謝建國如何還不明白怎麼回事情？
跟着追出去，人已經跑下樓了。
柳旭把黑色塑料袋拿到茶几上打開，一看居然是兩條三五牌香菸，還有兩瓶茅臺酒跟一盒茶葉，不由興奮了，“這麼多年，除了你幾個徒弟偶爾送點茶葉什麼的，只有咱們給別人送禮的份兒……”
謝凱看着老媽，再見父親陰沉的臉，嘆了一口氣，“爸，明天把東西退回去吧。”
“退回去？爲什麼要退回去？好不容易有人送禮了……”柳旭眉頭一挑，不樂意了。“之前爲了你的事情，咱們可沒少花錢請客吃飯。”
“媽，基地正在調查孫嘉明的經濟問題呢。”謝凱的話讓柳旭一愣。
“這又不是錢，能算什麼經濟問題？”柳旭不屑地說道。
“兒子說得沒錯，必須退回去。趙寧下午就找過我，想要進挖掘機項目組。”謝建國嚴肅地說道。
謝凱清楚，隨着老爸地位提高，手中權利越來越大，就會不斷有人送禮。
老爹的原則會一直堅持，就怕老孃被糖衣炮彈打倒。
很多人經濟問題都是身邊的親人造成的。
“媽，這可是糖衣炮彈。以後我爸的職位越來越高，手中權力越來越大，送禮的肯定會越來越多，如果你被糖衣炮彈給打倒了，不管別人什麼要求，我爸是滿足還是不滿足？”謝凱認真地提醒着老媽。
柳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
“咚咚咚！”
“柳姐睡了嗎？”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