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貴終於下定決心從醫院出來了。
迫使他下定決心的原因很多。
首先就是,高秀梅跟黃芳芳自從跟祁南見面以後,似乎被嚇破了膽子,哪怕祁南她根本就沒有出手對付她們,但是或許是一直害人的人,心裡總是也這麼推測別人。
“孩他爺,那個祁南現在可能妖言惑衆了,她出來了,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
黃芳芳也是畏縮說道:“爺,祁南一定是恨死我們了,她現在有錢有勢的,又會鼓動人心,我們剛回家裡住,一回去就一塊板掉了下來,她不會是想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們吧!我不要回去!”
越想,越是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
反正如果是她發達了,祁南也不用想着好過。
黃大貴看着完全沒有主心骨的老妻,還有登不得檯面的孫女,面色陰沉。
只會撒潑,下狠心的時候不狠心,還總是被人家幾句話或者一點事情就帶偏,沒有那樣的本事,又想做那樣的事情。
這樣畏畏縮縮的性子,怎麼能夠是他們黃家出來的!
在黃大貴還在掙扎考慮的時候,醫院裡的風向也完全變了。
之前可以跟他搭上話的病友,如今看着他,就像是看一隻老鼠,鄙夷又厭惡。
甚至在他面前討論都不需要多加掩蓋的。
“這人也真的是太好意思了,這拐了別人家的孩子,現在還花着別人的錢在醫院裡享福,醫生都說沒有什麼大礙了,就是不出院,嘖嘖。”
“老樑,你那個小孫子才四歲,你也敢讓他來這,萬一……”
要說這些,黃大貴都可以不在意的話。
那麼黃仁光這幾天雖然也在醫院裡,但是面色越來越沉重,幾乎已經不跟他說話了。
他裝可憐也好,疾言厲色也罷,講道理擺事實都不管用,他就像是一個木頭一般,吃飯就去打回來,放在一旁桌上,晚上守夜也就在一旁的摺疊牀上發呆。
別人看着都很是同情這個孩子,看着他似乎都變瘦了。說黃大貴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孫子,所以根本不心疼。
黃大貴終於開始恐慌了。
高秀梅跟黃芳芳還不足以影響他,醫院裡的那些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他也覺得自己不放在眼裡,這要是真的跟孫子離了心,他以後靠誰?
終於,黃大貴病好了。
其實也由不得他不變好,因爲那邊已經提起了訴訟,這走的司法程序,哪怕他不出現,也不能改變什麼,他要是不現場盯着,真的出事了纔是得不償失!
於是他出院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配合去做鑑定。
不僅僅是黃仁光的,祁南也已經申請了,索性就一起。
黃芳芳天生有一種本能,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離危險越來越近。
黃仁光既然之前做過鑑定了,看着又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雖然黃大貴還不肯認輸,要重新鑑定一次才認可,但是她總覺得,那樣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母親做得出來的,但是背地裡,她從小到大,也不是完全沒有感受,不管家裡如何重男輕女,她都覺得馬豔麗比較看重自己。
祁南那個人,向來就是自私自利的,她既然能夠提出這些,自然有她的把握。
那麼如果這一次的鑑定之後,得到了完全不利的結果。
她要怎麼辦?
她自認自己根本就不能從黃大貴的手心逃脫,再說她已經逃了一次,好不容易在楊城落了腳,現在年紀也越來越大了,她還能去哪裡?她根本就已經膽怯了。
所以,黃芳芳也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爺爺,要不然我們三個都做!這樣別人問起的時候,你們也好有話說。”黃芳芳向黃大貴開了口。
黃大貴因爲病了一場,眼睛似乎更加凸出,盯着她看的時候,她都出了冷汗。
“爺爺,您想想,這一次鑑定祁南踢出來的,如果我們這樣應對,似乎很是被動,但是你主動給我們三個都鑑定一次,豈不是顯得我們坦蕩一點,以後對於我們纔有利!”黃芳芳又道。
黃大貴突然就是古怪一笑。
黃芳芳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就說道:“想必你也知道,你媽是大着肚子進咱們黃家的門的,按照她那樣的德行,你是不是我們黃家人,呵呵,還真的說不準,你這是心也跟着野了,覺得我們是累贅?”
彷彿所有的心思全部被看穿,黃芳芳之前想好的說辭,都說不出來了。
黃大貴哼了一聲:“別說你是或者不是,就算你不是,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我們黃家養大了你,你以爲是白養的,你要是有別的心思,你就給我試試。”
黃芳芳真的是怕了,她趕緊擺手:“爺爺你要是覺得不可以,我就不做了,我只是想着,這是她們安排的鑑定,說不定人家就有些什麼關係,這要是公佈結果他們兩個都不是,我們又能如何,但是我在就不一樣了,要是他們換了東西,三個人都不是,是不是太假了,別人又會怎麼說?”
黃大貴仔細琢磨了一下,不知道是他覺得已經沒有退路,還是黃芳芳的話打動了他。
最終,他還是同意了,“那就這樣吧。”
只有孫子纔是要緊的,孫女,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黃大貴同意了,電視臺裡也來了人。
他看着電視臺來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道:“不知道爲什麼不是之前的那個主持人呢?”
隱隱有什麼事情,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一般。
主持人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實際上他只是代班的,要不是根本沒有人接手這個爛攤子,也輪不到他就是了。
正常節目的前因後果他已經完全明白,臺裡現在都有監管部門在調查,因爲實名舉報信,更因爲這件事情引起的社會關注度,至於祁南身邊那些人的能量倒是其次的。
從提供出來的那些證據來看,這一次的整頓跟換血是勢在必行,但這已經做到大半的節目,也是需要繼續的。
他沉穩說道:“秋姐有比較緊急的事情,加上身體的原因需要休養一陣,也不適合長途奔波,所以這段時間由我來聯繫你們,我叫大齊,大爺您有什麼都可以直接跟我說。”
和善、穩妥又疏離。
黃大貴悠悠然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