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馬豔麗哭得跟天塌了一樣,涕淚四濺,得跟一個鄉下普通婦人沒有什麼分別。
黃芳芳冷着臉站在一旁,看着馬豔麗這幅模樣,加上週圍同學的指指點點,她覺得特別丟臉,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要知道,之前因爲城裡寄過來的東西,她一直生活得很是體面,又有一個做老師的堂姐,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羨慕嫉妒,而此時呢,不屑?嘲笑?蔑視?
但黃芳芳咬緊牙關,她沒有走,丟臉已經丟夠了!也就沒有那麼在意。
她一定要把祁南拉下水。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馬豔麗叮囑她的話都已經聽進耳裡,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辯解不清楚,就得讓祁南揹着一個壞名聲,看是誰丟臉!
沒準還能翻盤呢!
馬豔麗撲騰在地上,“祁南啊,媽對不住你啊,你出來,出來見見我們啊——”
“你這孩子,從小就心思重,平日裡一句話都不跟我們說,我從來就沒有說過什麼……”
馬豔麗抽抽搭搭地一邊哭嚎一邊道,無外乎就是先入爲主,要大家認定祁南從小就是古怪的性格罷了。
然後接着道:“雖然你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但是我對你,只有掏出心肝的,都說後媽難當,難當我也當了這麼多年,你三歲的時候還不肯講話,我去菩薩跟前磕了一晚上頭……你七歲的時候發高燒……”
說着說着,馬豔麗都把自己感動了,哭得死去活來的。
有看不下去的學生過來勸。
黃芳芳在一旁也幫腔,“我媽爲了祁南,什麼都不顧了,連我這個女兒都冤枉……”
馬豔麗呼天搶地道:“現在你大了,你怨我恨我,甚至打我這一身的傷,我都認了,就是你對你妹妹動手我……我也認了,但是你不能往邪路上走啊!”
哭得那叫一個可憐。
一旁圍觀好些同學,一開始是想要勸阻一下,勸不住,就站在一旁看着,聽馬豔麗哭成這個樣子,有些同學跟着也不太舒服。
鄭義說道:“這打長輩,也太說不過去……”
“哦?我往邪路上走?”祁南清脆的聲音傳來。
馬豔麗眼裡閃過惡毒的光芒,這小賤丨人當真還敢出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過來鬧一通有什麼要緊。
但祁南一個姑娘家還要臉面,她要是不出面,自己就一直過來鬧,最好鬧到她待不下去!要是出來……就更好了。
馬豔麗原本是癱在地上的一團肉,此時跪得筆直,嘶啞喉嚨喊道:“小南,你可憐可憐你表哥吧,你放過他吧——”
馬豔麗自從在學校門口跪着起,就已經存了心思,但是她預料錯的一點是:她自以爲祁南依舊是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或者哪怕最近變了,也只是多了一絲狠辣。
卻沒有想到,現在青成中學,沒有人不認識祁南,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導致放假、考試、抗議等等事情,都跟祁南有關,她的家庭背景也自然被人挖了出來。
黃芳芳的做派,黃瑩瑩的逼迫,大家都看在眼裡,同情她的佩服她的居多,不屑一顧的也有,滿懷惡意的,幾乎是沒有的。
所以,這些同學都沒有被馬豔麗誤導,鄭義的話也沒有得到認同,被冷俏怒斥了兩句,尷尬站在一旁。
說了鄭義的冷俏忍無可忍,轉而對馬豔麗道,“我去!祁小南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在這裡跪下?你做的那些黑心事,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以爲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冷俏的話又急又快,撐着腰威風凜凜站在那,“打量會哭了不起是麼?難怪你那女兒,對,黃芳芳,就是你!學得一模一樣,我來告訴大家,你收買仙婆的錄音帶我都還有,要不要放出來聽聽,讓祁小南去住豬圈,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了!”
馬豔麗見冷俏這模樣,有心想要打斷,卻因爲剛纔哭得太多,打嗝了,又着急說話,眼睛都翻出了眼白。
一個攔不住,冷俏又接着道:“接着你去修水庫,裝懷孕,說祁小南克你,讓她嫁給你那個瞎眼的侄子,最後被戳破了,被打了,你怎麼的,拿了祁小南親媽的東西,給孃家,還有黃芳芳整日裡嘚瑟大城市親戚,我呸!你的罪過我數十天都數不完,在村子裡就被遊街扔雞蛋,十里八鄉傳遍了,你倒是不嫌丟人,還敢鬧學校裡來!”
冷俏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要不是有王恨美攔着,她就能衝上去打人了。
馬豔麗剛要阻止冷俏,但是既然已經阻止不了,也就由着她說。
說完了,這才哭着,往前膝行幾步,接近祁南一些,“你都對,你們要如何說都行,我跟芳芳都認,只要你心裡舒服就好,小南啊!你想想是誰一餐一飯養着你這麼大,這村子裡多少兒媳婦都罵家婆的,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很難養。”
企圖轉移話題。
“你也不想想你那親媽,如果真的對你好,這麼多年哇,怎麼不回來看一眼,你要是覺得想我不好,你舒服一點,你儘管這麼想。”馬豔麗倒是覺得自己都有所犧牲了一般。
祁南打量着她在那唱戲一般,有些好笑。
索性抱着手,冷冷說道:“大家都不是瞎子,你也不要指望,在這哭一頓,就可以讓別人對我如何,今天要幹嗎?你說出來一個痛快,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見祁南靜靜地這麼說,黃芳芳心裡就是一喜,她以爲這是祁南在妥協。
這下,輪到自己出馬了!
黃芳芳走過來兩步,伸手想去抓祁南,被祁南的眼風一掃,身子有些發抖。
但該說的還是說了出來,“姐,咱們一家人,你何必要鬧成這個樣子呢?你要怎麼都行,你……兩姐妹搶人傳出去太難聽了,現在李厲都對你那麼好了,你還要如何?!”
聽她那語焉不詳的樣子,難不成李厲是她讓出來的不成?
真是笑話!
黃芳芳低着頭,道:“姐,你就算多狠的心腸,也不能讓表哥去勞改啊,還要把我送進派出所,我……”
這就到正題了?
來來去去就是這麼一套,有些人就是記吃不記打。
祁南不聲不響站在原地,彷彿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一般。
黃芳芳又道:“那些人來找我的時候,我可是沒有供出你來……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啊!難道一定要我們死在你跟前,你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