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儀卻越走越快,差點讓她跟不上腳步。
“哎呀,你慢一點,你剛剛說的啥,再說一遍。”
她在後面追着問,可是男人就是大步往前:“沒聽見就算了。”
算了就算了,反正她已經聽見了。
她心說。
高峰儀率先回到病房,瞧見有兩個人在病房裡說話。
他走進去:“咳咳!”
兩個人回過頭來,誰知,其中一個人正是唐秋月。
“是你,你不是內科大夫嗎?咋跑這裡來?”
高峰儀警惕起來。
唐秋月委屈道:“我來看看還不行,好歹故舊一場。”
這個倆夫妻還都喜歡咬着別人內科外科的身份說事。
“我們沒有什麼舊情,只有舊怨。”
高峰儀原本說話不是這麼刻薄的人,但是剛剛實在是被那個無恥的小子給氣到了。
他覺得這些想破壞別人的第三者,不管男的女的都挺可恨的。
以前還不這麼覺得,老覺得白薇薇想多了,白薇薇愛拈酸吃醋。
但是現在自己設身處地的體驗了一把,實在太不是滋味兒了,殺人的心都有。
“高……高參謀,話別這麼說,當初好歹是我主刀把你從生死邊緣拉回來。”
唐秋月用眼神示意小護士先出去。
高峰儀揹着手,一本正經:“我受的也不是什麼致命的傷,什麼生死邊緣。”
唐秋月被他哽了一下,紅着眼睛:“高峰儀,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哪樣兒的!我上次見你還是兩三年前,你很瞭解我嘛!”
高峰儀拔高嗓門,不耐煩道。
他吼得震天響,難得發這麼大火氣,把從潘書峰那裡受的氣全撒到唐秋月身上來了。
“你……你……”
“你兇人!”
唐秋月整個眼圈兒全紅了,眼淚快要掉下來,說話都哽咽起來。
高峰儀這才發現自己態度不對,頭一次對女人說話是這麼嚴厲的口氣,他收斂了話鋒,低低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大好,請你馬上離開,有什麼事下次再說。”
他今天的確心情差到極點,情敵找上門來挑釁,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刺耳,換成是誰都受不了。
可是唐秋月非覺得他就是對自己有意見。
她哭着走上前,拉住高峰儀的袖子,“高師長,不管你現在是什麼,我還是記得你是那個從戰場上下來的高師長,你從前英雄氣節,我仰慕你,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現在我家老秦被你激將得要跟我離婚,你幫幫我,幫我說兩句好話。”
高峰儀被她拉扯得心煩,想一把推開她又怕把她推到地上摔到了,只能用力地扯回袖子,“你自重,自重!唐秋月!”
唐秋月非不聽:“你今天要是不幫我,我只能死了,高師長,這個年代的女人離婚除了死還能咋地?”
高峰儀心道,那個李翠花跟王鐵柱離婚了,人家不照樣活得好好的,不過這都不是他一個大老爺們應該關心的事兒。
“你的事與我無關,你應該去找秦師長,我只是參謀,而且,我跟你們家的人不太熟。”
他爲什麼要幫她?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攻訐自己的妻兒。
“高師長,你不能見死不救。”
唐秋月眼底的淚水終於流下來,她哭哭啼啼起來,高峰儀眉頭微皺,明顯不知道該怎樣應付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誰知,白薇薇就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救人也要看是救誰,救了你,回頭再來倒打我們一耙怎麼辦?我們可是有仇的人。”
唐秋月眼淚頓時停滯了,白薇薇咋進來了?
她還以爲她回家做飯,男人先回來看着孩子呢。
“這……”
有白薇薇在這裡,一些軟話就不好意思講了。
唐秋月只得悻悻離開:“既然你們這麼記仇,我還有什麼好說呢?打擾了。”
她匆匆走出病房。
白薇薇看着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在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湊到高峰儀跟前來:“峰儀,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高峰儀好奇問。
看她這麼神神秘秘的,指不定就是爲自己剛纔犯下的過錯打個馬虎眼。
白薇薇低聲道:“那個秦向前,就是她老公,好像看上婷婷了,總是在騷擾她。”
“不會吧?”
高峰儀不信,她到底在胡說什麼?
秦向前怎麼會是那種人?
更何況,他跟唐秋月還沒有離婚,草率找下家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你一定是想多了,他不是那種人,而且他跟唐秋月並沒有離婚,箇中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跟藺婷婷,一定是你誤會了。”
高峰儀憑藉一個男人的思維還是不相信這種事。
可是白薇薇非要咬死了不鬆口。
“他絕對是對藺婷婷有意思,這個你再不信,我也是一百個確定。”
她要是那樣都看不出來,她算是眼睛瞎了。
“白薇薇,你整天有這麼多閒工夫,再多出去買點書看吧,昂?我覺得你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有個習慣保持得特別好,就是多看書,我現在很支持你出去買書回來看,以後還可以薰陶一下孩子,你看你現在整天搞這麼多烏龍事出來,我都爲你那倆老師感到汗顏。”
他故意激將她。
果然,白薇薇一聽朱老和主任,頓時急了:“我有看書的,我一直都有看書,我怎麼給他們丟臉了?老闆……老闆那件事是個意外。”
“這樣的意外本可以避免。”
高峰儀意味深長道。
白薇薇這下沒話說了,老闆那件事確實可以避免。
從一開始她就該斬斷跟他的牽扯,而不是發現他對自己用了感情之後,越來越深究他到底是咋回事。
“我……我……”
白薇薇一時間不曉得該說什麼。
可是高峰儀卻沉默了,他沉默着,在等她的迴應。
“我後天就去辭職!”
終於,這句話說出來,高峰儀擡起頭,盯着白薇薇,眼神裡欣賞感激憐惜一一閃現。
“薇薇,謝謝你。”
他抱住她,頭一次因爲她要辭職說了謝謝。
他知道她很想出去工作,很想出去證明她自己。
她也很有能力,她有才華有樣貌懂交際,是家庭束縛住了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