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書峰自然也不知道高峰儀心裡的想法,他只是在心裡不斷地把自己和高峰儀做着比較,不斷地把高峰儀和白薇薇做着比較,然後告訴自己,高峰儀配不上白薇薇,自己纔是真正愛白薇薇的人。
可是他實在太幼稚了,這世上哪有什麼配不配?
得到了,就是得到了,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
而且他也實在是太嫩生一些,畢竟是跟白薇薇同齡的人,他也只有24歲。
高峰儀,已經31歲了,他比他自己大了七歲!
想法和經歷都比他成熟很多。
也許這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和一個手段老練的中年人之間的對決。也不知道誰勝誰負。
潘書峰這麼思忖着,腳步一步步逼近,對準了白薇薇,“薇薇,這幾天沒有看見你,我很擔心。”
他只顧着訴說他對她的思念,可是全然忘了,白薇薇怎麼會去見他呢?
她在公司忙啊,她在公司忙得昏天暗地的,他自己忘了他們在東莞籤的那個單子了嗎?
那可是白薇薇的心血,如果他真的顧忌到她的想法的話,他早就應該照顧好他自己的身體,好好的回到公司,跟她一起並肩作戰,而不是故意拖着,逼着白薇薇去看他。
所以白薇薇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膀,“不好意思潘總,因爲我跟新月這段時間都很忙,所以我們兩個沒有約個時間去看你,而且我聽婷婷說你每天都有去她的診所裡面理療,所以我覺得,按她的醫術來說,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就沒有去。”
她一五一十答得很清楚,既沒有因爲高峰儀在場,所以故意失口否認,也沒有因爲她跟他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所以對他說話特別親近。
正是這種心理一下子刺痛了潘書峰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很疼,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倒是一旁的高峰儀看了個十足十的笑話,這個男人是在幹啥?
他怎麼這下子覺得他很可笑呢?內心戲倒是挺豐富的,可惜,他到底搞清楚女人買不買賬?
“原來是薇薇的老闆,你好,這段時間都沒有空去拜訪,聽薇薇說,你對她頗有照顧,這麼年輕就開公司,真是年輕有爲。”
高峰儀伸出手,坦蕩大方,那個眼神直直的逼着他,好像在說,“有種,有種就握手呀!”
潘書峰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手撐了一下,握上去。
其實他剛開始還想不握手,摸一下自己的腦袋,給他一個下馬威,可是轉眼他就握上去。
這不握還好,一握上去,高峰儀就開始用手勁兒,把他的骨頭都捏得嘎吱嘎吱響。
潘書峰想要擺脫他的鉗制,可是白薇薇在場。
換成別的女人在場,他也不能這麼丟份兒。
所以他咬牙死撐着額頭上,冷汗慢慢地滲出來。
倒是白薇薇,她警覺地從兩個人的沉默裡面聽出了那種骨頭錯位的嘎吱嘎吱的聲音,趕緊去扯,“別握了!別握了!峰儀,你把別人的手都握斷了。”
她責怪高峰儀道,“你知不知道你手勁好大的,有時候捏得我都疼了,你怎麼能這樣捏別人呢?”
“咱們自己家裡人不覺得有什麼,別把別人捏疼了,別人心裡不好受的。”
她一句兩句的,像是在責怪高峰儀似的。
可是說來說去告訴他,你是家裡人,潘書峰是外人!
她只是因爲見外,所以才責怪高峰儀,高峰儀哪裡沒聽出來那個意思,嘴角一抹笑慢慢地盪漾開來。
潘書峰的臉色變了,那種春風得意的自信消失不見,脣角的那抹笑也僵在嘴角。
他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來自白薇薇的一萬點傷害!
高峰儀朝他抖了抖眉毛,雖然沒有擠眉弄眼,但是那個模樣反而就是在說,怎麼樣?再得瑟!
他憤憤地咬住脣,倔強的模樣就像一個青蔥少年,白薇薇心下嘆息,這麼陽光乾淨的男人不該有這麼陰唳的一面啊!
潘書峰根本不管白薇薇唱的戲,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用他的強權,他的粗暴控制住了白薇薇,他強迫白薇薇跟他在一起。
女人都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越是被強迫,到後面反而越來越喜歡。
他根本就不接受這樣的薇薇,他記得她是關心自己的,在旅館的時候,她把她厚重的毛衣披肩搭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只是一個陌生人,她爲什麼要這麼關心自己呢?
甚至於他病重的這些天,她兩次來看自己,哪怕第一次自己對她做出了那麼輕慢的舉動,她第二次還是來了。
她就是關心!
只是現在她的丈夫回來了,並且在當場,她不敢表現出來。
其實潘書峰想的也沒有錯,而白薇薇確實關心他。
可是白薇薇對他的關心來自於一種恐慌,總覺得自己以前認識他見過他。
甚至什麼時候欠過他的!
但是她怎麼想他也想不起來這麼一個人,所以她就只能按着這種不安的感覺對他好下去。
當然,在某種範圍界定之內,她是斷然不會越雷池一步的。
“手還疼嗎?”
高峰儀笑問他,那種笑分明是淺淺的淡淡的,而且這個男人,樣貌出衆,笑起來並不讓人討厭,可是越看,潘書峰就是咬着牙齒,恨不得一拳頭揮上去。
笑什麼笑!他在心裡暗罵的。
“不疼,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薇薇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他寵溺地朝白薇薇一笑。
從認識薇薇開始,他就是這麼關心人,很少有這樣的女人,真是難得。
他說得彷彿被他照顧了一千遍一萬遍似的。
高峰儀卻不怒,反而站直了身體,一雙手臂抱臂環着自己,手指拂過下巴,似是輕微的嘆息。
“怎麼你覺得她很會照顧人嗎?我跟她結婚已經快七年了,我一直覺得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什麼地方都需要照顧。在部隊的時候我也經常掛念着她,生怕她沒有照顧好自己,我回來一不小心就瘦了,或是哪裡磕着絆着了。這麼想多了,操的心多,現在有了孩子,反而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像以前,擔心她的時候和現在擔心孩子是一樣的。”
這麼肉麻兮兮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自然而然的,不帶一點兒造作,甚至沒有一點挑釁的語氣,可是聽到潘書峰耳朵裡字字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