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無歲月,對九幽等高位存在來說萬八千年都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纔不過二十幾天,平時不會有人在意。可在一些條件下,別說二十幾天,幾分幾秒都會讓人感到度日如年。就比如現在,九幽他們此時正面對的情況。
有胡映雪留下的木鼎結界和紅蓮業火流沙坑屏障,之前還親眼見識過它們的防禦力有多高,留在原地等他們三人回來的冥修們很放心的拿出之前分到的佛心木環佩原地修煉起來。九幽那一羣九淵冥蛇沒動,因爲以他們的實力,在這裡修煉收效完全可以說等同於無。
在修煉上,佛心木是冥修夢寐以求的助力。經過慕天玄的煉製,效果更勝。因爲這個,即便是心裡清楚此地可不是修煉的好地方,說不定還有人突然發難,還是有許多人沉醉於修煉。
開始的六天,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沒用。閒着無聊,九幽還在附近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一點可疑跡象,不敢離開太遠的他就一臉悻悻的走了回來。卻沒想到就在他剛剛回到木鼎結界內的時候,他背後對應的空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血色的漩渦。
九幽是九淵冥蛇的蛇皇,旁邊又有那麼多九淵冥蛇一族的高手在,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質疑那個血色漩渦是不是他在搞鬼。只是有人帶着幾分小心和身邊人說道:“怎麼他可以再進來?”
之前也也有人走了出去,出去後就再也進不到木鼎結界中。在這種地方,落單明顯不是個好狀態。若是突發點什麼狀況,落單的人必定是最先受到攻擊的對象。不想獨自守在外面做釣餌,那些人只能放棄任務,用可直接傳送回對應閻羅殿的符石離開了。
九幽當然記得這一樁,對方又明顯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就接了一句:“我和設立這個結界的人有契約關係,因此不受出入限制。”
當然會有人好奇是什麼契約關係,畢竟兩個人的身份背景都不弱。一個是現任九淵冥蛇蛇皇,一個是北天尊家的神姬,若不是慕天玄和胡映雪舉手投足間的親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關係,都會有人猜測北天尊莫不是有意與九淵冥蛇一族結親。
好奇歸好奇,可沒人敢在九幽的跟前討論這個問題。再則憑空出現的血色漩渦存在感實在太強大,不多時便將結界外的天地染上了濃厚的血色。對於這些幽冥域的精英級和巔峰級的人物來說,血色的氣息非常氣息,一聞就知道來自於血冤海。
那麼濃厚的血冤海氣息撲面而來,都不用再做什麼分析就可以斷定那個血色漩渦是連通血冤海的時空通道。果不其然,當血色達到一定濃度,血色漩渦內便不斷有張牙舞爪的黑影飛出來。
那些黑影多半是人形,身上拖着濃厚的黑霧。黑霧忽濃忽淡,裡面裹着的人什麼模樣只能勉強看個大概。沒有一個是好樣子,除了面目猙獰,還是面目猙獰。大張着嘴,不斷髮出淒厲的尖叫聲,封住耳朵也不能阻止那聲音鑽到腦袋裡。
舉目所望之處都是一片越看越讓人感到壓抑的血色,耳邊和腦袋裡充斥着讓人發狂崩潰的尖叫聲,心理承受能力再強也有些扛不住。一天兩天還好,近二十天下來,留守在原地的人眼睛都帶上了一些赤紅。
事實上,冥修和九淵冥蛇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大。因爲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塊慕天玄煉製的佛心木環佩,想心魔有機可乘可不容易。之所以眼裡帶上了幾分赤紅,只是因爲血色和淒厲的尖叫無法讓人不煩躁。
陷入煩躁中,心情肯定不會好。想必很多人都有這種經歷,想時間過的快一點,卻感覺時間過的好慢。在場的人在幽冥域都是翹楚級別的人物,在這一點上也不能免俗。雖不至於度秒如年,也忍不住在心裡頭嘀咕胡映雪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就在一些冥修忍不住要和星舞提些建議的時候,在這之前一直維持打坐姿態的廣從地上站了起來,“鬼帝一下修爲的馬上用殿內所發符石離開。”
說完這話,廣將斗篷摘了,露出一張英俊的有些過分的臉。看到那張臉,九幽明顯愣了下。因爲那張臉看起來有幾分眼熟,仔細回想了下後發現那張臉就是將無和賈洓的臉綜合一下,心下立馬對廣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
廣的眉心有一個紅色的罪字,那是進入過地獄第十八層的標誌。顏色越深,代表在那裡停留的時間越久。他眉心的罪字已經紅的發紫,這意味着他至少在那個地方停留了百萬年。這個認知可嚇壞了不少人,之前對他很有意見的人都感覺脖子後面冷颼颼的。
那個罪字只是嚇人一跳,與那個罪字重疊在一起的火焰圖紋纔是最驚人的。不但是幽冥域的人,六界中的修者基本上都知道一個常識。擁有那種火焰圖紋的人有一個身份,就是幽冥王的使者。
雖然不知道爲何一個曾在地獄第十八層待過的人會是幽冥王的使者,那些心裡頭有鬼的人在面對他時也不不得心存敬畏。廣剛纔說讓鬼帝以下級別的人離開,就算心裡頭再不願意也趕緊拿出了能回對應閻羅殿的符石觸發啓動上的符文。
不過一呼一吸的工夫,九淵冥蛇那邊只留下了九幽和他的父兄,其他的九淵冥蛇都被九幽打發回九淵了。冥修這邊留下的都是有長老或者護/法身份的人,他們的修爲都至少是鬼帝級別。之前收下小鼎的星舞等人都在,一個都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掃了一眼留下的人,廣一臉勉強的點了點頭,“還算可以。”說着拿出一把上面有着火焰圖紋的玄黑色陣旗,“你們按照我說的話將這些陣旗插上。”
星舞走上前接了陣旗,同時問道:“殿下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們不等他們一下麼?”
廣回道:“就是因爲他們要回來,我才讓你們佈設那些陣旗。”
聽了這話,星舞就不繼續問了。將手上的陣旗給留下的冥修們分了,接下來就按照廣的指揮將那些陣旗插好。最後一根陣旗才被/插好,大家就立刻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自身的氣機似乎和天地間的氣機斷開了。
發現聯繫不上天地間的氣機,當即就有人慌了。還沒等他們發出聲音,就聽到一串雷聲憑空炸響。擡頭望天,之前滿眼的血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作烏壓壓一片。再看到如墨的雲海中有雷光閃現,哪還能不明白那是什麼。
“殿下他們可是纔剛剛渡完渡神劫。”星舞眼中難掩驚疑。看到劫雲聚集,她第一反應便是那位殿下或者和她一起的慕天玄、尉遲瀚宇中的某一個渡劫。可再看劫雲規模,明顯不是一個人的天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天劫。
廣擡頭望天,“纔剛剛渡完天劫又如何?”
星舞境界不夠,看不出頭上的天劫是哪一層次的。渡劫到尊位不過兩百多年的九幽則一眼就認出是神尊級別的天劫,而且明顯是三個疊加在一起的神尊級別的天劫。他的下巴差點沒掉了,嘴角一陣抽搐,“別人是一鳴驚人,到了他們三個這兒就成了一鳴嚇人了。”
在九幽發出這句感嘆的時候,高空中的劫雲突然吐出大片雷幕朝下方壓下來。碰到那片雷幕,之前充斥在天地間的血色如冰雪消融一般迅速消失,之前在裡面四處亂竄的那些黑影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慌忙逃竄。
那些黑影並不具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但這不妨礙它們也會趨利避兇。發現從上面落下的雷幕扛不起,其中一些立馬轉身往那個血色漩渦跑,想從那個血色漩渦跑回去。沒等距離最近的跑過去,一道雷柱憑空出現,轟一聲砸在那個血色漩渦上。
血色漩渦出現的時候,九幽等人不是沒想過阻止。用盡全力打過去,血色漩渦連抖一下都沒有。剛剛那一道雷柱劈過去,結果就不一樣了。血色漩渦還是連抖一下都沒有,不過這一次是直接消失了,留下一個被雷轟出來的大坑。
血色漩渦沒了,雷幕又將四面八方都封的死死的,從血冤海那邊跑出來的冤魂厲鬼紛紛在雷幕中化爲虛無。和十八層地獄那邊不同,關在地獄那邊的總有一天還會被放出,進入血冤海的則沒聽說過誰還能出來,因此很多人都認爲進入血冤海的人都是罪無可恕之人。
這個說辭當然是錯的,不一定是罪無可恕,但一定是無法再入輪迴。在這邊打開血冤海通道的人肯定有所圖謀,放出那些冤魂厲鬼更是來者不善。再看血色鋪天蓋地的架勢,一看就知道所圖不小。
可惜不管原本的計劃有多周詳,都敵不過天意兩個字。那幾個人竟然這就要渡劫,正式開始前劫雲會給渡劫者一些保護。例子眼下就有個現成的,劫雲在他們人還沒從虛無境中走出來先把場地清理乾淨了。
沒了血色,也沒了無時無刻不在叫的冤魂厲鬼,結界中的人眼中的赤紅色立刻散去了不少。不過依然輕鬆不起啦,烏壓壓的劫雲帶給他們的視覺壓力要更大一些。不過他們可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天劫的威壓,這就是那些陣旗的功勞。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那些陣旗的作用是什麼?”
廣回道:“沒什麼,就是將咱們的氣息封印了一些。不然天劫注意到這裡還躲着一羣人,可就說不清楚是誰連累誰了。”
這話說完,腦子不是很笨的人都明白了廣的意思。就是說它們沒必要走,只要待在陣旗圈好的地方,劫雷就沒辦法傷害到他們。本來還擔心天劫是落下時要往哪裡逃走,現在算是一顆大石頭落了肚。
就在這個時候,胡映雪和慕天玄、尉遲瀚宇三人一起從之前進入的漩渦裡飛了出來。他們前腳才離開漩渦,那漩渦便立刻來了個消失的無影無蹤。旁邊那些個做掩飾的漩渦也不見了,看着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出了漩渦,胡映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擡頭看天。本以爲還會有個緩衝時間,誰想出來時劫雲都要準備好了。轉頭看向木鼎結界中,她的眸光閃了下。在她的眼中,結界中的人都不見了,只留下木鼎和火鼎在那邊的半空飄着。
猜測可能是看到劫雲聚集,九幽等人就撤出了這一範圍。胡映雪擡手打了個手訣,木鼎和火鼎就飛到了她的頭上。先把兩隻小鼎收了起來,翻手拿出一把陣旗:“看來我們的準備時間不是很多,希望能讓咱們建完。”
慕天玄和尉遲瀚宇分別從胡映雪手中接過了一把陣旗,然後胡映雪便和他們兵分三路的忙活起來。他們要布的陣圖還是之前胡映雪渡渡神劫時用的那個,但這次不僅覆蓋面積大了幾倍,複雜度也增加了不少。要說胡映雪之前弄的是簡化版,現在這個就是豪華版。
三個人的動作自然要比一個人快很多,很快陣旗就插好了。沒有觸發,地面上便出現了一些陣圖的脈絡。胡映雪翻了下易風神尊叫人帶給她的寶袋,從裡面選出了九件法寶丟到脈絡中清晰可見的圓形圖案上。
同樣的圓形圖案還有不少,胡映雪卻沒有繼續拿法寶出來,因爲慕天玄伸手阻止了她繼續往外掏的動作。阻止了胡映雪,慕天玄手上也多了個寶袋,“除了那九個主陣點,剩下的用不上那麼好的。我這裡有些法寶只是有點瑕疵,用在這個時候正合適。”
胡映雪沒有反對,只是嘴角抖了下。慕天玄口中的有點瑕疵可不是說那些法寶有些小毛病,只是有些地方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標準而已。不管哪個放出去,都會讓人瘋搶。只可惜慕天玄很少會讓這樣不如他意的法寶從手中流出,讓那些人想搶都沒地方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