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容不得入座的人不緊張。從乾元世界來的胡映雪等人只是從叢樺那兒瞭解了一些血神門的信息,混元大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可是把血神門的信息當常識掌握。沒辦法,這血神門就跟野草似的,圍剿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只是安靜上一段時間。
從血神門開始出現在世人前,隔不了多久就會跑出來鬧騰一陣子。在這之前,最大的動靜也就是一名長老帶着數千門徒圍攻一個不算大的宗門。因爲那個宗門背後的靠山是崑崙,當年引得不少勢力打着援助的旗號過去湊熱鬧。
再說金鼎山,被血神門盯上沒有十次也有九次了。最近這兩千多年,隔個一二百年,就有血神門的人過來鬧騰。人數雖然不少,但此前最多也不過就是兩位峰主帶了近千名弟子,其中不少弟子只是內門弟子的僕役。
這次居然一出動就是四位長老,還有上萬名內門弟子。內門弟子說不定會帶多少僕役,哪怕一人就帶兩個,那也是近兩萬人。因爲需要人幫助打理血屍傀儡,那些內門弟子身邊的僕役至少得有四個。這麼往下想,光計算那些僕役的數量就讓人頭皮發緊。
更不要說血神門門人最讓人忌憚的本事就是把其他人變作只受他們控制的血屍傀儡,築基期的弟子就能掌控一兩百個。別說上萬名名門弟子,只有十來個金丹弟子就能弄出一支讓人焦頭爛額的血屍傀儡大軍來。
若非如此,正魔道當家的莊城和仙道當家的千封城也不會結成守望相助的同盟關係。這種同盟關係持續了近兩千年,差點毀在千封城那個昏庸無道的前任城主手上。要不是當初鬧的太僵,接手千封城的茅家也不至於對同盟關係和爲何結盟一無所知。
莊城和千封城的同盟關係不是秘密,這也是被邀請來的人原本有些不太上心的原因。其中不少人舉得莊城和千封城以前都能很好的解決掉血神門派來鬧騰的人,這次也一樣,把他們叫過來無非是想白抓勞力。沒想到從血神門混進來的奸細口中竟然問出這麼驚人的消息,自然就馬上端正了姿態。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一位童顏鶴髮的修者說道:“雖然不知道血神門爲何如此興師動衆,只這個陣容就該讓各宗各派給予重視。我建議先派一部分人進入金鼎山,同時各位各自聯繫宗門,讓宗門派遣門人過來協助圍剿。”
茅志明把人邀請到一塊,要的也就是這麼一個結果。沒人提出反對意見,接下來就是商量派那些人進金鼎山。元嬰期以上進不去,當然就只有元嬰期帶着元嬰期以下境界的修者進去。要先搞清楚血神門的人究竟要搞什麼,不能興師動衆的派人進去,最好就是想派出一些小分隊先行進入探查。
不知道有多少人還惦記着出產晶石的地方,商量來商量去,商量出來的結果就是各自派出門人摸進去探查。理由聽起來也非常合理,自家人配合起來比較有默契,這樣可以避免因彼此不熟悉導致行蹤暴露什麼的。
原本胡映雪就打算去金鼎山轉轉,不想金鼎山被鬧得底朝天才過去撿剩,當然也在先行進入的小分隊之列。她要過去,慕天玄當然要跟着。血神門聽起來挺不好對付的,尉遲瀚宇等師兄也當然不會就放他們兩個過去。姬巍、澹臺玄雨願意留在城內,火鐮和冰漪說什麼都要跟着,青陽也表示不放心。
商量之下,叢樺這個混元大世界土著和姬巍、澹臺玄雨坐鎮城內,同爲混元大世界土著的贏蘇帶着火鐮、冰漪、青陽送胡映雪他們去金鼎山。胡映雪他們進入金鼎山後,他們四個會在那個奇異結界外等着。若是裡面無法使用傳送符,出現意外狀況就由他們負責接應胡映雪他們出來。
和茅修傑、莊俊遠打了聲招呼,胡映雪一行人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千封城。一路潛行,沒用多久就摸到了金鼎山那個奇異結界跟前。
慕天玄打了個手訣,一團不起眼的光芒驟然落下。光芒凝實,出現在他手上的是一個鍋蓋模樣的銀色法寶。向其中輸入一道真元,便有影像出現在法寶的上空。畫面迅速閃過,可以很明白的看到茅家將採礦的人從裡面撤出來後先後由數批人從不同角落進入了金鼎山。
慕天玄從法寶上扣下一顆珠子遞給贏蘇,“這顆留影珠想辦法送回去。”
贏蘇摸了下腰上,他的肩膀上便多了個半睡半醒的鸚鵡。用手拍了拍不見迴應,他就掐住了那鸚鵡的脖子,“再裝睡就不讓見小翠。”
鸚鵡立刻奮力掙扎起來,“欺負鳥啦!”
贏蘇拿一個儲物袋把慕天玄給的那顆留影珠裝好,伸手便掛在那鸚鵡的脖子上,“把這東西送去千封城的城主府,回頭我帶你去見小翠。”
鸚鵡發出了一聲輕哼,“算你識相。”音落,人,不,鳥便沒了蹤影。
看胡映雪一臉驚奇的看着自己,贏蘇笑道:“應該很驚訝我居然會養一隻鸚鵡吧?當年我被人忽悠着買下了一隻據說是紅羽鷹的蛋,孵出來卻是這隻鸚鵡。好歹是費了些心思孵出來的,就湊合養着。養了許多年,也養出感情了。”
對比起來,胡映雪都有些汗顏。點金和烏金只能說是跟着她,修煉有成後他們個她是一起走還是分開現在都不好說。九幽雖然有那個主寵契約,但實際上可以說是她寵獸的就是和她簽訂了一個普通獸寵契約的果子。來了混元大世界那麼久,果子一直待在靈獸袋裡。
胡映雪這個主人十分不稱職,看到贏蘇放出那隻鸚鵡,她纔想起來也該放果子出來活動活動了。伸手摸了下一直掛在腰上的靈獸袋,一隻渾身金黃的巴掌大小老鼠就出現在她的手上。靈獸袋裡有充足的靈氣和食物,小傢伙看起來精神頭很好。
這回換贏蘇驚訝了,“這是尋寶鼠?”
胡映雪點了下頭,“叫果子。”
贏蘇笑道:“有了它,我們就不用擔心你們了。這小東西對負面的氣息十分敏感,在它的引導下,只要不是特意暴露行蹤就一定可以把血神門的人統統繞過。裡面的若真是仙宮遺府,說不定還能靠它找到不錯的寶貝。”
胡映雪安撫了一下因爲害羞鑽到她衣領裡的果子,“我可不指望找到什麼寶貝,只希望那個血泉帶來太大麻煩。”
胡映雪等人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愣頭青,用不着千叮萬囑。青陽象徵性的說了幾句,他們就走進了結界。要防備被血神門那幾位長老發現,他們走後贏蘇就帶着青陽、火鐮、冰漪隱藏起了行蹤。
贏蘇帶着人剛隱藏好,一隊人從天而降,走到了他們剛纔站着的地方。其中一個人繞着那裡走了一大圈。抽動了幾下鼻子,然後就擰起了眉頭,“剛纔明明看到這裡有人。”
“一點其他人的氣息都沒有,一定是你剛纔看花眼了。”看起來像是領隊的人一臉不耐煩,嘴上這麼說,他還是帶着人仔細將那一片搜查了一邊才離開。走的時候狠狠瞪了最先出聲的那個人,看的那人縮了縮脖子,沒敢說出過來時他看到一隊人迅速消失在奇異結界中的一片密林中。
他看到的人當然就是胡映雪他們。穿過結界,胡映雪可以百分百確定所謂的晶石礦其實就是仙宮遺府。那種結界在上面很常見,來犯者實力越強防禦力便越高。至於爲什麼元嬰期及以下的修者能夠穿行,原因就是修爲境界實在太低了。在那些仙人眼裡,這些修者連小耗子都不如,不把他們當做防守對象一點不巧怪。
進了結界,慕天玄就把衛星再次放上了天空。那個法寶升上去就會進入隱身狀態,上面的符文不僅可以隱身,連氣息也能收起來。可以這麼說,只要沒人直接撞到它,就不會有人發現它的存在。
衛星被送上天,第一件事就是把金鼎山的全景縮成地圖。之前從莊俊遠那兒弄來的地圖雖然畫的也挺詳細,但絕對沒有衛星弄出的地圖那麼詳細。不僅是地勢的細節都很詳細,此時用來查看全景圖的玉石板上紅光點點。
紅色光點比較多的地方供有六處,其中人數最多的一處就是茅家發現晶石的地方。慕天玄把手中玉石板轉向其他人,指了指所謂礦脈的地方,“直接去這裡看看?”
身爲大師兄的尉遲瀚宇點了下頭,其他人就不再發表意見。說實話,他們對那個所謂礦脈的好奇心可比血神門強多了。
那個地方距離胡映雪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遠,翻過一道山樑就是。那裡的紅點最多,自然就意味着那裡人最多。沒走出多遠,他們就遇上了一隊看起來應該是負責巡邏的人。與對方還隔着一二百米遠,藏在胡映雪衣領內的果子就發出了警示。
胡映雪給了個提示,衆人便啓動了夏卿給給發的斂息玉符和隱身玉符。未幾,一隊人走了過來。打頭的幾個眼角眉梢都帶着幾分血紅,走在最中間的血色最深,其他人的血色明顯要淡不少。他們身後跟着二三十個表情木然的人,眼尾都帶着血色。
等他們走近了,就聽其中一人滿臉氣憤的說道:“師兄,那個趙忠太過分了。竟然讓您負責巡邏,他帶着人去挖那種晶石。”
走在最中間的人冷哼了一聲,“那趙忠自以爲聰明。不管他帶着人挖了多少晶石出來,過後都得如數上交。不但要交上去,還要徒惹一身騷。別人不說,那位欒坤長老就不個好相與的人。說不得我還要感謝他讓我有理由不伸手挖那東西,免去被長老們懷疑的麻煩。”
走在此人另一邊的人開口問道:“師兄,真的可以確認血泉就在金鼎山?”
被稱作師兄的人回道:“血泉在金鼎山是老祖說的。”
這幾人一看就是血神門門人,他們口中的那位老祖應該就是那位血魂老祖。聽到是老祖說的,本來還有些疑問的人馬上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左顧右盼了一陣兒,帶着身後表情木訥的血屍傀儡慢慢走遠。
最後一個血屍傀儡路過的時候和站立不動的胡映雪擦了一下,這讓它的主人馬上回過了頭,兩隻眼睛像雷達一樣將那一塊仔細打量了一番。
旁邊剛好是一顆長了許多果實的大樹,一顆被蟲蛀了的果實掉了下來。看到這一幕。那個血屍傀儡的主人就收起了臉上的謹慎,“原來就只是被砸了一下,還以爲是被摸了。”
果子僵硬的身體放鬆下來,就可以確定那羣人確實走遠了。下一個血神門的巡邏隊應該至少還在一二百米外,當然是趁機迅速往前潛行。胡映雪他們身上帶着的隱身符就一點不好,只要移動的幅度稍微大一些,就會脫離隱身狀態。所以在此遇上巡邏隊的時候只能再次激發那個玉符,以啓動隱身狀態。
如此走走停停,一行人無驚無險的摸到了所謂的礦洞裡。洞口躺着十來具屍體,應該是茅家留在這裡看守的人。胸口心臟位置都被開了個大洞,可以推斷是直接被掏出心臟致死。地上還有一些殘肢,滿地零散血肉,應當還有七八個人死在這裡。
不想打草驚蛇,胡映雪他們沒去動那些屍體,繞開它們繼續往裡走。茅家之前引了不少散修過來挖晶石,沒有人統一指揮,那些人將裡面挖的到處都是盤枝錯節的大小山洞。有不少山洞裡傳出人聲和叮叮噹噹的敲擊聲,應當就是在趁機挖掘被茅家當做寶貝的晶石。
選了個位置偏僻又深的洞口走進去,尉遲瀚宇和顏回身形閃動,只一個呼吸就將裡面的十來個人都放倒了。動作乾淨利索,那些人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知道血神門如何修煉。兩人下手都絲毫不留情,直接就是神魂俱滅。
慕天玄揮了一下手,地上躺着的屍體就被火焰籠罩了起來,很快就完全化作了灰燼。不是沒想過扒衣服假扮,可惜他們樣貌裝扮的再像也沒用。血神門門人體內都養着一隻血蟲蟲母,血蟲蟲母之間可以相互感應。
虞偲和夏卿最後跟進來,衝大家打了個手勢,胡映雪就知道他們兩個已經用陣法將這個山洞隱藏了起來。只要不是很熟悉裡面情況的人,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消失了一個洞口。這麼想着,胡映雪就把注意集中到了被開鑿的坑坑窪窪的山壁上。
擡手敲了敲,胡映雪試着將神識送進去已經巖化的土層,果然是一點都送不進去。和慕天玄對視了一眼,她召喚出了五靈劍,慕天玄召喚出了雷火鎏虹劍。雖然五靈劍和雷火鎏虹劍都因爲主人的實力處在封印狀態,但封印不妨礙它們與生俱來的鋒利,劍鋒與山壁接觸就跟切豆腐似的。
雖然兩人手中的劍不斷切割開山壁,卻沒有搞的石屑滿天飛,長劍不停的對着山壁揮動,他們兩人的身邊很快就堆了一堆落在一起的晶石。這一處看起來保存的還算完整,至少挖掘出來的晶磚大部分都是完整無缺,只有少部分帶着些裂紋。
如此持續了一刻時,胡映雪和慕天玄一起停下了手,因爲他們手中的長劍與山壁碰撞時發出的聲音明顯帶上了空空的悶響。對面沒有聲音傳過來,可以推斷應當不是有人正在挖掘的山洞。不過這不代表對面就沒有人,所以還是小心爲上。
胡映雪往後退了兩步,慕天玄舉起手中雷光閃爍的長劍對着山壁刷刷的來了幾下。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之後,對面的山壁上就多了個一人多高的洞口。洞口裡面的光線要比他們站着的位置好,灑出一片感覺很柔和的白光。
這時候,身爲大師兄的尉遲瀚宇發話了:“映雪,你用境中的春意境將大家圈起來。”
聞言,胡映雪什麼都沒問,直接放出境並調整到春意境。在境的保護下,一行人走進了那個洞口。洞口另一邊是一個通道,每隔着十米鑲嵌着一塊日曜石。埋藏在地下應當有十多萬了,日曜石的光芒都有些暗淡,但通道內還是十分明亮。
果子沒有什麼排斥的表現,他們就沿着通道往裡走。七扭八拐了一大羣,才走到一個大殿中。估計是受到的震動太大,殿中的擺設十分凌亂,有一根柱子都斷成了三節。還好那根柱子的位置比較偏,大殿總體還是完整的。
看了一圈,胡映雪給慕天玄傳音:“是不是你認識的?”
慕天玄悻悻的擡手摸了下鼻子,用傳音回道:“我以前個性很孤僻,認識的人不多。”
“看看這裡。”顏回扯掉了一塊布幔,露出一塊畫着壁畫的牆壁。壁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一個男人坐在一邊的岩石上,很專注的看着一個只有背影的女子放紙鳶。
看到壁畫上的男人,胡映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個人……”
“你認識?”順着胡映雪的目光,慕天玄也多看了壁畫上的男人幾眼。
就在這個時候,壁畫突然動了起來。壁畫上的女人追着斷掉的紙鳶跑遠,幾個人憑空出現將她掠走,然後便是一場讓人毛骨悚然的虐殺。似乎要把所有殘忍的手段都用在那個女人的身上,一直看不清楚女人的面容,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絕望與無助。
雖然沒有聲音,但可以感受到那些虐殺女子的人笑的有多猙獰。他們只顧着笑,沒人發現女子的眼睛不覺間已變得一片赤紅。男人找到女人時,看到的是一地殘肢以及一個站在血水中悽號血色羅剎,似乎在控訴他爲何到那時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