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召喚過來的那些連自己人都沒法掌控的兇悍魂獸沒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大多隻會賣萌討喜的小東西,胥銳很淡定。
讓蟲族代替兇悍魂獸完成大屠殺的任務,被屠殺的卻是在他看來絕對可以以少勝多的蟲族,胥銳看起來依舊很淡定。
以眼下的情形看,除了召喚法陣出了意外,覆蓋整個會場的法陣主體似乎沒有別的問題。胥銳打了個手訣,蟲族死亡時製造和散逸開的怨煞氣就開始在法陣的牽引下朝他所在的位置集中。
開始的時候,湯皓謙還沒想通胥銳究竟想要做什麼。等發現真元運轉變得有些不順暢,立刻明白了過來。明白了胥銳的目的,他哪還能坐的住,當即就要逃開。可這個時候卻發現自己像是被黏在了蒲團上,上半身可以隨便動,下半身動彈不得。
同樣動彈不得的還有在湯皓謙的引領下來到臺上的五個年輕修者。胥銳突然打了一串手訣,之後會場裡就亂了。就算他們平時因爲被嚴格要求只知道修煉,也知道眼下這情況很不對勁兒。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便知道自家閣主大人對他們不安好心。
發現大片紅黑色霧氣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聚攏過來,雖然不見成效,五個年輕修者還是咬着牙奮力掙扎。可惜不管他們怎麼掙扎,加在他們身上的束縛都不見鬆動。已經開始感覺到體內的真元已經凝滯到幾乎如一潭死水,他們的臉上滿是絕望。
這時候,年輕的火系修者聽到湯皓謙傳音給他:“快向你坐在屁股下面的珠子輸送一道真元。”
要提一下,這五個年輕修者是胥銳專門爲佈置在會場的陣法找來的,而且都是從嬰兒時期開始培養。爲了降低他們的防備心理,負責培養他們的人都不給他們費腦子處理問題的機會。這使得他們雖然反應過來不對,卻只會掙扎。
慌了心神,乍聽到湯皓謙的傳音,那個火系修者都沒想過湯皓謙會不會害他,立刻集中精神強行逼出一道真元,然後硬撐着送入從坐下就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的那顆珠子中。
那顆珠子吸收了那道真元,年輕的火系修者就發現身上一鬆。因爲一直沒放棄掙扎,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竟然一頭撞到了旁邊的土系修者身上。
年輕的土系修者也一直在奮力掙扎,加在身上的束縛突然消失,也讓他因爲重心失衡向一邊撞過去。發現身體失控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抓住了火系修者,於是兩個人一起撞向了一旁的金系修者。
發現那個金系修者也擺脫了束縛,土系修者想也沒想,抓起摔的七葷八素的火系修者就丟向了平時與他關係不錯的木系修者。木系修者脫困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抓起火系修者丟向水系修者。
水系修者也因爲火系修者的靠近而脫困,因爲他一直在用力掙扎,擺脫束縛後下意識的抓住了火系修者,竟然帶着他撞向了湯皓謙。湯皓謙本來還在後悔怎麼沒自己拿着那顆禁魔珠,身上一鬆就立馬把後悔兩個字拋到了腦後。
之前湯皓謙一直盯着那個年輕的火系修者,脫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將掛在他屁股上的禁魔珠抓了回去。抓住了禁魔珠,馬上拿出一張近距離的隨機傳送符。
看到湯皓謙手上暴起白光,五個年輕的修者這次反應特別快,立刻湊到了湯皓謙的身邊抓住他的胳膊。也虧得湯皓謙一時情急拿了張能一次帶走至少十個人的隨機傳送符,下一刻六個人就被傳到了評判席的前面。
從湯皓謙給那個年輕的火系修者傳音,到他們六人用隨機傳送符逃開,就不過五六個呼吸的工夫。胥銳那時候正忙着打手訣控制法陣將場內的怨煞氣集中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湯皓謙六人已經逃離了他的身邊。
湯皓謙六人之所以能夠擺脫禁錮,是因爲禁魔珠會在一定範圍內製造一個完全沒有靈氣的環境。在沒有靈氣的環境中,修者運行真元都費力,就更不用說完全要靠靈氣爲動力運轉的法陣。
胥銳神色驟變,然後就發現原本刻畫在蒲團上的符文並沒有被破壞。雖然不知道湯皓謙六人是用什麼方法脫困的,發現法陣沒有被破壞就讓他瞬間吊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估計是被連番的失敗刺激到了,胥銳的腦袋變得不怎麼靈光了。換做平時,見到召喚法陣那一環出了問題,就該想到他讓人在會場內佈置的法陣已經暴露了。如果想到了,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還穩穩的做着。
當然了,胥銳不是一點擔心沒有。湯皓謙六人逃開後,他開始擔心自己打手訣控制法陣的時候受到干擾,就將那個西貝的六尾狐和另外一個西貝的六頭蛇給叫到了身邊。
爲什麼要在前面加西貝兩個字?真正的九尾狐應該是具有九尾狐血統的狐類,初生時只有一條尾巴,之後尾巴的數量會隨着修爲的增加而增加。真正的六頭蛇和六尾狐一樣,應該具有九頭蛇的血統,頭的數量和修爲有關。
六尾狐和六頭蛇在人界就算是巔峰級別的妖獸了,因爲只有修煉到十階妖獸纔會有六尾或者六頭。所以乍一看到那兩隻魂獸,不少年輕一些的修者當即就被嚇傻了。心想自家的長輩都不夠看,自己肯定都不夠給那兩隻塞牙縫的。
孰不知那兩個是魂獸,其實就是吞噬了好幾只同類別的妖獸而已。就拿那個西貝六尾狐來說,就是在胥銳的安排下連吞了六隻五階火狐。火狐的特點是修爲越高尾巴越長,軀幹部分卻不會有絲毫變化,就是因此那隻六尾狐纔看起來那麼不協調。
這可不是胥銳不想弄的更像一些,實在是他手下的人不給力。胥銳讓他們收集同種類且品階一樣的高階妖獸,能湊夠六隻的狐類妖獸就只有火狐。不過假是假了點,也能糊弄住不少人。
相比之下,那個西貝六頭蛇就逼真多了。如果不仔細查看,就不會發現氣息上的破綻。沒有從它身上感覺到十階妖獸的強大,可以被當做刻意收斂了氣息。但是場合得換一下,在這樣的場合還收斂氣息就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雖然是西貝貨,但也不能小覷那兩隻魂獸。魂獸能有施展出被自己吞噬掉的獸類的神通,即使不能施展出全部實力,也至少可以施展出三分之二。最重要的一點,魂獸同時施展多個神通。
哪怕是同時施展多個一模一樣的神通,那效果也會疊加。就拿西貝六尾狐距離,對上這個魂獸就等於對上六隻五階的火狐。雖然只是五階,而且發揮出的實力還要打一些折扣,不是異種的八階妖獸都得被揍趴下。
別的不說,那六條長尾巴就足夠讓人頭痛。一旦被其中一條尾巴束縛住,大乘期的修者想要脫身都費力。再加上火狐的本命火有些特殊,沾上就不容易甩脫,且對神魂有很強的吞噬性。不小心的話,折在那魂獸爪子下也不無可能。
就是因爲忌憚那六條長尾和火狐的狐火,即便是有不少人認出了那隻魂獸是個西貝貨,在胥銳將它叫過去前都沒人主動攻擊它。同樣的,也沒有人去主動攻擊那個西貝六頭蛇,這讓兩隻魂獸毫無阻礙的轉移到胥銳的身邊。
胥銳利用法陣聚集過去的怨煞氣讓唐浩清和那五個年輕修者感覺十分不舒服,兩隻魂獸卻是十分享受。因爲太舒爽,西貝六尾狐的六隻長尾都在空中抖起了波浪,西貝六頭蛇則是六個腦袋都吞吐着鮮紅的蛇信。
胥銳沒空去理會那兩個魂獸如何享受充足的怨煞氣給它們帶來的舒適感。缺了那五個年輕修者,對他的計劃有一定影響。
聚集金、木、水、火、土五個單系天靈根,他是想抽取五個年輕修者的靈根煉化爲己有。如果能夠成功,他便可以擁有五行之體。
用這種方法打造的五行之體肯定沒胡映雪藉助靈珠打造的五行之體純粹,但對於修邪魔道的他來說即便是最差的五行之體也足夠讓他擁有傲人的資本。
現在不可能去將那五個年輕修者抓回去重新束縛起來,胥銳就只能將藉機淬鍊曾五行之體的想法丟掉,一心都放在吸收煉化怨煞氣上。場內死去的蟲族越來越多,暴露出來的幾乎被完全消滅,這讓正在運行中的法陣收集了不少怨煞氣。
胡映雪還是繼續像之前那樣只盯着胥銳看,鄭璆卻是有些坐不住了,“小師尊,咱們時候開始動手?”
胡映雪沒有回頭,兩隻眼睛依舊緊盯着胥銳,同時回道:“等一下就可以了,你和魏哲到時候負責攻擊那隻假的六頭蛇。它的弱點應該是正中那個較大的頭,擊碎那個蛇頭頭頂的晶核就能滅了那隻魂獸。”
鄭璆很信任自己手中的劍,卻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可以一個人滅掉那隻西貝的六頭蛇。胡映雪將那隻魂獸劃給了他們兩個,他便在後面和魏哲用傳音商量如何最快的效率滅掉它。
胡映雪則是一邊盯着胥銳,一邊在思考要怎麼滅掉那個西貝六尾狐。不知道是不是吞噬的是狐類,這隻魂獸十分狡猾的將獸核安置在背部靠尾骨的部位。如果近身,那六條尾巴又可以都纏上來。遠攻的話,不是被六條長尾擋住,就是會被避開。
胡映雪倒是不怎麼忌憚火狐的狐火,因爲她擁有吞噬性更強的紅蓮業火。火狐的狐火可沒法和紅蓮業火比,摻雜了死氣的狐火就更沒法比了,撞上業火紅蓮立馬就會被吞噬。
在胡映雪師徒幾人琢磨如何解決掉兩隻魂獸的時候,同在評判席的人中有一人站了起來。他可不是去攻擊胥銳,只是將用隨機傳送符傳到這邊來的湯皓謙和那五個年輕的修者用威壓給禁錮在評判席前。
話說發現傳送到了評判席,湯皓謙當時就暗叫一聲倒黴。他倒是不在意帶了五個拖油瓶過來,雖然那五個人都不過纔是金丹真人,關鍵時候也是很好的替死鬼。不過他沒想到評判席上坐着的人中有一位與他有血海深仇,即使他帶着面具,也一眼就認出了他。
畢竟曾是丹盟的大長老,即使難免也有些慌亂,湯皓謙也還算冷靜。不等對方開口,就先搶着說道:“我們幾人都是受那胥銳矇騙,只知今日來這裡和丹盟鬥丹,並不知他今日到底有何圖謀。”
“湯皓謙?”聽到湯皓謙的聲音,胡映雪將目光暫時從胥銳身上轉到他的身上。之前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但因爲湯皓謙說話時會不自覺的挑高話尾,而且還聲音帶着不算太明顯的鼻音,留給她的印象比較深。即便湯皓謙已經有所注意,還是讓她聽了出來。
“你認錯人了。”湯皓謙急忙否認道。
湯皓謙如此怕被發現身份一點都不奇怪。已經知道丹盟那邊進行了大清洗,他很清楚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一定已經被全部翻了出來,因此也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抓起來會面臨着什麼。
聽到湯皓謙說胡映雪認錯人了,之前用威壓將他禁錮住的那個修者擡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我可不覺得我會認錯人。你爲了幾個丹方,先是下毒害我,用卑鄙手段逼我說出丹方後又將我親族屠戮一空。如此血海深仇,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認出來了。”
看到那個修者的臉,胡映雪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的半邊臉遍佈燒傷後留下的疤痕,顴骨處還露出一片白骨。扭曲的紅黑色中透着半個雞蛋打的一片白,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之前調查過坐在評判席上的人都有誰,因此胡映雪雖然第一次見到那個修者,卻知道他自稱半面老道。以前似乎所有人都以爲那個半面是他用來自嘲的,這次看到他摘下面具才知道那兩個字因何而來。
那半邊臉成功讓湯皓謙想起眼前的人是哪個。話說當年,他們兩個還是親如兄弟的知己好友。後來此人從一處遺蹟中獲得了幾個上古丹方,因爲嫉妒再加上丹盟那時候正在選長老,他就朝自己這位好友下了毒手。怕事後被報復,他大開殺戒,卻沒想到本來以爲必死無疑的人居然又站到了自己跟前。
見湯皓謙沒有反駁那個修者的指控,本來緊貼着他的五個年輕修者立刻與他拉開了距離。單純和單蠢是不同的,雖然他們被刻意培養的很單純,不等於他們不瞭解一個會滅人滿門的人有多危險。
注意到那五個年輕修者能夠移動,湯皓謙額頭上很快就掛上了一層汗珠子,再一次暗叫倒黴。會場那麼大,他怎麼就好死不死的傳到了評判席前,還好死不死的遇上了一個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的人。
湯皓謙戴着面具,胡映雪只能從他緊繃着身體推斷出他現在有多緊張。就看湯皓謙的人品,以及蒼朮家族幾乎被滅門那件事也和他有很大關聯,她一點也不在意是否是落井下石。
見湯皓謙不急着反駁了,胡映雪就轉頭對半面老道說道:“這位道友,你將他交給丹盟,或許可以既能報仇雪恨,又能從丹盟那裡獲得不少的好處。”
雖然湯皓謙曾經用火燒烤半邊臉的手段來折磨他,半面老道卻做不出那種事。可滅族之恨,讓他覺得一劍給湯皓謙一個透心涼實在是便宜他了。聽了胡映雪的話,他頓時眼睛一亮,“是個好主意。我想我主動提出加入丹盟,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沒被直接穿個透心涼,湯皓謙現在也透心涼了。曾經是丹盟的一員,他很清楚那邊會如何處置叛徒。死刑,這都算是最輕的懲罰。怕就怕被送去做試丹的藥人,每天要服用連煉製者都說不清楚有什麼效用的丹藥,直到撐不住死掉。
想起以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藥人活着的時候有多悽慘死的時候有多痛苦,湯皓謙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因爲恐懼,這讓他感覺力量頓時暴增。卻聽已經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的胡映雪說道:“因果循環,誰都跑不掉。”
這種話,湯皓謙聽的多了,他從來沒有在意過。聽到胡映雪如此說,下意識的就想像以前那樣用嘲諷的語氣反駁幾句。剛要張嘴,就聽嘩啦啦一串清脆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然後身上便多了一副鎖鏈。
之前胡映雪就注意到湯皓謙拿出的禁魔珠上有一個圖案,和蒼朮身上戴着的那塊代表蒼家人身份的玉佩一模一樣。見突然出現在湯皓謙身後的趙洪波用禁魔鎖鏈將他捆了起來,便做了個凌空抓取的動作。
察覺手心中的禁魔珠想要飛走,湯皓謙握緊了手,卻因爲珠子發燙不得不鬆開。胡映雪伸手接住飛到她掌心上方的禁魔珠,“這東西,你是從御靈城蒼家得來的吧?我就替蒼朮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