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兩次傳送陣,用了七天的時間,胡映雪和慕天玄到達了漠北城。火鐮和冰漪沒有和他們在一起,需要從九梧山域和滄瀾海域交換些東西,她在半路上把到那邊更容易說話的他們打發了過去。
火鐮和冰漪走的挺放心的。胡映雪和慕天玄身上有好幾位大乘期留的元神守護,再加上寵自家人無上限的夏卿提供的大批量各式傳送符,安全脫身絕對不會有問題。就算沒有元神守護和傳送符,他二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再則這兩人都不是愛惹事的人。
不愛惹事不等於沒麻煩上門。一路平安無事,馬上就要走進此行第一個目的地漠北城了,跑出來個沒事找事的。一個鼻孔朝天的傢伙帶着人攔住了兩人,高揚着下巴斜着眼說道:“你們兩個以後就是本少主的手下了。”
慕天玄被逗樂了,“你爹孃沒告訴過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麼?”
說起這個自稱少主的人,漠北城不少人要大掬一把辛酸淚。此人叫溫世成,是漠北城溫家家主溫良恭的孫子。父母因意外早逝,又被家裡頭的人捧着供着,就養出了一個紈絝性子。
不過說實話,這人真算不上壞人,就是性子太不討喜。雖然沒有做霸道事,但從沒欺男霸女過。頂多就是搶你個東西,這位少主每次都付錢,每次也都多付,而且從不搶別人視作性命或者特別在意的東西。
這位還有個優點,能聽得進別人的話。在別人爲慕天玄捏一把汗的時候,溫世成似乎真的好好思考了一下,“我爹孃死得早,他們沒機會教我這些。你們給我講講吧?”
換個人,或許就認爲這話是要發怒或繼續挑事的節奏。胡映雪注意看了下溫世成的眼睛,意外的發現這丫的眼神太真誠了,真誠的你都不好意思和他發火。其實這也算是溫世成的一個優點,不然就算他爺爺是溫良恭,他也早被人滅了不知多少次了。
也說不上是想逗逗溫世成,他這麼真誠的求教,胡映雪就用同樣真誠的語氣回道:“那句話的意思就是不要隨便招惹人,因爲你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你能招惹起的。”
溫世成皺起眉,“比如你們?”
慕天玄摸出一把扇子,展開搖了搖,“首先,你知道我們是誰麼?”
溫世成搖頭,“不知道。我沒出過漠北城,從沒在漠北城見過你們。”
慕天玄繼續搖扇子,“其次,你知道我們的修爲如何麼?”
溫世成再次搖頭,“我看不出來。”
“不知道我們是誰,又看不出我們的修爲如何,你還過來故意找事是想找揍麼?”慕天玄合起扇子就用扇子敲了下溫世成的腦袋,“挨頓揍,那都是輕的。碰到個脾氣不好的,你的小命就沒了。”
這時候,一個侍從模樣的人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我的祖宗啊,少主你怎麼又聽那些混蛋忽悠?也就你實誠,真的隨便在路上挑兩人,人家可都是花高價僱傭的高手。”
溫世成皺緊眉頭,“他們怎麼做是他們的事,我必須遵守賭約的約定。我要也和他們一樣花高價僱人,轉天就會成爲漠北城的笑柄。”
跑過來的侍衛叫田休,是溫世成的貼身護衛。兩人和徐鋒與葉空一樣,名爲主僕,實際上是好兄弟。
因爲是好兄弟,所以田休十分清楚溫世成的混名是怎麼來的,都是那些混蛋害的。偏溫家不得不考慮溫世成的安全,因此從未給他正名,一來二去就這麼一副被坐實了的樣子。
知道自家好兄弟心中的苦楚,田休轉身對着慕天玄和胡映雪鞠了一躬,“我家少主剛纔多有得罪,小的在這裡給二位上人賠禮了。”
胡映雪揮了下手,凌空扶起田休,“能和我們說一下那個賭約麼?”
田休瞪了溫世成一眼,“事情是我家少主的未婚妻柳菱悅起的頭,要我家少主和馬度、楊樂、向岑三個混蛋分別去四個城門,攔下正好午時進城門的兩名修者,讓他們暫時成爲手下參加擂臺比武。若是少主輸了,少主就要宣佈解除與柳菱悅的婚約。”
說到這裡,田休滿眼憤怒:“我剛纔打聽到,那三個混蛋僱了元嬰期的高手估計在午時進城。”
“這有什麼?他們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我贏,不玩這些手段纔不正常。”溫世成臉上看不出喜怒,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在乎輸贏。
胡映雪挑了下眉,“你知道他們沒想過讓你贏,你還和他們賭?”
溫世成回道:“我知道他們想讓我和柳菱悅解除婚約,因爲她不是個好女人。”
胡映雪笑了下,“我們可以同意代表你去參加擂臺比武。”
溫世成聞言問道:“爲什麼?”
胡映雪回道:“我討厭姓柳的人,尤其是姓柳的女人。”
溫世成哦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田休,“條件呢?”
胡映雪回道:“擂臺比武前,你要先聲明一件事。不管輸贏,最終結果都是和那個柳菱悅解除婚約。”
溫世成皺了皺眉頭,“這沒問題。還有呢?”
慕天玄接過話:“我們來漠北城這邊是要尋找一株七葉的迴風草,給我們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說來也巧了,溫良恭前幾日剛得了一株七葉的迴風草,拿回來的當天給溫世成看過一眼。換別人,或許會琢磨一下這兩人是不是故意套近乎謀取那株迴風草。溫世成一點沒多想,聞言就說道:“我爺爺剛得了一株。你們身上若有適合交換的東西,我可以帶你們去見他。”
“少主,咱們別站在這說話了,回家坐着聊吧。”對於自家少主的單純,田休已經無力吐槽。不過還好他們家少主的人品不錯,除了那三個混蛋,能讓他願意相信的人都沒有害過他。
看到對面大步走過來的人,胡映雪笑道:“今天就不登門拜訪了。”
順着胡映雪的目光看過去,田休發現往他們這邊走過來的是這兩日在城裡風頭正盛的宗九。聽說柳菱悅要與溫世成解除婚約就是因爲對宗九一見鍾情,不過人家似乎根本不把她當盤菜。
胡映雪和慕天玄沒有改容易面,宗九到了城門前就看到了他們。走過來,彎腰行禮:“宗九見過師祖、八師伯祖。”
溫世成有點傻眼,有些明白旁邊兩位之前爲何對他說那些。田休則是暗暗慶幸自家少主的人品夠好,遇上的是兩個看起來很隨和的前輩。
等宗九站直,胡映雪問道:“鄭璆呢?”
宗九回道:“聽到師祖和八師伯祖過來這邊是要找七葉的迴風草,三師祖帶着點金和烏金在城西那邊賭草。”
“賭草?”胡映雪覺得這個詞好新鮮,至少她以前只聽說過賭石。
宗九回道:“迴風草第一次成熟時就會給自己包上一層石殼。那層石殼有阻隔神識探測的能力,要想知道里面是幾葉的迴風草只能把石殼打開。能得到幾葉的全憑運氣,有人仿照賭石的步驟開了賭草的盤子。”
“戰果如何?”慕天玄一臉興味的問道。
宗九回道:“我過來時,他賭出了一株五葉的迴風草。前幾日那邊有人賭出了七葉的迴風草,我們打聽到已經叫人買走了,正在打聽是誰買走的。”
溫世成插進來,“城西那個場子是我家開的,那株迴風草是我爺爺買了下來。”
“原來是溫少主,失敬。”宗九打量了溫世成兩眼。來了幾天了,他認得這位是溫家那塊寶。關於他的傳說真沒說錯,這人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偏偏給人的感覺確實和他計較就輸了。
溫世成揚了下下巴,“你們要去那邊,我和你們一起去。”
田休很想捂臉。自家少主肯定又要大方的打折了,希望不要像上次那樣被人忽悠着給打了和白送一樣的一折,不然回頭家主又得跳腳訓上好幾天。
不過他們遇上的是胡映雪他們。雖然纔多聊了幾句,他們已經把溫世成的性情看透了。碰上這麼一個有趣的實誠人,不差靈石的他們哪會有那種小算計。
爲了避免自家少主被繞道打折的問題上,田休一路都在介紹漠北城的佈局。宗九時不時的問一兩句,基本上就把漠北城的大致狀況瞭解了。田休講解完那些,溫世成說的他家的場子也到了。
才進門,胡映雪就聽到了鄭璆的聲音:“我不缺靈石。”
接着就響起一個公鴨嗓:“誰管你缺不缺靈石,小爺我今天就是要買你手上的那株草。這場子是溫家的,溫家那位少主是我姐姐的未婚夫。你若不賣,今天就別想從這裡離開。”
看到那個公鴨嗓,田休的眉毛就哼了起來,“柳大公子,你少拿我家少主扯大旗。回去告訴你家那位大小姐,我家少主已經決定不管擂臺比武的結果如何,她與我家少主的婚約都作廢。”
柳大公子叫柳菱麒,是柳菱悅的雙生子弟弟之一。和一心修煉的柳二公子柳菱麟不同,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柳菱麟已經是靈寂期巔峰,只差感悟就可丹破成嬰。柳菱麒卻纔不過是融合期巔峰,因此被漠北城的人暗地裡成爲扶不上牆的爛泥。
在家裡,也就柳菱悅這個姐姐對柳菱麒好一些。也正是因此,他不敢打着柳家的名號爲非作歹,卻敢在姐姐的默許下以溫家的名義欺強凌弱,就像剛纔那樣。
知道姐姐對他好是因爲能噁心溫世成,也知道溫家沒把他怎麼樣過是看在和柳菱悅有一紙婚約,所以聽到溫世成要和柳菱悅解除婚約,他頓時慌了,“田休,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我姐姐不可能和溫大哥解除婚約。”
溫世成往前走了兩步,“田休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做個那個決定。本來是想明天到擂臺前說的,既然在這遇到了就索性提前說了。”
“婚約不是兒戲,哪是你說解除就解除的。”柳菱麒擦了下頭上的汗,若是溫世成在擂臺前解除婚約,那可不僅僅是打臉的問題,更關係到柳家在漠北城是否還能保留一些立足之地。
溫世成冷笑道:“現提出解除婚約的是柳菱悅,我不過是順手推舟而已。你要興師問罪,最好去找柳菱悅或者和你家裡的長輩。”
“要是確定是你一派胡言,我會讓你好看。”不用溫世成提醒,柳菱麒也得趕緊去找家裡長輩透個氣,所以說完就趕緊帶着他一干狗腿子跑了。
等柳菱麒走了,正在看解石的鄭璆走了過來,“鄭璆見過師尊、八師伯。”
田休很想抓狂。他們跟着人過來,居然撞到兩位前輩的徒弟正在被人欺負。他剛纔都把溫世成明天要說的話說了,若是那兩位不幹了,他們明天可就慘了。不僅婚約要被解除,還會將溫家的臉皮丟進。
溫世成沒田休想的多,等鄭璆和胡映雪、慕天玄打完招呼就對着他說道:“你可以放心,溫家不允許任何人在場子裡強買強賣。”
鄭璆挑眉,“剛纔那位?”
溫世成皺眉,“他不是溫家的人。不管是以後,還是在以前,都代表不了溫家。”
“既然如此,那我就繼續挑石丹了。”說完這話,鄭璆衝着胡映雪、慕天玄笑了一下,“師尊和八師伯也來吧。以師尊的運氣,說不定能賭出七葉的迴風草。”
胡映雪和慕天玄對視了一眼,笑道:“這還用你說,來了這裡當然要試試手氣。”
石丹是人們對沒有去掉石殼的迴風草的俗稱,等同於賭石中的原石。石殼上帶有花紋和不同形狀的孔洞,但那些花紋和孔洞沒有意義,根本無法從它們上面看出裡面的迴風草是幾葉的。所以賭石還能有個技巧,這個賭草是真的只能賭運氣。
溫家的賭草場光擺在明面上的石丹就有近十萬顆。十萬顆大小几乎可以說一樣的石丹擺在一起,想不挑花眼都難。買下一顆石丹就只需一千塊低級靈石,所以不缺錢的胡映雪很隨意的選了十顆,覺得自己沒那好運的慕天玄只意思一下的選了兩顆玩玩。
旁邊有侍者跟着,客人選好了石丹就會由他們送去解石師傅那邊去掉石殼。客人不需要跟過去,若是不想親眼看着解出來,可以繼續留在場上挑選石丹。胡映雪對這種解石有點好奇,點好了第十個就扯着慕天玄走到了解石臺邊。
溫世成一直跟在胡映雪和慕天玄後面,看到他這位少主來了,解石師傅就要起身。見狀,他趕緊木着臉說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不要在意我。”
解石師傅不愧是專業的,溫世成讓不在意,他就不在意了。看着眼前桌子上的石丹發了一回呆,接着他的手就快速動了起來。指尖夾着的袖珍刀刃化作一片閃亮的銀色,然會就見石丹上的碸撲梭梭的往下掉。
似乎將石殼削薄到了合適的厚度,解石師傅停下鬆了一口氣,然後手起刀落的唰唰來了幾下。解石師傅放下之間的袖珍刀刃,面前的石丹就在衆人的注視下來了一個四分五裂,露出裡面青翠欲滴的靈草來。胡映雪這一次的運氣也很不錯,才第一個就賭出了一株五葉的迴風草。
旁邊等着的侍者送上玉匣子,解石師傅小心翼翼的將還紮根在石殼中的迴風草取下來並放到玉匣子安置好,然後就遞給胡映雪,“上人的這棵迴風草賣麼?”
迴風草不是煉丹用的,長出迴風草的地方一定常年有風颳來颳去,一般都是用來增加空氣流通性。這對胡映雪來說沒多大用,所以她聽了解石師傅的問詢後就回道:“看看其他的都如何再說。”
自家少主親自陪着拉的,場子裡的人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除了胡映雪跟前的解石師傅,場子裡的其他師傅也都在提胡映雪一行四人服用,接下來就聽一旁的侍者不斷唱出結果。
“三葉。”
“五葉。”
“四葉。”
“六葉。”
“五葉。”
“六葉。”
……
加上鄭璆和宗九,胡映雪他們四個一共選了三十顆石丹,全部解開後竟然有十七株六葉的迴風草。平時五葉的迴風草就已經十分稀罕了,今天一口氣出了十七株六葉的迴風草,有好幾位被驚的嘴巴都合不上。
有心人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十七株六葉的迴風草里居然九個出自胡映雪選的那十顆石丹。看着胡映雪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在他們看來這運氣實在太逆天了。要知道一株六葉的迴風草至少能賣上百萬中級靈石,五葉的也可以值個一二十萬中級靈石。
胡映雪不知道迴風草的價格,看着摞成一堆的玉匣子嘆了一口氣,“好可惜,沒有七葉的。”
溫世成聞言馬上揚着下巴說道:“我說過我家裡有。”
場子裡的人紛紛捂臉,他們家少主又在拉仇恨了,腫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