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這段時間,秦雪一直待在莊子上,這好不容易放個假,也不跟同學旅個遊度度假什麼的,以前是沒那個條件,現在有條件了,卻又不願意去了,總喜歡逮着程玉說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什麼黑洞?什麼外星人?什麼血族狼人了?妖魔鬼怪修煉者了?五花八門,說的是玄乎至極,還每每都用很肯定的語氣跟她說,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存在個毛?!存不存在,她這個圈內的人難道還不知道?程玉看着她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是把玄幻小說裡的東西跟埋藏在記憶裡的東西給弄混淆了。
修煉者這些是有,但外星人又是從那裡來的?
看來那什麼藥粉,不能聞多了,聞到了就會像秦雪這樣,現實和夢境都區分不清了。
“玉兒?你跟樑午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就沒發生點什麼?”秦雪湊過來不無猥瑣地問。
程玉心虛地垂下頭,“什麼叫孤男寡女?大麥和小逸都不是人啊?家裡還有他奶媽呢,這怎麼能叫孤男寡女呢?”
秦雪不屑地嗤了聲,“你要說什麼都沒發生,我是一點都不信的。”
程玉可不會承認,供她調侃八卦,“你愛信不信。”
秦雪把程玉侍弄好的那盆花卉移走,又蹲過來,拿胳膊肘碰了碰她,“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不說,我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打你回來後,臉色跟以前明顯不一樣了。”
“你倒時說說我什麼臉色?”程玉繼續忙活手裡的話。
“戀愛的臉色,那神情眉飛色舞的,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
“你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你知道什麼?”程玉嗤了聲。
“反正我就知道,你跟樑午一準有事,電話多了不說,還喜歡打電話揹着人,以前你可很少這樣做的。”秦雪一樣一樣地數落程玉的異常。
“就你知道的多。”程玉白了她一眼,“觀察這麼仔細,不搞刑偵多虧啊。”
“我這是關心你,別人我還懶得管呢,樑午這人吧,人還算不錯的了,這些年都沒見他找女的,顯然對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了,你也別管那什麼二婚不二婚,對起對不起的了,人家都願意不在意了,咱還講究那麼多幹什麼,應了他,就算他吃虧,那也是他自願的。”
程玉撇了下嘴,心裡那叫一個腹誹,誰吃虧?他吃屁的虧,便宜都讓他佔走了好嗎?吃虧受傷的是她?可這些話程玉又沒辦法說出來,這啞巴虧只能自個兒吞了。
“你說大麥是不是快要有弟弟了?”秦雪沒頭沒腦的又問了句。
“弟弟?”程玉看她,“大麥那來的弟弟?”
秦雪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你都跟樑午住在一起了,那孩子還不很快就要被造出來了啊?難不成你們採取了安全措施,不準備現在要?”
程玉被她說的臉刷的紅了,“你想要是吧?你要是想要,就趕緊找個男朋友自己生去。”邊說着邊抓起手邊的一個小石頭去丟她。
秦雪站起來就往外跑,跑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走過來的樑午,不由笑了起來,“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咦,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生病了?”
樑午笑了下,“受了點傷,我們這職業,免不了的。”
“嚴重不嚴重啊?看你這臉色,嘖嘖,肯定傷的不輕,怎麼就不多注意點,傷成這樣,你還跑過來幹什麼啊?你打個電話,讓玉兒去給你看看啊,她的醫術可好了,給你看過,保證你很快就能活蹦亂跳了,這可不是我吹自家人,這是很多的例子驗證過的神醫。”
“我知道。”樑午雲淡風輕地說,“我打過電話了,她說沒時間,家裡挺忙的,在收西瓜,這不,她沒時間,我不就過來了嗎?”
秦雪看了看他,不由哦了聲,眼角帶着笑意,明白了,收西瓜是忙,可就算再忙,也不差她一個人,兩人這是鬧彆扭了。
她衝裡面喊了句,“神醫,快別忙了,家裡來客了,你趕緊的過來迎客啊。”
“你嚷嚷什麼呢?誰來了啊?”程玉應聲從裡面走了出來,轉眼看到樑午,人不由愣了,“你怎麼來了?”
“你沒時間出去,我就自己過來了。”樑午說的很坦然。
但聽的人卻很不坦然,秦雪一個勁地對程玉擠眉弄眼,程玉很想上去踹她一腳,眼抽筋了還是咋地,傻帽兒!
“那啥,我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聊,玉兒,客人還受着傷呢,大老遠的跑過來,多不容易啊,你好好招待着,別讓人家說咱玉莊慢待客人。”秦雪意味深長跑走了。
程玉都快被她給氣死了,在她身邊煩她一上午了都沒事,樑午一來,她就有事了,還多不容易,不容易的那個人是她好嗎?
秦雪走後,程玉看了他一眼,“你傷還沒好呢,跑過來做什麼?”
樑午看着她,一副哀怨的樣子,“我不跑過來,你會過去看我嗎?”
程玉愣了下,“這不是家裡這段時間比較忙嗎。”
樑午反問,“要是不忙,你就會看我了?”
程玉想了下,“或許吧。”
一聽就是敷衍之詞。
“我身上還受着傷呢,你就一點不擔心嗎?”這個時候樑午也只能打苦情牌了。
“我不是去看過你了嗎?傷也治了,藥也留了,剩下的我也做不了什麼了,只能靠你自己,慢慢養着了。”程玉說。
“養病是需要好心情的,我心情不好,很難養好病。”說完這些,樑午又補充了句,“心病是無藥可醫的。”
程玉滿頭黑線,“都無藥可醫了,那我這個大夫就更沒辦法了。”過去的一切可不是苦情牌就能解決的。
“你有辦法。”樑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內的深情似乎要吞沒她。
“做什麼?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程玉掙了下,沒掙脫,顧念着他身上的傷,也沒敢太用力。
“我怎麼就不能碰,不能摸了?你身上那一處我沒摸過,我沒碰過?你是我女朋友,我摸摸又怎麼了?”
“我就是你老婆,不想給你摸,你也不能摸。”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說完差點沒咬掉自己舌頭,這不是挖坑埋自己嗎?腦子正常的都不會這樣說。
“可你卻沒有用力甩開我,顯然,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樑午繼續道。
“我那是不跟一個傷員計較,否則我成什麼了。”程玉找藉口道。
“你生氣是應該的,有些事我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對,我就想着等我們穩定下來,再告訴你的。”樑午晃着她的手,解釋道。
“穩定下來告訴我?要不是我誤打誤撞的碰到,你這一輩子估計都不會主動告訴我。”程玉橫了他一眼。
樑午吞嚥了下,說實在的,若是可以的話,他真想一輩子都不告訴她,“不會的,再說,就算我隱瞞了,可那也是因爲怕你介意,我要是早告訴你,你早就跑了,你現在的態度,就證明了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你還對了?”程玉氣的渾身發抖,媽的,什麼玩意,他還有理了,他還委屈了?那她這些年的委屈找誰說理去?
山洞的那場噩夢,她可以當被狗咬了,至於她受的苦,她的糾結煎熬,她也認了,可是這些東西是可以完全不存在的,她受不了這個,他要是告訴她這個,她就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了,“你這叫欺瞞!”
“我欺瞞,我不對,可你也歧視,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樑午承認自己錯誤的同時,還不忘指責她,一味的認錯是不行的。
“我歧視什麼了?”
“你歧視我跟你不一樣。”
“你本來就跟我不一樣,我就歧視了怎麼了?”程玉氣得臉色鐵青,“對於你這種人,就這還嫌太輕了。”
“你喜歡的是我,不管我是什麼,那不都是我嗎?”樑午這分明是偷換概念,“發現了我的另一方面,就要不喜歡我了,你這分明是以貌取人,膚淺。”
“我就是這麼膚淺,就不喜歡了,對於一個嘴裡沒一句真話的人,我很難喜歡的起來,因爲我根本不知道他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程玉咬牙切齒地說。
“別激動,別激動。”樑午見徹底把人惹毛了,忙陪着小心,“我只是選擇性的沒告訴你罷了,怎麼還上綱上線了呢?什麼叫沒一句話真話,這不是冤枉我嗎?我對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鑑的,這點是絕對做不了假的。”
程玉白了他一眼,“那你說說你隱瞞了我什麼?”
到現在程玉都不清楚自己兒子是個什麼,自然也想從樑午嘴裡弄清楚,“你過去可是告訴過我,現如今修行沒落,妖精山怪早就不復存在了。”
“你以爲我是妖精山怪?”樑午的表情很是古怪和不屑。
“不是我以爲,是你是什麼?”程玉說。
“你怎麼能把我們跟那些不入流的山怪聯繫在一起呢?”好像跟那些聯繫在一起,就是對他很大的侮辱似的。
程玉撇了下嘴,“甭廢話,趕緊說。”一副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還一副被侮辱的表情,說到底還不是野獸。
“我們樑家身負麒麟血脈,上古麒麟神獸。”那表情彷彿在說,是那些尋常東西能比的嗎?
“上古神獸,啊?”
程玉沒想到會是麒麟,這種神獸可不是什麼修煉成精的,他們是天生地長的,一生下來,就是神獸,像天神一樣的存在。
“對啊,在以前的歲月,人類在我們眼裡,就是凡人,跟世間的那些花花草草各色走獸動物是沒什麼區別的。”
程玉說,“我這個凡人配不上你這個神獸,剛好,就此算了。”
“算什麼算,不許算。”樑午拉過她的胳膊,把人拽到了自己懷裡,磨蹭她的臉,撒嬌地說,“你說你要怎麼才能原諒我?你說出來,我肯定辦到,你看我們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才又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別摟摟抱抱的,這可是在莊子裡,到處都是人。”程玉不停地掙扎,被人發現,她的臉還往哪兒放。
“我不管,你都不要我了,我還管那些幹什麼,你就掙吧,我的傷口開了,傷勢嚴重了,走不了,我就住在這兒了。”某人展開了死皮賴臉的攻勢。
這是訛上她了嗎?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程玉雖然氣的直磨後槽牙,但卻沒繼續掙扎,這人身上的傷她再清楚不過,能現在跑到這裡來,已經非人了,當然了,人家本來就不是人。
他們這些年兜兜轉轉的確不容易,這點她承認,她也不是接受不了他的身份,若是沒兒子之前,她估計很難接受,可在有了兒子後,也不是那麼難接受了,兒子都接受了,兒子的爹也沒那麼難接受了。
她最在意不是他的身份,她在意的是他的欺瞞,兩人相處的基石是信任,沒了信任,很難再走下去,他們之間的信任已經被打破了,所以,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他毫無芥蒂的走下去。
“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吧。”程玉沉吟了下說。
“考慮完了之後呢?”樑午追問。
“覺得能走下去,就一起走下去,不行,那就算了。”程玉說,“我現在沒法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再跟你相處下去,你說呢?”
“你都已經決定好了,你還問我?我的意見有用嗎?我就是不同意,你也不會聽啊。”樑午照她嘴上咬了一口,泄憤似的。
“你屬狗的啊,居然咬人。”程玉抽吸了下。
“我是什麼,你剛纔不都知道了。”樑午橫了她一眼,“咬完這次,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咬上的,我都恨不得活吞了你。”
程玉嗤了聲,“你又不是第一次傷我。”
樑午面有愧色,“就知道你會拿它來說事,我那不是故意的,我那不是喜歡你嗎?”
程玉翻了個白眼,“還是別,受不起,你怎麼來的?”
樑午說,“小軒子送我過來的。”
程玉說,“那你跟他回去吧,回去好好養着。”
樑午眨了眼,“小軒子去譚峰哪兒玩了,而且我想大麥了,我想去看看大麥。”
提到大麥,程玉不由嘆了聲氣,父子血脈,程玉是沒辦法剝脫他當父親的資格的,正猶豫呢,就聽到了周英的聲音響起,“你們兩站哪兒幹什麼呢?大太陽底下,也不怕把人曬壞了。”
程玉嚇的趕緊推開了樑午,臉瞬間就紅了。
周英走了過來,彷彿沒看到兩人剛纔親暱的舉動似的,“小樑,你什麼時候來的?你都好一段時間沒來了,天呢,你這臉色怎麼這麼白,還有這身上有血,這是怎麼了?”
“阿姨,你別擔心,我前兩天受了點傷,可能是傷口裂開了,不礙事,我這就要走了,回去包紮包紮就行了。”樑午邊說邊看向程玉。
“走什麼走啊,都傷成這樣了,這那是小傷啊,留這麼多血,可憐見的,小玉你還愣着幹什麼啊,還不趕緊把人扶回家,給小樑處理傷口啊,你說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讓人站在太陽底下。”
周英一向喜歡樑午,看到他傷成這樣,頓時心疼的不行,攙扶着人就往家裡走。
樑午給了程玉一個眼神,這可是阿姨留我的,不是我非賴着不走的。
程玉氣得想上前掐死他,還有自個兒媽,也不搞清楚什麼人就往家裡領,被人賣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