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愛芒聽連思聰這麼說,她也沒有當成一回事,反正,到時候,這個董事長來到這裡,自己就抽空去見見他,說說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連愛芒還是自顧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這天晚上,正好是週末,連愛芒正給連建華治療呢,連思聰並不知道自己父親的這個舊傷,所以,聽母親說起這個舊傷一疼痛起來,簡直就是平常人受不了的。他心中一顫,執意要在旁邊看着連愛芒如何治療父親。
連愛芒全神貫注地給連建華施針,等到她治療結束,已經滿頭大汗。
連思聰趕緊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毛巾。
連愛芒顧不上說什麼,先坐下來,用毛巾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連思聰又遞上一杯溫水。
連愛芒喝了幾口,這纔有辦法對連思聰小聲說:“謝謝哥哥。”
連思聰搖搖頭,眼中帶着疼愛,對連愛芒說:“傻丫頭,自家哥哥,要那麼客氣幹嘛?”
連愛芒笑眯眯的,也不反駁。她又喝了幾口水,回答連思聰的問話。
看連建華已經沉沉睡去,連愛芒才示意連思聰出來。
這會兒,兩人剛走到樓下客廳呢,就聽到連思聰的手機急促響起。
連思聰接通手機,一聽裡面的一連串英語,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馬上也回了一連串英語。
隨即,他掛上電話,他顧不得說什麼,急匆匆丟下一句:“妹妹,我有事,先出去!”
說着,連思聰就往外邊大步走去。
範燕妮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急?”
連愛芒攤攤手,說:“不知道呢,哥哥也沒有說。”
範燕妮擔心地說:“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連愛芒趕緊安慰範燕妮:“媽媽,您不用擔心,看哥哥那樣子,應該只是着急,而不是慌亂。”
範燕妮一想也是,這心思就放開了一些。
這個時候,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本來應該已經離開的人又跑回來了!
這會兒,連思聰一回來,拉起連愛芒,說:“妹妹,你跟我走一趟。”
範燕妮急着問:“出什麼事了?”
連思聰回頭說:“媽,我一個朋友生病了,我帶妹妹過去看看。”
一聽是這麼一回事,範燕妮和連愛芒都鬆了一口氣。是生病的話,不怕的。
連思聰對連愛芒說:“妹妹,到車上我們再說。”
連愛芒應了一聲,也不說話,跟着他快步地走。
坐上車,連思聰纔對連愛芒說:“妹妹,是那個董事長,他已經到了。本來說要先到別的地方去玩幾天再過來,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到了!估計是想要先過來偷偷視察一下。他的私人助理剛剛說,他突然發病,不能說話了。”
連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說:“這個董事長年紀很大?”
“是,已經七十歲了。”
“有病史?”
“對,好像是腦血管有問題。”連思聰也只是聽董事長的私人助理說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連愛芒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只能等自己過去看看了。
很快,兩人就到了這個董事長下榻的酒店。
一進房間,連愛芒就看到那個老人正斜斜地靠坐在沙發上,不過,他看起來兩眼都還有神啊,並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連愛芒心中先放下心來,看樣子,這病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老人因爲年紀大了,出行還隨身帶着私人醫生。
現在,這個私人醫生正站在老人旁邊,用一種聽起來極快的語速說着什麼。
連愛芒雖然英語也不錯,但是,這麼快的一串話下來,她也有些暈頭轉向了。
連思聰低聲對連愛芒說:“這個私人醫生是非常有名的西醫,在那個國度很受人推崇。現在他正說服董事長,說他腦血管有問題,建議他馬上回國治療,並且要住院。”
連愛芒聽連思聰這麼一說,自己靜下心來,仔細辨認着,也終於漸漸聽明白了這個私人醫生的話。
不過,連愛芒這麼一聽,心中一股火氣就冒了上來!
因爲,這個私人醫生,口口聲聲都是瞧不起本國的醫術!甚至,用上了極爲難聽的話語!
連思聰的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他雖然出國留學,但是,對他們這樣的家庭,自小所接觸到的教育,就極爲傳統,可以說,又紅又專。
就算連思聰在國外,但是,他也從來沒有那種外國的月亮更圓的感覺!他知道,國外的確有一些地方比本國先進,所以,他到國外留學,就是一種“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想法。
現在,一聽到這個私人醫生如此詆譭本國醫術,他這怒火真的怎麼都抑制不住了!
這個老人一言不發,但是,頭一直在輕輕擺動,好像是在反對私人醫生的話。
私人助理這個時候臉色也有些不虞,因爲,艾伯特這個人做事怎麼這麼不靠譜?艾伯特自己過來,是因爲他要盡到地主之誼,現在他還帶着一個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也不能怪這個私人助理這麼想,實在是,在很多外國人看來,本國的女孩子的年齡實在看不懂,本來本國的女孩子身材就比較瘦小,皮膚也細嫩,加上連愛芒這個具體人,看起來,可不就是跟西方人十一二歲女孩子的模樣了嗎?
私人助理悄悄地對連思聰說:“艾伯特,你怎麼帶一個小女孩過來?”
連思聰淡淡地說:“這是我妹妹,她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
有了這個私人助理的打岔,連思聰這怒火倒是有些消減,不過,他還是聲音帶着幾分冷淡,拉着連愛芒,走到老人面前,彬彬有禮,但是帶着一絲疏遠說:“羅伯特,這是我妹妹,您願不願意請她用國醫的方法幫您看看?”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是這個私人醫生再語出不遜,他馬上就帶連愛芒離開這裡!
老人用驚奇的眼神看着連愛芒。
私人醫生也同樣瞪大了眼睛看着連愛芒,他不相信,如此小孩子,怎麼就是醫生了?這不是開玩笑吧?
連愛芒本來不想出這個頭的,可是,這個私人醫生剛剛的話,實在讓她非常憤怒,所以,她並不介意用事實來改變這個私人醫生的看法。
所以,連愛芒上前,用英語說:“我可以幫您看看,請您伸出您的手。”
老人驚訝得很,他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女孩子竟然不需要什麼儀器,直接說伸出手。
老人還是同意了。他顫顫巍巍地在私人助理的幫助下,伸出了手。
連愛芒的手一搭上去,不一會兒,就鬆開了手,這個病人的脈弦滑有力,弦爲肝火,滑爲痰盛。
連愛芒心中已經有數,又請私人助理上前,幫助病人張開嘴巴,看看他的舌象。
連愛芒估計得不錯,病人張開嘴巴非常費力,舌頭已經歪向一旁,並且,還捲曲着,舌頭的一邊已經被咬破,還在流血。
私人醫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在一旁說:“羅伯特先生幾年前得了腦血栓,左手臂一直就不是很靈活,但是,其他一切都非常正常。今天他喝了些酒,後來,說話有些不大清楚,還有,吃飯時總是咬到舌頭,後來,連張開嘴巴都非常困難了。”
這是想要讓眼前這個小姑娘知難而退?還是想要給這個小姑娘留點面子?總之,這個私人醫生覺得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是自己不提醒這個小姑娘,等一下,這個小姑娘真的想要上手給羅伯特先生治療,肯定治不好的!那到時候,她可就要難堪了!
這個私人醫生還是蠻同情連愛芒這個小姑娘的。大概,這個小姑娘讓他想起自己家裡那個小女兒了吧?
連愛芒點點頭,這個病人的問題,在國醫看來,是屬於中風先期,肝風內動,心脈瘀阻。
國醫認爲,舌通心脈,舌乃心之苗,所以,心脈瘀阻,舌頭的症狀最多。
連愛芒想了想,對病人說:“您可願意試試國醫的法子治療?”
病人還沒有表示呢,私人醫生已經在一旁連聲說:“NO,NO,NO!”並且,私人醫生還顯露出一副氣憤的表情來。因爲,他覺得自己的好心沒有用了呀。
連愛芒不理會這個私人醫生,把自己的想法、治療的思路告訴了這個病人。
她知道,對那些富貴的人來說,不清楚的藥物、不瞭解的治療方法,都不會去嘗試的。只有讓他們瞭解一點半點了,纔會去試一試。
病人眼中閃動着欣喜的光芒,看樣子,他是同意了。
連愛芒對私人助理說:“請給我找來一瓶橄欖油。”
私人助理馬上去找。
連愛芒又走到餐桌旁——這飯根本就沒有吃完,老人就已經發病了!這會兒,病人口中還有食物殘渣呢,只是他已經無法控制嘴巴、舌頭,連嚥下口中的食物殘渣,或者吐掉口中的食物殘渣都沒有辦法。
連愛芒翻了翻,拿起一把盛飯的小木鏟子。這小木鏟子做工相當精緻,看起來,這家大酒店的收費很高,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私人醫生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氣呼呼地走到一旁,坐在沙發上,不想說話,不想理會的模樣。
連愛芒看向這個私人醫生氣鼓鼓的模樣,實在有些無奈了。
私人助理也不知道到哪裡找來的一瓶橄欖油,已經有些氣喘地回來了。
連愛芒讓私人助理幫助老人脫掉外衣,露出左邊手臂。
連愛芒也不得不說,西方很多有錢人,極爲注重身體的健康,平時也經常保養。就像眼前這個老人,雖然他已經七十歲,但是,他的肌肉還挺結實的,並不會如同很多老人那樣,鬆弛得很。
連愛芒就沿着左手臂的心經颳了起來。
從極泉穴開始,順着刮。
連愛芒覺得這小木鏟還很好用呢,一邊心情很愉快地刮痧,一邊問:“感覺怎麼樣?”
病人眼中、臉上都流露出驚喜的表情,還時不時地點頭,就好像在做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一樣。
私人助理在旁邊看着,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的。
私人醫生本來是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現在呢,已經不由自主地往這邊傾斜着身子了!
連思聰也非常好奇地看着連愛芒的動作。作爲本國人,他對這種刮痧的法子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並沒有嘗試過。所以,這會兒,看到連愛芒面對這樣的情況,竟然只是用一把小木鏟,一瓶橄欖油,就開始治病,只覺得國醫真的是神奇無比!
連愛芒因爲這工具趁手,也覺得非常滿意,這會兒,她正看着病人的手臂呢。
痧出得非常順暢,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心經已經變成一條黑紫色的線條!就好像是被人用最濃重的顏料塗畫上去的一樣!
私人醫生這會兒變得惶恐不安了!因爲,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治療方式。
在他看來,這樣做,好像是在虐待人一樣,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詢問病人,是不是很疼,很難受。
終於,在這手臂上的心經變成黑紫的線條時,私人醫生實在忍不住,坐立不安得很,他不得不跑過來,不停地對連愛芒說:“輕一點!輕一點!不要再繼續了!這是虐待!不是治病!”
他這麼小聲嚷嚷,實在是有些煩人。
連思聰狠狠地瞪了私人醫生一眼,就希望他能夠滾一旁去,不要影響妹妹治病。
連愛芒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私人醫生,她還是這樣不緊不慢地颳着。
大概颳了有十分鐘左右,當刮到手腕的靈道穴時,病人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咳嗽實在太過劇烈!
私人醫生和私人助理兩人的臉色都變得煞白,就生怕這麼咳下去,自己的僱主就要去見上帝了!
連思聰也有些擔心,不過,他看向連愛芒,發現連愛芒臉上不見一絲慌張,甚至還對私人助理說:“請拿垃圾桶過來。”
私人助理不知道連愛芒要做什麼,不過,他這會兒心亂如麻,只希望有一個主心骨,所以,一聽連愛芒的話,他也顧不上思索什麼,直接就去拿來一個垃圾桶。
連愛芒示意私人助理把垃圾桶放在病人面前。
果然,垃圾桶剛剛放好,病人就“哇哇”兩聲,吐出了兩口暗黃色的濃痰來!
幾人驚得瞪大了眼睛。
因爲,這樣顏色的濃痰,根本就不像是人體內應該存在的東西!
私人醫生心急如焚,只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僱主是不是被這個小姑娘給治壞了。
正在這個時候,所有在場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見病人豎起大拇指用流利的英語說了一聲:“國醫真是太奇妙了!小姑娘也非常棒!”
這英語說得真的是非常流利啊!一點都不費力,不結巴!
剛剛,這個病人還連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這個病人已經能夠清楚流利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連愛芒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在病人的神門穴點按起來。
她按了好幾下,這才鬆開手指。這神門穴可以卸心經之餘火,這會兒,正派的上用場。
連愛芒接下來又按了脾經的大都穴,這是要來接應心經的氣血。這穴位按過了,又開始掐太白穴一分鐘,把肝火多餘的能量都儘可能地轉到脾經儲存起來,讓那些能量不致於白白卸掉。
這麼一連串動作下來,病人已經可以正常說話,並且,叫老人伸出舌頭,收回舌頭,已經非常靈活,伸縮自如,成功復位了!
私人醫生驚得張大了嘴巴。
自從老人能夠開口說出流利的話語,私人醫生的嘴巴就沒有閉上過!太神奇了!這個神秘的國度,果然還是那個神秘的國度!
——連愛芒估計,在這個私人醫生心中,自己應該已經變成懂“巫術”的巫師級別人物了!
老人高興極了!他大步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然後,他低聲吩咐了私人助理幾句。
連思聰就看到私人助理臉色有些爲難,不過,他還是出去了。
連思聰不以爲意,他一直自豪地看着連愛芒,自己這個妹妹真的很厲害!
身爲她的哥哥,連思聰很有一種得意的心態。
不多一會兒,私人助理就拿着一瓶酒上來了。
連愛芒不懂酒,或者說,她不是很懂洋酒。她懂果酒——她根據藥方釀出來的各種養生酒。
不過,連思聰懂。
他低聲告訴連愛芒,這酒可是名酒!然後,他還挺詳細地跟連愛芒說了這酒的好處。
連愛芒有聽沒有懂,不過,這不影響老人興奮的心情——他非要大家同飲一杯!以慶祝他康復,也對連愛芒這個神醫表示感謝,對國醫這種神奇醫術表示讚歎。
私人醫生又慌了!本來,董事長的病就是因爲喝酒引起的,現在,又要喝酒?
他趕緊站起來,勸說董事長不要喝酒,並且,還不斷地衝着連愛芒擠眼睛,好像想要讓連愛芒也一起來阻止董事長喝酒。
說實在話,私人醫生的擔心也有他的道理——本來就是因爲喝酒造成中風,現在還要喝酒,不是自找死路嗎!
可是,連愛芒卻沒有勸阻董事長,反而認真地對着董事長和私人醫生解釋說:“羅伯特先生,您的體質屬於肝氣旺、痰火盛。原來您喝酒,酒性熱,所以痰火就阻滯心經,造成了中風。現在呢,您的痰結已經解開,肝火也已經散開,心脈正旺,喝點酒正好可以溫經通脈,去滯散瘀呢。而且,像您這樣的人,就應該抒發您想要抒發的感情,這樣才能使得您的氣順,痰消。”
說實在話,連愛芒要對一個西方國家的人,解釋什麼叫肝氣,什麼叫痰火,什麼叫熱,什麼叫心經,什麼叫痰結,什麼叫心脈,真的非常困難。
就好像你對一個西方人說:“我有點上火。”
他肯定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要是解釋說:“我體內有熱氣。”
他肯定會對你說:“哦,你發燒啊,該吃退燒藥。”
看,本國跟西方人根本就無法就國醫進行解釋。所以,國醫在很多西方人眼中,就跟巫術差不多。國醫所用到的名詞,他們也根本就無法理解。
果然,董事長很費力地重複連愛芒的話,問:“我體內有痰?這痰不是應該在喉嚨嗎?怎麼可能跑到其他地方去?”
連愛芒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連思聰笑眯眯地摸了一下連愛芒的頭髮,說:“傻丫頭,說那麼清楚做什麼?就讓國醫保持神秘嘛。”
他擡頭對董事長說:“羅伯特,不要理會這些國醫的名詞啦,那些全都是虛指,只是一個名詞,跟西醫是不一樣的,跟生理學也是不一樣的。既然我妹妹說您可以喝酒,我們還是來喝酒吧。”
董事長早就被連愛芒的肝氣痰火給搞糊塗了,一聽這話,正中下懷!
他很主動地給大家倒酒,舉杯:“祝健康!還要謝謝親愛的小姑娘!”
大家都隨着舉杯,卻沒有如同國內喝酒一樣,一口悶,而是細細品嚐着這佳釀的味道口感。
連愛芒也試了一下,感覺這酒在口中淡淡地泛開一股悠遠的淡香,喝起來,感覺非常舒服。
她不由得慢慢地品嚐着,竟然把一小杯酒慢慢地喝下去了。
連思聰很驕傲地跟董事長說起連愛芒,說她有多厲害,就是董事長這一次想要見的人。所以,這一時間,連思聰竟然沒有注意,連愛芒把這麼一小杯酒給喝完了!
等到他發現,看着連愛芒臉上泛紅的模樣,如此嬌媚可人,真的——很吸引人。
羅伯特一聽連愛芒就是那個提出搶注域名的人,極爲感興趣,連連問了很多問題。
連愛芒一直笑眯眯地回答着羅伯特的問話,看起來非常正常,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加上連思聰跟連愛芒又是纔剛剛接觸的,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他不瞭解。
所以,連思聰還以爲,連愛芒平時也如此模樣,也不當一回事。
他卻不知道,連愛芒哪裡喝過酒!還一喝就這麼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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