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結果也是喜人的,就此戚家的如意糕生意算是有了穩定的回報,還少了拋頭露面的危險,而梅香每天就負責在家裡做糕也就一直沒有再去上過工,對外只說是醫生說操勞過度損了身體,得在家調養,這自然也是真事。
早在家裡有了不菲得存款後,戚青青就鼓動着父母去檢查身體了,畢竟這一胎她都五歲多了,眼瞧着梅香又沒避孕再沒動靜怎麼看也不是很正常。
於是經此之後,戚青青也就有了光明正大得理由給爸爸媽媽補補身子,每天都做好吃的,幾個月下來,全家都胖了一圈兒。
就是這三天兩頭燉個骨頭,燒個肉的,那香味傳出老遠,惹得周圍人都說,“這戚海濤家最近是賺了大錢了咋地,咋的成天吃這麼好”。
其中不乏幾個眼紅的,經常有事沒事過來多走動幾圈,甚至還猜測她們家有什麼來錢的門路跑來打聽的。
不過戚海濤和梅香是一概不理,本身他們家人口少負擔輕日子就過得比其他家要好,吃個肉怎麼了。
再說他們家也一直很注意不該被人看見的也都掩飾的很好,如意糕也是一直都是凌晨早早起來開始做,戚海濤趁夜直接送到供銷社,梅香再也沒有天天拿着籃子上市場轉悠。
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平淡生活直持續到十一月,終於一件事打破了平靜,梅香懷孕了。
期間戚青青還一直擔心,會不會她回來影響了事情發展呢?眼看着十一月都快要完了,媽媽的肚子怎麼都還沒有絲毫反應。
這天,戚海濤中午回來帶回來一條大魚,是他們上工的時候在河邊撈到的。
許久沒吃過魚的戚青青看到很是開心,當天下午就剁了,燉了一大鍋魚頭豆腐,又紅燒了剩下的魚身。
魚頭和魚骨調的湯底,裡面加了黃豆和老豆腐一起燉,紅燒魚身更是色香味俱全,戚青青和戚海濤吃的根本停不下來。
而另一邊飯桌旁的梅香卻是看着父女倆吃的這麼香,也覺得有點饞了,就夾了一塊魚肉剛湊到嘴邊,突然感覺好像聞到一股腥氣,開始犯起噁心。
就問戚青青,“青青,今天的魚是不是不新鮮了啊!怎麼聞着特別腥”。
吃的正歡的戚海濤,“沒有啊!挺好吃的,一點都不腥”,說着,還又夾了一大塊魚肉到自己碗裡表演了一個現場試吃。
哪知梅香看到戚海濤吃的香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覺得泛酸噁心,轉頭就開始乾嘔了起來。
“媳婦,你這是咋了,哪不舒服?”,戚海濤也顧不得吃飯,湊近關心梅香的情況,哪知越湊近梅香就越聞道戚海濤口中剛吃下的魚那股腥味,乾嘔的越發厲害。
只得一個勁兒的推着戚海濤離自己遠一點,邊難受邊說道,“你離我遠點,身上都是魚腥味”。
戚青青卻突然想到什麼,一咯噔,心想,終於來了麼。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確認,她也不能直接就說,也只能先裝作懵懂樣子隨口說,“我和爸爸都沒嚐到腥啊!媽你是不是和花姐姐一樣有寶寶了,她之前也是這樣的老說魚、肉什麼的有腥味,王嬸子就說是懷孕的人都這樣,味覺會變得敏感很多”。
花姐姐是他們家鄰居今年才娶的媳婦,剛進門兩個月,就懷了身孕,喜得花姐姐的婆婆王嬸子是別提多開心了,每天在外面分享兒媳得懷孕趣事。
說着有心,梅香也不是沒生過孩子,當即就明白了,聽到自家女兒這麼一說,梅香就開始想到,自己好像確實最近忙的那個一直都沒有來過。
回想着最近的一系列發生的事情,其實梅香心中已經大抵能確定自己應該是有了,緊張之下就連噁心感都減弱了很多,推着丈夫的手也不由緊了緊,“海濤,明個兒咱就去縣裡醫院”,說真的不期望是假的,她也早想再生個兒子了,倒也不是嫌棄自己閨女咋地,就沿襲了老思想總覺得有個兒子,閨女以後年紀大了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戚海濤卻還絲毫沒反應過來這母女倆話語間的重點是什麼,“媳婦,你咋了,要看醫生”。
“我可能是有了”,梅香也懶得跟自家這個木頭計較。
“啊!有什麼了”。
這下梅香真的有點生氣了,情緒化的大聲道,“我可能有孩子了,你這個傻子”。
這來之不易的一胎立時就成了全家的寶貝疙瘩,只是爲了進一步確認,第二日一家三口又是齊齊上陣,去了縣醫院檢查。
要說這時候大多數人懷孕生孩子可能都是自己在家就能解決,村裡多的是那些生的、看的多了的老大娘們,直接懷孕生產一條龍。
奈何有戚青青整日的給梅香和戚海濤灌輸什麼科學養孩、科學育兒,這不又是時隔五年好容易得得一胎,家裡又有了這個經濟基礎,這不梅香和戚海濤也就跟着開始重視起來。
最終確認梅香是懷上了,且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戚海濤歡喜的直拉着人家醫生的手說感謝,一個大男人當場上演了什麼叫猛男落淚,還累的人家醫生跟着安慰他。
最後好說歹說才把戚海濤情緒給平靜下來,戚青青和梅香在一旁都差點想扔下這個男人跑路,紛紛捂着臉表示這個人她們不認識。
而戚青青關心的關於梅香身體這一塊醫生也說是休養恢復的不錯,所以這次的懷相很好,這一點也是讓戚青青暫時放了一小半的心。
至於另一大半,還是要等這一胎能順利生產,才能徹底落下。
於是梅香這一趟回到家就發現,自己最最親愛的丈夫和女兒是徹底的聯合起來,是這也不讓她動,那也不讓她幹,讓她在家裡徹徹底底成爲了一個只能坐着、躺着的閒人。
話說之前梅香還一度覺得自己調養好身體後可以去上工呢?現在這個情況梅香都不敢說出來,只覺得自己要是敢說出來肯定又得要被這父女倆一唱一和的給鎮壓。
誰讓人家父女倆拿着醫生的聖旨呢?但是明明醫生說的前三個月“最好”臥牀養胎,又不是一定。
不過其實梅香自己時隔五年再次懷孕,她自己也是十分小心在意的,所以面對這樣的要求她也並沒有真的拒絕就是了,反正現在家裡條件也好了,她也就安安心心在家養着生一個強壯的孩兒就好了,作爲母親哪裡能拒絕做對自己孩子好的事情呢。
就這樣,梅香每天快樂的享受着父女倆的伺候,戚海濤包攬了家裡的大部分家務,戚青青則開始研究適合孕婦和胎兒吸收的各類營養美食。
次年8月,梅香順順當當產下六斤七兩的胖小子,戚海濤爲其取名“戚青鵬”,意爲青鵬展翅高飛之意。
話說就取這一個名字,戚海濤就前前後後想了有好幾個月,足將村裡、鎮上能看到的上面有字的報紙和書都快翻了個遍,纔好容易趕到最後梅香都快生了才一拍腦袋定下來的,卻意外的曾經的弟弟名字一樣。
只是寓意卻大不相同,記憶中弟弟當時早產虛弱,醫生甚至宣言可能養不活的時候,是一位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幫弟弟取了青鵬二字,言說希望這孩子能健康長大以後像鵬鳥一樣翱翔在屬於他的那一片天空、健健康康。
而弟弟得平安出生,戚青青卻終於確定記憶中發生過的事情是可以通過人的努力來改變的,這結果無疑讓她感到興奮和對未來的期盼。
看着媽媽懷裡軟乎乎的小傢伙,好似還能從中找出幾分昔日弟弟的影子,只是這一次,弟弟是健康的。
終於,她做到了,改變了這個導致她們家走向不幸的第一件事,也是一切的源頭。
1967年12月,一場突如其來的鵝毛大雪覆蓋了整個木林鎮。
傍晚的行人漸少,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走過,車軲轆在雪地上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車軸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似是一聲聲不堪重負的抱怨。
大樹村中央一座老舊的建築內傳來幾聲富有節奏而又沉悶厚重的鐘聲,“鐺、鐺、鐺......”,這是大樹村小學放學的鐘聲。
沒多大會兒,一羣六七歲到十多歲年齡不等的學生蜂擁着從學校粗製的木製大門內奔出,冰冷的寒風拍打而來,卻還是掩蓋不住學生們看見大雪的興奮。
一個個嗷嗷的就衝了出去,更有的直接在學校門口就開始抓着雪糰子就開始互相打起了雪仗,紛鬧的嬉笑聲直傳出老遠。
教室裡,戚青青還坐在座位上,等教室裡最後一位同學離開,才慢吞吞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再鎖上教室的大門,走出校門口已經只能零星看到同學們的身影。
對於此,戚青青表示也已經見怪不怪了,作爲一個成熟的小學生,緊了緊身上厚實的大棉襖,趕緊回家纔是正事。
“姐,姐...”,這熟悉的配方!哦,不,是聲音。
前方不遠處裹得跟個球似的甩着小粗腿跑的飛快,咧着嘴嘴角還疑似流着口水的一團,不正是她弟弟戚青鵬?
眼見的那胖球連滾帶跑的飛快,到戚青青跟前的時候頗有點剎不住的架勢。
到底還是不忍親弟弟可能摔個五體投地的風險,戚青青忙上前幾步躬身就準備接一下,結果沒成想明明就只有一歲多一點的孩子,硬生生用自己一身造成了重型小炮彈的威力,衝擊的她那略顯厚實的身板都愣是沒支撐住,直接歪倒在地上好險用兩隻手往後一撐纔沒給摔個屁股蹲兒。
真是虧得她這兩年鍛鍊了!雖然減肥沒減多少,身體倒是靈活了不少,不然這猛得給摔下去,那酸爽!
小傢伙卻還看的直樂,摟着姐姐得脖子開心得原地蹦躂。
再想想記憶那一世中,這個弟弟一歲多的時候明明還臉走路都不會,每日都還得用細糧和補藥精細的養着,三不五時的吹個風就要感冒,令人擔心他隨時都可能會掛了的小可憐模樣。
戚青青就對眼前這個活潑過了頭的小胖子生不起來氣,但是戚青鵬小朋友身後跟着小跑的像是老鷹護崽的梅香卻怒了,“胖鵬,你看你差點把你姐都給摔了”。
自從小胖子會跑會說話後練了幾個月的獅吼功,可不是蓋的!戚青青都能感覺到懷裡窩着得小胖身子直接被震的打了個哆嗦,忙安慰的將弟弟擁緊在懷裡,別看這孩子小,身體上肉肉還挺結實,暖暖的跟個小火爐似的抱着別提多舒服了。
戚青青開口轉移媽媽注意力,“媽!這天都見冷了,不是說了以後不要來接我麼,咱家到學校就這兩步路,胖鵬還這麼小感冒了怎麼辦!”。
結果誰知這話不知道又是哪惹了梅香心中哪根小火苗,梅香直接又是氣哼一聲,“那你可要問問這個臭小子了!”。
說着就指着又在姐姐懷裡偷瞄,一邊小嘴巴咧的因爲長牙期還在流口水的小肉墩,“剛纔在家又是尥蹶子,又是哭鬧的讓我什麼都幹不了的也不知道是誰,怎麼這會兒到了你姐懷裡就裝乖,就又開始裝乖寶寶了!”。
戚青鵬也似是聽懂又是媽媽再跟姐姐告自己的狀,等姐姐看過來的時候,忙無辜的衝姐姐搖頭,“沒,媽,壞壞,不,接,姐姐”。
不得不說這孩子小機靈勁兒,雖然話都說不全乎,但是這小狀告的,該表達的愣是幾個字都給表達清楚了,說完還不忘對着姐姐揚起一個更加讓自己顯得天真無邪的笑。
只是嘴角的口水有些破壞了形象,也不知道這快要結冰的小下巴冷不冷,戚青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