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出了文武狀元,甚至皇上親下聖旨,請司徒府大小姐於瓊林宴之上獻曲一首。一時之間京城之內又是謠言四起。而司徒府身處風浪之中,卻比平時更謹慎。
司徒嫣在接到聖旨後,即讓暗夜加緊府內外的護衛,甚至府上除內院總管翠萍、外院總管吳過,以及鋪面總管李有柱和司徒謹的書童栓子外,所有下人不得外出。甚至各院之間不得下人走動。後門和側門全部封死,出入者只允許從正門進出,一副如臨大敵之勢。
而端木玄在與父親商量之後,即趕到司徒府見心上人。可卻並沒有將心中所想告之,他來只是確定司徒嫣是否會出席瓊林宴而已。
“嫣兒,皇上將‘會武宴’與‘瓊林宴’合辦,宴會之上匯聚了天下的有學進士,武進之才,你可會害怕?”
“那又如何?我不過一介女流,一不能與這些人爭名,二不能與其逐利,這懼怕一詞,與我何甘!”
“果然是司徒府名門出身,嫣兒當真與衆不同。”端木玄旁敲側擊,已經確定司徒嫣會出席瓊林宴,心下難免歡喜,可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司徒嫣如此聰明,哪怕他只露出一個眼神,都可能被其識破。到時只怕司徒嫣會想出法子,拒絕赴宴。
“玄哥今日來是爲我擔心,還是另有目的?”雖然端木玄什麼都沒多說,可司徒嫣的第六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此話一問出,端木玄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忙輕咳一聲掩飾。
“皇上突然下旨,嫣兒又不喜被人圍觀。討厭奉承迎合,我只是怕這樣的場合嫣兒會感不適!”
“再不適又能如何,皇上下旨,除非我這一刻死了,不然爲了二位兄長,我也一定會去赴這倒黴的鴻門宴!”在司徒嫣眼中,什麼瓊林宴。什麼會武宴,都是些小人帶着面具裝高尚,也是她最不恥。最討厭的。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最重親情,可自己算計心上人,心裡仍有些忐忑,不敢直視司徒嫣的眼睛。而司徒嫣滿腦子都是明日之事。雖第六感告訴她端木玄與平日不同。可如今煩愁事太多,她也無暇分心。
“玄哥,你將宮裡的規矩說與我聽聽,只不知這幾個時辰,能記住多少。但願明天別出什麼大的差錯,拖累了兩位兄長!”
“嫣兒只管做自己就好,宮中有我,出不了什麼差錯的。再有皇上已經說了。不會計較。嫣兒大可安心!”
“皇上是說小錯不計較,萬一我觸犯了天威。掃了皇家顏面,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司徒嫣只是不想因爲自己犯錯給兄長添麻煩,如果不是因爲兩位兄長,她明日甚至都不會去。
“嫣兒,你信我,無論什麼天大的事,只要有我在,一定保你萬安無餘!”
“我當然信你,可是早做些準備也沒什麼不好!”端木玄覺得也是這個理,就將宮中之事一應禮節都說與司徒嫣聽。
足足講了二個時辰,也才只講了個七七八八而已,“我的天啊,這什麼破地方,那麼多規矩,明日我死定了!”
“嫣兒不得講些不吉利的話,皇宮中規矩大是自然的,嫣兒只要做自己,萬事有我安排!”
“多謝!明日還真的就指望你了!”依着司徒嫣的性子,她是不願求人的,可是剛纔聽端木玄講,這皇宮裡的規矩,真不是常人能守的,她一個人怎麼都是應付不來的。所以萬事不求人的司徒嫣,也有低頭的時候。
端木玄心內更喜,心上人能依重他,信任他甚至將自己託付於他,這還是第一次。高興的回到府後整夜都沒怎麼閤眼。不過第二天起來時,仍精神百倍。
這一夜京中除了國公府和司徒府,還有一府第也是徹夜燈火通明,大司徒府書房,程峰和一衆幕僚齊聚,“各位客卿,皇上下旨司徒小姐於瓊林宴上獻曲,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要如何才能讓皇上下旨將司徒小姐賜與我爲妻,還請諸位幫在下拿個主意!”
“少爺,此事怕沒那麼容易,一是你已早有婚約,大司徒大人也不會答應的。二是對方又是名門望族出身,如果您當衆悔婚,只怕要和對方鬧僵,到時大司徒大人難免不被皇上斥責!”
“是啊,少爺,既然你與那司徒小姐註定無緣,不如早些放棄的好,何苦與國公府爲敵!”
“好了,你們不幫我就算了,總之我還是那句話,得不到就要毀掉!”
“這求親不易,毀掉倒是不難。皇宮之中,稍有行差踏錯就會引來殺身之禍,那司徒小姐一介布衣,從未入宮,只要少爺使些絆子,我就不信她能躲得過!”
“你以爲她入宮,國公府會不做安排嗎?宮中有貴妃娘娘和七皇子,只怕我們這邊使了絆子,也奈何她不得!”
“這司徒小姐倒是好命,府外有國公府的鐵血衛,宮中有貴妃娘娘,如今府上又出了文武兩狀元。如今就算傳她是仙家出世我都信了。”
“好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快幫我想想辦法纔是正事!”大司徒府內商議了一夜,至於結果,只等明日瓊林宴上見分曉了。
司徒嫣這一夜睡的很是不安穩,甚至還夢到了前世的奶奶,天未亮即已起身。
“小姐,怎的不多睡會兒,現在時辰尚早?”
“不睡了,心裡亂睡不安穩!早起做些準備,但願今天風平浪靜一切順意!”
“小姐不用擔心,有大少爺和端木公子陪着,出不了錯的!”翠萍一邊幫着司徒嫣穿衣,一邊安慰她。其實翠萍的心裡也不安的很。可她是家奴,根本無法進得了皇宮。
“翠萍,這衣裙哪來的?”司徒嫣穿衣時腦子裡還在想事。所以沒有注意到,等穿好了這才發現不對,翠萍竟然給她選了一件粉色繡着金線的衣裳。
“大小姐,這件衣裳原本是先夫人之物,昨天夜裡奴婢給修改了一下,您穿着進宮正合適!”
“不好,太華麗了。我進宮只爲了獻藝,又不是獻美,換那件天藍色繡銀絲線的那件就好。再外面罩一件煙輕色的紗衣!”
“大小姐,這會不會太素淡了些?”
“越素越好,越不起眼才越好!又不是參加選美,要那麼搶眼做什麼!”翠萍雖然無法理解司徒嫣的話。可仍照做。反正大小姐的主意。總不會錯的。
“大小姐,您光頭面鋪就有好幾間的,可您看看這首飾盒裡,連件像樣兒點的珠子都沒有!”翠萍有些替主子委屈。大小姐兩縣之地經營着幾十間的鋪面,可自己卻連件像樣兒點兒的首飾都沒有一件。
“都說了樸素些好,這套白玉翡翠的頭面就不錯,再配上同樣的項鍊手鍊,剛好襯了這件衣裳!”
“哪裡好啊。這套頭面是銀製的,連點兒金色都沒有!”
“好翠萍。好姑姑,你就聽我的吧!這套真的就很好了。要是依着我,一套都不戴!”翠萍哪裡還敢再多言,要是把小姐惹急了,她真的能做的出來。
佩戴整齊,司徒嫣在鏡前照了一下,不錯清雅脫俗,給人一種雲淡風輕之感。又不失美豔華貴。用手撫了一下腰間的玉墜,這玉墜是之前端木玄送的節禮。入手溫潤,潔白無暇,她甚是喜歡。
“大小姐,這塊玉倒是好東西,端木公子有心了!”翠萍希望大小姐能嫁進國公府,在她眼中,大小姐仍是那出身江南書香世家的千金,理應進高門大院去做當家主母的。
“嗯,我也很喜歡!”司徒嫣笑了一下,主僕兩正聊的開心,就聽屋外傳來敲門聲。
“嫣兒可起了!”
“兄長,快進來!看我選的這套衣裙可好?”翠萍去給司徒謹開門,將他請進了內屋。
“我家小妹真如那出水芙蓉!”司徒謹眼前不僅一亮,小妹這般穿戴當真美麗不可方物。
“兄長倒會打趣於我!不過是黃毛丫頭一個,哪裡比得過芙蓉花!”
“怎麼沒有,我家小妹就是那天上仙子下凡,人間俗物又哪裡能比得了!”
“好了,兄長,知道你疼愛親妹,可也沒有這般自誇的!”兄妹兩正打趣閒聊,就聽外面傳來問話聲。
“小五可起了!”
司徒嫣忙出聲,“是三哥吧,我早起了,快請進!”李三郎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繡翠竹的長衫,和司徒謹月牙白繡寒梅的長衫剛好遙相呼應。這也是司徒嫣爲二人特意準備的。
“兄長和三哥這衣衫當真合身的很!”
“還是小五的最好看!”李三郎差點看癡迷了,面帶微紅不敢擡頭。
“那是,我可是天生麗質!”司徒嫣一句童言,引得三人大笑不止。
用了些早點,三人即乘着馬車往皇宮而去,雖然瓊林宴是在中午,可他們一早就要進宮,這一道道宮門,一個個禮儀走下來,怕是已近午時。
司徒嫣下了馬車,即有宮中的女官前來相迎,她和司徒謹不能走同一道門,“嫣兒別擔心,子恆已經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就是!”
“知道了,兄長小心!三哥小心!”眼下不是三人多聊的時候,叮囑了一句,即各自分開。
“小姐!”司徒嫣剛走進宮門,就見旁邊走上來一人,輕挽住她的手臂。
“小雨,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人正是鐵血衛赤雨。
“少主今兒一早,即安排屬下進宮,如今屬下已是貴妃娘娘宮中的一名宮女。”端木玄處處爲她着想,司徒嫣心內一暖。也許正是因爲他做的這些點滴小事,即已潛移默化的感動着她。
“多謝!”司徒嫣壓着聲和赤雨道了聲謝,這進出皇宮哪裡能是這般的簡單,雖說端木玄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可赤雨能一心爲她,她又怎能不說聲謝。
“小姐不用擔心,這女官也是國公府的人,小姐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她就是!”
“見過司徒小姐,此地不是說話之所,小姐只管跟着奴婢就是!”司徒嫣真的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了,沒想到爲了她端木玄把宮中的眼線都用上了。
“好,多謝!”三人一邊走,一邊注意着周圍,這皇城當真大的很,司徒嫣前世去過北京的故宮,這皇城佈局和故宮頗爲相似,甚至更加富麗堂皇。魏皇奢靡,只見這皇宮就可窺其一二。
司徒嫣覺得這魏皇雖於民殘暴,可只這皇宮倒是留下了一樣可供後世之人評說之物。吳皇遷都於此,不知見了這皇宮可會爲此沉迷。如果是那樣,那這吳皇不久後也會變得和魏皇一樣了。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打開五感,凝神靜氣的注意着四周,她如今可不是代表着她一個人,一旦出錯只會連累旁人。
“赤雨,大司徒府那邊可有動靜?”
“小姐放心,少主早就料到那程峰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大司徒府的暗樁昨兒夜裡就已被拔除。怕是那程峰這會兒還在做夢呢!”
“那就好!”大司徒府是司徒嫣最爲擔心的,畢竟自己人在皇宮中,與大司徒府相鬥沒有勝算。
“小姐,過了前面的御花園,再走一會兒就是瓊林閣!”司徒嫣走了有快一個時辰了,沒想到才走到御花園。端木玄昨天晚上送給她一張皇宮的佈局圖,她研究了大半宿,總算是記了下來,可在圖上看時,雖覺得皇宮不小,可這走起來才知,當真大的離譜。
“小姐要是累了,不妨在御花園歇歇,今兒有瓊林宴,這御花園是必經之所,所以各宮的娘娘都留在了宮中,怕外男衝撞了鳳駕!”
“既然是必經之所,我們還是走吧,萬一碰到什麼大人物就不好了!”
“小姐不用擔心,這御花園大的很,奴婢知道一安靜之所,正好可以避開赴宴之人!”
“也好,時辰尚早,我也走累了,就歇歇吧!”司徒嫣在女官和赤雨的陪伴之下,尋了一處亭子坐了下來。
這亭子在一片花樹叢中,不遠處又有假山遮擋,當真是隱蔽的很。
“多謝女官大人,這亭子甚好!”
“屬下也是鐵血衛之人,小姐無需如此客氣!”
“我這般稱呼,也是防隔牆有耳,給女官大人添不必要的麻煩!”這女官也是鐵血衛在皇城中的暗樁,少主喜歡了一介布衣出身的小丫頭,她也有所耳聞,起先還不以爲意,以爲是有人以訛傳訛。可如今見了才知,此女子雖年紀小,可相貌出衆,心機更是常人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