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和甄姜來到中央軍將領的席位時,一個旅帥多喝了幾樽酒,舌頭大了起來,膽量也大了起來,便對呂布說道:“大將軍,您之前跟我們許諾過,說要給我們找婆娘,現在大將軍您娶妻納妾,好不快活,兄弟們卻都是孤單單的,這個冬天這麼冷,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
呂布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這個十分無禮的傢伙,原來是黑山軍的一個渠帥,他投降呂布以後,因爲他手裡掌握了一些人馬,便順勢封他爲旅帥,其實他的才具並不勝任。
不等呂布發話,師帥眭固上前一個大耳光狠狠扇了過去:“張其,喝多了就說些昏話,竟然對大將軍如此無禮!這是大將軍的喜宴上,若換在軍營裡,早把你斬了!”
呂布眼睛閃過一絲厲‘色’,他知道眭固原也是黑山軍的渠帥,他之所以給張其耳光,實際上是想救張其一命,不然等到呂布發落,可不是一個耳光就能消除呂布的怒火的。
眭固又高高揚起胳膊,想再給張其一個耳光,呂布伸手把他拉住:“張其說得沒錯,我曾承諾過大家,讓大家在五年內都有婆娘,現在看來五年太久了!”
呂布舉起酒樽,對現場的五百多名中央軍將領們大聲說道:“請大家放心,我呂布絕對不是一個只可同患難不可同富貴的人,我呂布吃飽穿暖,決不讓兄弟們挨凍受餓,我家有嬌妻,決不讓兄弟們孤苦無依!我宣佈,這個臘月和明年一月,‘春’節前後兩個月裡,我們要解決一萬名將士的婚姻問題,先從你們這些將領開始!就從明天開始!等你們成了家以後,便按照你們的戰功,賞賜土地!”
呂布之所以這麼果斷地宣佈賞賜‘女’人和土地,是因爲幾天前,他偶讀孟子,讀到“民之爲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忽然意識到,爲什麼黃巾軍以及後世那些走賊流寇無法取得天下,爲什麼吝嗇的項羽無法取得天下,都是因爲他們的部下沒有得到恆產,沒有保衛自己財產的鬥志。
從人‘性’的角度來看,人人都有保衛自己手裡的財產不被他人奪走的鬥志,但未必人人都有從他人手裡奪取財產的鬥志,給了這些部下‘女’人和土地,讓他們擁有溫暖的家庭和富足的家產,他們就會自覺自動地爲保衛家庭和家產而拼命。
呂布宣佈完以後,衆將盡皆歡呼。
楊彪那一羣世家大臣聽到中央軍將領們的歡呼,都不禁無奈地低聲說道:“呂布又在收買軍心!”
當呂布牽着甄姜的手,端着酒樽,來到一個席位,他覺得分外尷尬,爲首端坐的正是呂布正妻嚴琳的父親嚴牧。
呂布在迎娶甄姜的時候,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便沒有跟嚴牧通氣,原來以爲嚴牧會跟嚴琳一樣待在嚴府裡避開,沒想到嚴牧竟然大大方方地來參加婚宴。
呂布硬着頭皮走上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啞口無言。
嚴牧卻笑呵呵地說道:“奉先,你莫非以爲我不贊同你這樁婚事?!那你就想錯了,我之前是有些氣憤,不過氣憤的是你把這事瞞住我,讓我沒有及時跟甄家互通有無!”
呂布愕然地看着嚴牧,這個泰山大人還真有氣量。
嚴牧又對甄姜說道:“二夫人,聽說是你進了呂家以後,依然要掌管甄家?”
甄姜笑着點點頭:“是的,等到我三弟長大以後,我便將家族事務‘交’給他處理。”
嚴牧點點頭:“如此甚好,甄家與呂家結親,跟我嚴家也算親戚了,希望甄家和嚴家能夠齊心協力,共助奉先的大業!”
甄姜點點頭:“嚴公如此寬宏開明,我甄家自當景從。”
嚴牧這一席,盡是嚴牧的親朋故舊,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寬宏,有些人就是橫目冷對,他們以爲甄姜的出現會把他們家大小姐在呂家的地位削弱了,甄姜給他們布酒的時候被他們拒絕了。
嚴牧見狀臉‘色’一沉:“不識大體的‘混’賬東西,甄家大小姐嫁到呂家也是幫了嚴琳的忙,有了甄家大小姐的幫助,奉先的大業蒸蒸日上,你們這些親戚也會得到益處,莫要失禮!”
嚴牧爲嚴家家主,威望甚重,他一發話,嚴家人都不敢不服從,都乖乖滴接過甄姜布的酒,一飲而盡。
走到最後面一席,呂布看到一個青年男子甚是陌生,他的位子上沒有掛着名帖,眼神裡也帶着幾分不滿,便退後幾步,責問跟在身後的趙雲:“這是什麼人?!”
趙雲低聲回道:“他說他是吳璋的長子吳闌,從洛陽趕來,郭軍師覈查過他的身份,把他放了進來,但因爲他身份特殊,所以沒有掛上名帖。”
呂布臉上泛起一絲苦笑,何進的部將吳璋,後來又投降董卓,是陳留吳家的次子,是吳班的父親,是吳瑕的叔父,他派人過來參加婚宴定然有問罪之意。
呂布走上前,低聲問道:“吳闌,令尊在那邊可好?!”
吳闌冷冷地說道:“託大將軍的福,我父親備受老賊的冷落,麾下將士散盡,困在洛陽,不得動彈!”
呂布明白,肯定是李儒探知到吳璋的兒子在自己手裡,建議董卓不能重用吳璋。
呂布笑道:“再過幾月,我中央大軍必定發兵洛陽,到時候希望令尊能夠重整舊部,策應我們,若是能把董卓擊敗,不但讓令尊重回朝廷,還給他官升三級!”
吳闌得到呂布這個親口許諾,眼神稍微柔和一點兒:“我父親讓我過來問你,你爲何不立吳瑕爲平妻,難道我陳留吳家辱沒了你呂家不成?”
呂布搖搖頭:“在我呂家,除了正妻之外便是兩位平妻,其餘都是妾‘侍’,你陳留吳家雖然是世家,但跟中山甄家、陳留蔡家相比,卻不可同日而語,再者你們陳留吳家現在能夠給我呂家的幫助甚是微末,若等到日後令尊與尊兄吳懿能夠助我一臂之力,我會考慮把吳瑕的位置提升爲平妻。另外,吳瑕現在被我推薦成爲大內‘侍’衛統領,統領上千‘女’‘侍’衛,若她身爲我的平妻,便不適合守在大內。”
吳闌想了一下,不置可否道:“我回去跟父親說一說吧。”
呂布臉‘色’一正:“吳闌,你回去告訴令尊,讓他聚攏所有非西涼籍的官軍舊部,雖然要謹慎細緻,但也要快一些,希望令尊能在明年一月底之前就能夠聚起來。”
喜宴完畢以後,呂布和甄姜還要繼續設袵禮,亦稱合‘牀’禮,俗稱‘洞’房。
呂布牽着甄姜的手,進入紅‘色’剪紙貼滿屋、紅燭高懸喜氣洋洋的‘洞’房,在這個時代流行赤‘色’,赤‘色’偏暗紅,不同於後世的大紅‘色’,是呂布看不慣全部統一換成後世的大紅‘色’,顯得喜慶,沒有赤‘色’那麼‘陰’沉。
這個時期,也有一點不同於後世,那就是新娘並沒有大紅蓋頭,大紅蓋頭是到了南北朝的北齊時期纔開始有的。
按照合‘牀’禮的規定,新娘脫服由‘女’‘侍’接受 ,新郎脫服由男‘侍’接受,然後‘侍’人持燭而出。
呂布便脫掉大紅禮服,‘交’由男僕拿走,隨後甄姜脫去大紅禮服,‘交’由‘女’僕拿走,兩人皆穿貼身衣物。
就在這時,一個‘女’僕進來要持燭而出,被呂布阻攔。
呂布看着嬌羞無限的甄姜,壞笑道:“娘子,黑燈瞎火做,有什麼意思,我想看看你光潔如‘玉’的胴體,當然你也可以欣賞一下夫君我這結實健壯的身軀!”
甄姜輕輕搖搖頭道:“可這是禮儀,不可違反,若是我們這裡秉燭通宵,恐爲外人非議!”
呂布笑道:“那就把這大紅蠟燭拿走,換個小一點兒的蠟燭,娘子,今晚我非要好好看看你不可!”
‘侍’‘女’便拿走大紅蠟燭,又拿來了一根小蠟燭,熒熒爍爍,不甚光亮,卻也能夠讓呂布看清甄姜的美貌。
呂布心神大定,嬉笑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莫要辜負了。”
甄姜噓了一聲:“夫君,你難道不擔心有人會過來鬧‘洞’房!”
呂布一愣,鬧‘洞’房,哪不是後世纔有的歪風陋習嗎?東漢末年難道就有了?
書中暗表,《漢代婚喪禮俗考》一書中考證:“而爲之賓客者,往往飲酒歡笑,言行無忌,如近世鬧新房之所爲者,漢時即已有之。”漢末仲長統的《昌言》記載:“今嫁娶之會, 捶杖以督之戲謔醴以趣之情‘欲’,宣‘淫’佚於廣衆之中,顯‘陰’‘私’於新族之間,污風詭俗,生‘淫’長‘奸’,莫此之甚,不可不斷之也。”
呂布疑‘惑’地看着甄姜:“果真會有人鬧‘洞’房?”甄姜肯定地點點頭。
呂布趕緊披上貂裘,大步流星走到臥房外面,再走到內宅外面,對領兵守候在此的典韋、趙雲、陳到三人說道:“賓客都開始散了,你們也早些回去安歇吧!”
典韋三人拱手道:“今夜乃主公的‘洞’房‘花’燭夜,卻是許多心懷不軌之徒猖狂之夜,末將須得謹守,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