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酒會, 其實也不那麼好玩兒, 但是唐嬌覺得能和七爺拉近感情,這就是極好極好的了。
旁的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大抵如此,她倒是蠻開心的。
“小心點。”
顧庭昀將車子已經停在了沈宅門口,唐嬌點頭下車。
一陣風吹過, 當真是刺骨的涼。她摩挲了一下胳膊,就要往房裡跑, 顧庭昀喊她:“阿呦。”
唐嬌的手已經碰到了大門,看到他下了車子,手中提着的正是她的外套, 他爲她套上外套,低聲:“忘了?”
唐嬌當真是忘了,她吐吐舌頭, 笑了一下。
“快回去去吧。”
唐嬌擡頭看他, 月光下,顧庭昀帶着幾分冷冽的氣質。
她輕聲道:“你其實一點都不和藹。”
顧庭昀揚眉, 帶笑:“你要頂着大北風聲討我?”
唐嬌自然不是如此,她笑了一下, 拉拉他黑色的羊絨外套, 靠前了幾分, 輕聲道:“捨不得。”隨即轉身進了沈家的院子,咚咚往家裡跑去。
顧庭昀眼看她回家,並未上車, 反而是步行回到了家中。
一開大門顧二妞就衝了上來,在他身邊蹭來蹭去。
顧庭昀低頭拍拍它,隨即輕聲道:“冷了吧?走,帶你進家。”
屋裡屋外簡直是兩重天,顧庭昀將外套脫了,直接扔在沙發上。
房間裡安靜的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顧二妞趴在顧庭昀的腳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不過是頃刻的功夫,顧四從外面進入,他稟道:“八爺到了。”
顧庭昀揚了一下嘴角,看不出是笑還是不笑,說道:“好好招呼他一下,讓他長點記性。”
言罷,起身拍拍顧二妞,隨即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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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燈火通明的沈家別墅。
唐嬌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瞪着她的母親和舅舅,對手指輕聲道:“你們弄得跟三堂會審似的。”
她帶着些戲謔,並不真的擔心什麼。
但是沈漣漪倒是沒忍住,直接就照着她的胳膊拍了一巴掌,怒道:“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嬉皮笑臉,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這是幹什麼。”
她真是都要擔心死女兒了,偏是這丫頭還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狀態。
唐嬌哎呦一聲,假裝被打疼了,沈漣漪立刻:“你要不要緊?”
唐嬌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輕聲道:“孃親變得好快。”
這樣當真是氣煞了沈漣漪,她又是給了閨女一下,怒道:“你是要作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爲什麼生氣?”還裝疼!
恰在這時,鐘聲響起,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唐嬌知道自己回來晚了,她娘格外的擔心,她湊到眼眶微紅的沈漣漪身邊,搖晃她的胳膊:“娘,我真的有分寸的,您別生氣呀。”
沈漣漪戳她的頭:“你有個屁分寸,我看你是狗屁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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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嬌哎了一聲,倒是能能聽她娘說這樣的髒話呢!
她嘟嘴:“您這樣可不好。”
沈漣漪:“我不好?我是怕你被人騙了。當年我還不是……”
想到當年的事情,沈漣漪心裡也是難過的,她當年還不是覺得唐志庸什麼都好,一心想着嫁給唐志庸,結果麼?在唐志庸的心裡,其實自己不過是無知蠢婦罷了。每每想到這一點,她心裡難受的就要抽過去了。
雖然已經離婚了,但是這麼多年的傷害與辛酸,誰人能夠理解呢!她是萬萬不想女兒走上相同的路的。
沈漣漪:“往後你不要見他了。”
唐嬌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眼看閨女還無知無識的像是個傻妞兒,她更是憂心的嘆息。
唐嬌擡頭看向了沈青,輕聲問道:“舅舅也覺得我會被人騙了嗎?”
唐嬌一點都不覺得這樣不好,不知爲何,她反而是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有人關係的感覺,她真的好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沈青沉默一下,想到今日種種,緩緩道:“只要能對自己的行爲負責,就沒有什麼吃不吃虧。”
若不是怕她娘氣昏過去,唐嬌簡直想給她舅舅鼓掌,正是這麼個道理,其實什麼吃不吃虧呢?自己能夠承擔結果,就沒有吃虧。
她拍拍沈漣漪的肩膀,說道:“您看,舅舅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他什麼沒看過啊!舅舅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孃親又擔心什麼呢?我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您這樣難過,我會更難過的。”
停繳輕輕撫着沈漣漪的後背,低語道:“孃親看我做的事情,哪件是不妥帖的麼?我真的有分寸。”
她對舅舅求饒的使了個眼色。
沈青看她這個樣子,無奈,總算是說道:“阿呦確實很有分寸,漣漪,你做事情都未必有她妥帖。你也不必考量的太多。想的太多又有何用呢?這世間的事兒不是想得多就更加周全。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回去早點休息,明日就是年三十兒了,大過年的,何必讓孩子心理不舒坦。”
沈青說話,沈漣漪還是聽的,她雖然有些有心,但是總歸是推了推唐嬌:“上樓休息吧。”
唐嬌哎了一聲,挽住沈漣漪:“娘,我們今天一起睡吧。”
沈漣漪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笑容,哎了一聲應了。
眼看兩個人都上了樓,沈青倒是沒有休息,反而是去了書房,他站在書房的陽臺上抽菸,半響,揉揉太陽穴。
雖然安慰妹妹的話歷歷在目,但是他未必就沒有一絲擔心。
再次嘆息一聲,他轉身回了房間。
果不其然,唐嬌與顧七爺交好很快就給沈青帶來了不少可以看見的影響。他雖然算是有錢人,但是在上海也算是根基不穩,畢竟早些年都是做船運。並不需要與他們交際的太多。
而他轉行伊始,也並沒有很多人將他放在眼中。可現如今倒是不同了。這一早上家中電話就不斷。
大年初一,不斷有人上門拜年。
原本唐家過年都是去老宅,沈漣漪作爲兒媳婦,要忙碌的許多許多,更是要謹小慎微的對待,與今次可截然不同。相比於之前每一年的小心翼翼,她現在可謂是十分的順風順水,感覺都不同。凡事兒能自己全權做主,不需要低眉順眼的看人臉色,這樣的心情是旁人很難體會的。
唐嬌看她娘一早忙忙碌碌但是卻又透着喜氣兒,也跟着高興。
“阿呦,沒事兒你去樓上玩兒,一會兒家裡有客人要來拜年,你在一樓。總歸有些不方便。”
沈青倒是十分直白的,自家外甥女兒,哪裡需要拐彎抹角?
“而且我想人家也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兒,留在這裡像是一隻猴子一樣給人看,其實也沒意思吧?”
唐嬌立刻點頭:“並不想當猴子。”
果斷的上樓。
雖然上了樓,唐嬌倒是很想吐槽一下了。
七爺答應了今日會過來拜年,但是眼看這個時間也沒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坑人呢。虧得她今日還格外的好好打扮了一下,打算給他一哥驚喜。
不過唐嬌也知道,她和七爺其實不是一種人。
她便是經歷坎坷也與七爺不同,他太複雜了。背景複雜,經歷複雜,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唐嬌卻又並不放在心上。她看中的人,若是一般人,倒是也無趣了。
她咳嗽一聲,捧着下巴琢磨起來。
“小姐!”四葉進門。
唐嬌道:“誰來了?”
四葉搖頭:“不認識,聽說姓周,說是周姍姍小姐的大伯。”
唐嬌哦了一聲,擡頭,想了想,想到這個人了,這是上海商會的會長,周姍姍和周宇軒的大伯父。
她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七爺的魔力啊!
她道:“行了,你下去招呼吧,過年別是忙不過來。”
四葉哎了一聲,聽話的下樓。
唐嬌起身來到陽臺,如今正是三九天,十分冷呢!
唐嬌站在陽臺上,恰好能遠遠的看到顧家的院子,顧二妞不知道爲什麼正在滿院子亂竄,似乎很開心的樣子。顧家的院子裡有不少的車,不知道是何人在。
眼看顧庭昀似乎出來送客,唐嬌隔着老遠就揮舞自己的手,“七爺……”
唐嬌踩在陽臺的邊緣,長裙隨風飄。
顧庭昀順着她的聲音看了過來,他擡頭看着唐嬌,一身紅裙的唐嬌彷彿下一刻就要飛起來,直直的落在他的身邊。
唐嬌沒想到自己出來倒是有意外的驚喜,她做小喇叭狀,大聲喊:“七爺,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顧庭昀並不能聽清她說什麼,但是他卻還是知道唐嬌說了什麼。
他帶着笑意,比了一個手勢。
唐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對着他不斷的揮手。
他從不曾想過,原本以爲的無害的小姑娘其實也是明豔的。
或者說,直到那日簽約,他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其實是明豔照人的。
顧庭昀就這樣與她對視。
祁八爺跛着腳,一瘸一拐的出門:“唉我去~七哥啊,你幹啥呢!還不進來,我們還等着你呢!你看啥呢?跟傻家雀兒似的。”
順着顧七爺的視線看了過去,他又臥槽了一聲,感慨:“不行,我不能看她,多看一眼都倒黴。我們八字相剋,沾邊兒倒黴。”他這個時候倒是不像一個瘸子了,拖着腿嗖嗖的就進了門。
顧庭昀並不理會祁八爺,對唐嬌擺了擺手。
唐嬌嘟着嘴,不肯進屋,她自然知道顧七爺讓她回去,但是她偏不呢!
爲什麼要聽他的?太聽男人的可未見得就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唐嬌笑盈盈的就是不回去。顧庭昀不知唐嬌想了什麼,但是看她不爲所動,嘆息一聲,無奈的轉身出了大門。
唐嬌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但是心中卻是瞭然的,立刻轉身往回跑,咚咚下樓。
一下樓就看到丫鬟已經將顧庭昀請了進來。
屋裡不少前來拜年的人,恭恭敬敬:“七爺,新年萬事如意。”
唐嬌停在樓梯上,就這樣看着顧庭昀,帶着笑,脆生生的喚道:“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