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昀看着霍孝, 沒想到這兩樁事情倒是能夠牽扯在一起。
但是如若說範明悅與老夫人的刺殺案有關係, 他們又同時覺得不可能。
霍孝說道：“我必須知道範明悅和這件事兒有沒有關係。”
他這個人可不管那些，既然知道這人和霍家的事情有關係, 他斷然放棄這條線索。
“這邊請。”
顧庭昀倒是並沒有含糊，畢竟差點出事兒的是他的祖母，他是不會攔着霍孝的。
引着人來到範先生的房間門口, 顧庭昀率先敲門。範先生整個人都透着疲憊，不過看到他們去而復返還是生出一抹擔憂, 她立刻問道：“可是他出了什麼事兒？”
顧庭昀搖頭，他說道：“範先生，您認識北平的霍家麼？”
範先生疑惑了一下, 看到門口的霍孝，說道：“我見過他，也聽過霍家的事情。但是我並不認識什麼霍家的人。”
霍孝直接掏出一張照片, 問：“那您見過這個人嗎？”
範先生蹙着眉頭, 她接過了照片，沉思：“有些眼熟。”
霍孝與顧庭昀的視線碰在一起, 隨即很快的分開。
霍孝：“見過？”
範先生點頭：“我應該是見過的，但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問道：“這件事兒和殺~手有關係？”
顧庭昀直白道：“有沒有關係, 要看您能想起來多少。”
範先生當真是覺得照片裡的人十分的眼熟, 但是讓她說這是什麼人, 在哪裡見過，她又想不起來。她摩挲着照片，蹙眉, 似乎極力想要想到這個人是誰。
顧庭昀與霍孝都沒有言語，也算是給她足夠的安靜空間。
“他……北平……”範先生試着聯想一下，終於一下子想了起來。
她點着照片，急切道：“是他，我記得他是誰了。”
顧庭昀：“他是什麼人？”
沒想到事情竟然柳暗花明，這個人是當時刺殺霍老夫人的人，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照片還是有用的。
範先生沒想到這個偶然遇到的人竟然與眼下的事情有關係，她急切：“是他，我在北平看到過他。他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是當時我撞到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他們兩個那時候剛分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因爲他長得有些兇，所以我還是有印象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蒙着一個絲巾擋着臉，雖然她擋着臉，但是我總覺得眼神有點眼熟。那個女人也有點眼熟。”
範先生焦急的想要想起那個女人。但是卻又有些無能爲力。
“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那個女人是誰，明明有點眼熟的……”範先生使勁兒的揪着頭髮，顧庭昀安撫她：“您彆着急，慢慢想，您都能想到這個人是誰。想來也是能夠想到這個人的。”
他再次看向霍孝。
霍孝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一同出門。
顧庭昀說道：“殺人滅口。”
現在的情形十分明顯了。
範先生當時遇到了和殺手接觸的委託者。雖然殺手已經死了，但是很明顯，那邊還是不放心的。
但是爲了避免範先生死在北平給人聯想，所以纔在她回到上海之後動手。
二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自然一下子就瞭然了其中的聯繫。
顧庭昀道：“一個女人，應該還是範明悅見過的女人。”
霍孝點頭，認可這一點，正是因爲見過才怕被認出來。若不然就沒有必要這樣了。
“我會處理。”
顧庭昀清冽說道，說完往樓下走。
霍孝盯着他，倒是沒說什麼，不過卻與他一同下樓。
等到二人一同下樓就看到唐嬌站在門廳的位置。
聽到腳步聲，唐嬌回頭。
顧庭昀上前一步，輕輕整理了一下她的發，她的發隨意的挽了一個辮子。顧庭昀道：“沒弄好，有點凌亂。”
貼心的爲她整理了一下，隨即輕聲交代：“霍孝很有錢，吃窮他沒關係。”
唐嬌嬌俏的笑了起來，她清脆說道：“好！我很能吃的！”
顧庭昀笑了一下，燦爛如春，他道：“我還有事，先走。”
唐嬌認真道：“您小心些。”
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麼，但是顧庭昀還是覺得心中溫暖，他頷首，笑意更深，說道：“好！”
雙方都是一個好，彷彿帶了幾分別樣的意味兒。
霍孝看着二人，冷冷道：“你們膩歪完了沒有？”
他嗤笑一下，掃唐嬌，又看顧庭昀：“都矯情。”
唐嬌揚着下巴挑釁：“矯情又怎樣？關你什麼事兒？”
她哼了一聲，說道：“說我壞話，我會在菩薩面前詛咒你的。”
顧庭昀：“……”
霍孝：“……”
半響，顧庭昀搖頭笑了起來，隨即上車離開。
眼看車子離開，霍孝道：“你因爲這點小會兒就麻煩菩薩，你好意思嗎？”
唐嬌點頭：“好意思，很好意思的。”
霍孝看她這個樣子，竟是說不出話來。
不知爲何，只覺得看她這樣嬌俏透着驕縱，他竟是就覺得很好了。
只是很快的，他調整一下情緒，說道：“走吧。不知你喜歡西餐還是中式？”
唐嬌：“什麼貴吃什麼啊！七爺說吃窮你沒關係的。”
二人一同上車，車子還沒拐出去。
嶽嘉文從樓梯的陰影處走了出來，他透過車窗看着他們，抿抿嘴，隨即垂首，也不知想寫什麼。
車子開出醫院，霍孝道：“中餐吧。我吃不慣那些西洋的玩意。”
唐嬌不說什麼，她靠在車窗上，輕聲道：“找我有事兒吧？”
霍孝抿抿嘴：“沒事兒不能請你吃飯？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唐嬌笑了出來，她感慨道：“虧您還知道呢！”
霍孝話中有話：“不過我想我們唐小姐是個心腸善良的小仙女，應該救過很多人，倒是不將大家放在心上。”
唐嬌眨眼，清脆：“可是我只救過你啊！而且你還是個白眼狼。”
霍孝無奈的笑：“好，我是白眼狼。”
唐嬌哼了一聲，說道：“但是你剛纔那句話中有一點倒是對了。”
霍孝疑惑的看向了唐嬌，不知她說什麼，唐嬌哎呦了一聲，覺得這個人相當不會拍馬屁了，那麼剛纔脫口而出的必然是實話。
如此想來，心花怒放。
她道：“就是我是小仙女那句……”
霍孝：“……”
他沉默一下，低沉道：“其實……你挺一言難盡的。”
唐嬌瞪眼睛：“你挑釁我？”
霍孝若有似無的揚了一下嘴角，不知爲何，他竟是覺得現在的心情都當真是全然的放鬆，再也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了。
二人很快到了餐廳，唐嬌發現，雖然霍孝來上海的日子也不算多，但是倒是門清兒了。
他選的這家飯菜做的很好，唐嬌是很喜歡這家的蒜蓉粉絲蝦的。
果然，霍孝點的幾個菜也都是唐嬌十分喜歡的。
她聽着霍孝念着菜單，雙手交握在一起，小臉兒上滿是笑意，彷彿是一直等待投喂的小喜鵲。
霍孝看她，問：“還用補充什麼嗎？”嘴角不經意的揚了起來。
唐嬌搖頭，說道：“不用了。”
霍孝：“另外準備一杯鮮榨果汁。選擇……草莓好了。”
眼看服務生離開，唐嬌調侃道：“我以爲你要給我點酒的。”
霍孝擡眼看她，一本正經：“你如果耍酒瘋怎麼辦？我難道還能去找顧庭昀？遠水解不了近渴，還不是我要將你弄回家。你當我傻？”
唐嬌對他呲牙瞪眼睛。
霍孝嘲諷的嗤笑一下。
唐嬌哼了一聲。
她發現哦，自己最近總是自作多情，她還以爲霍孝對她有意思呢？
原來並不是！
哼！
不過……仔細想來又覺得這樣纔好。
若是霍孝真的對她有意思，那麼她真是要退避三舍了。
現在倒是不然。
“你找我幹嘛啊？”唐嬌率先問了起來。
霍孝打量唐嬌。
唐嬌：“看什麼看？問你話呢？你不想說？”
霍孝找唐嬌確實有正事兒的！
他道：“你還記得你在北平救了的那個姑娘嗎？”
唐嬌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搖頭：“不記得，怎麼？”
霍孝發覺，唐嬌真是有分分鐘就讓人生氣的能力。但是這樣的感覺又讓人覺得很可愛。
他說道：“不記得嗎？你當天就將人送上火車了。我查過了，那個火車是開往奉天的。她……是誰？”
唐嬌嬌俏的笑，說道：“我怎麼知道她是誰啊！順手隨隨便便救了，給她買一張車票而已，反正我從你那裡坑了不少錢。難道這樣的小事兒還要讓人家留下姓名，然後施恩圖報？”
她搖頭，正緊的很咧。
“我纔不是那種人，我施恩不望報。”
話音剛落，就看霍孝一瞬不瞬的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嬌輕聲：“怎麼了？被我光輝的形象感動了？”
霍孝呵呵兩聲，說道：“我記得……你不是這樣的人啊？我可還記得某個小姑娘說我一定要記得報恩。”
霍孝毫不留情的拆臺，唐嬌的話，他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的。
“我原本是一定要別人知恩圖報的，但是後來我發現，原來想的和實際總是有出入的。畢竟您不僅不回報。還幫着旁人強迫我呢！你說都有這樣的結果了，我還說什麼啊！默默的知恩不圖報好了，還能得到一個好的名聲。”
霍孝盯着唐嬌看，不言語。
唐嬌：“怎麼？被自己的行爲震撼了？”
霍孝緩緩道：“除了霍家，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兒。”
他突然就認真了起來。
唐嬌不說什麼，長長的哦了一聲。
霍孝認真道：“唐嬌，只要你願意，我願意爲你……”
唐嬌制止了他的話：“別撂狠話，看行動看行動。”
霍孝莫名就笑了起來，他看着唐嬌，唐嬌哎了一聲，問道：“怎麼了？發現我臉上有個大寫的善字？”
霍孝靠在椅子上，說不出的滋味兒，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縱容自己這樣是不是對的。也許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但是霍孝想，只要他僞裝的很好，特別好。
唐嬌是什麼都不會發現的。
她不會發現任何事情，他可以成爲她的朋友站在她的身邊，與她並肩前行很久。
“唐嬌你很好，心底也很善良。”
唐嬌：“……你突然拔高了對我的評價，我還真是受不起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姑娘是誰。我見不得小姑娘被欺負，舉手之勞而已。所以你不管怎麼問，我都不知道的。”
霍孝摩挲着杯子，不看唐嬌，只盯着潔白的骨瓷杯子，緩緩道：“她是不是端木紫？”
唐嬌眨眼，無辜：“端木紫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