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八十四章

松鶴院中,一衆人離去之後廖三老爺廖志明才衝張氏道:“兒子按母親的意思遣派了馬管事前往江州採買香料,並暗中查探微微和茂哥兒的事馬管事辦事是最精細妥帖不過了,如今人已在二門外候着,正等着母親傳喚前來回話呢。////”

派馬管事前往江州卻是張氏的主意,她這幾年因兒子的死心口也似對錦瑟姐弟豎起了一道藩籬,雖知此事不能怨兩個孩子,可到底嫡長子是因和姚家鬧翻這纔出了事,而錦瑟姐弟卻是姚家血脈。因無法不介懷在心,又見大兒媳怨恨極重,故而三年多來她狠着心腸對兩個孩子是不聞不問。

可隨着一年年過去,對大兒子的驟然過世已慢慢接受,也已不再那般悲慟,對唯一的女兒的歉疚便愈來愈深,張氏實已和夫君商量過重新接錦瑟姐弟過府一事,可一來三年不聞不問如今貿然去接人極爲不妥,再來大兒媳的心結尚未能解開,更有兩位老人見錦瑟姐弟三年多來竟也沒個音信過來到底是傷了心,覺着兩人不懂事,更想着兩人只怕在姚家過的極好,不然也不會不送信兒過來。

這般幾方考慮之下,此事便被一拖再拖了下來。直到重陽節時淮陽王府辦宴席,廖老太君和武安侯夫人都帶着府中姑娘們應邀前往,張氏纔在宴中發覺了武安侯府夫人似有意在相看各府的姑娘,和江淮王妃言語時竟還露出了對謝少文親事不滿,甚是喜愛江淮王府的明霞郡主之意。

有了此事,張氏當時便心中咯噔一下,回來後便和自家老頭嘮叨了兩聲,着實擔憂。廖尚書卻只笑老妻多慮,覺着那武安侯府怎麼說在京城也是有臉面的人家,不至於就做出那等嫌貧愛富,不念舊情的事。張氏得了寬慰這纔算放下心來,此後沒半年果便傳來武安侯夫人攜世子到江州給姚老太太賀辰一事。

廖尚書回來還又打趣老妻幾句,說她早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張氏聞言便也搖頭自嘲一笑,可武安侯夫人剛離開沒出一日,宮中的雲嬪便以喜愛明霞郡主爲由請聖上允許,將明霞郡主接近了雲雙宮中作伴。

這便叫張氏又不安了起來,思前想後地過了四日總歸是放心不下,這才悄然吩咐了三老爺令他派個妥善的人以採買爲由跟到江州瞧瞧情況,這纔有了…管家等候回話的此事。

這幾日武安侯府被江州崔家鬧事,指罵武安侯夫人偷情不成,反嫁禍未來媳婦,事被揭發後又殺人滅口一事鬧得滿城沸沸揚揚,張氏自也聽聞了,她知江州是真出了事,可偏又弄不清楚事情真相,已幾日未曾安眠,如今聽聞馬管事正侯在二門等着回話自是連聲令丫鬟去傳人。

三老爺見張氏神情焦躁,親自給她續了茶水,勸道:“母親且放寬心,兒雖未曾詳問,但卻從。管事處聽聞微微和茂哥兒都在這次姚家進京的商船上,兩個孩子有族人照料顯是無礙的。”

張氏聞言面色一緩,這才點着頭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若然這兩個孩子有個什麼,爲娘將來可怎麼去見你那可憐的妹妹。”

張氏說着已紅了眼眶,三老爺神情也微顯悽然,嘆了一聲才道:“我們兄弟四個,便只華兒這一個小妹,小妹福薄,早早便去了,就留下這一對孩子,父親母親和我們這些做舅舅的自當多照看兩個孩子,可這幾年因大哥之事,到底還是虧欠了兩個孩子,如今大哥已去了這麼些年……這次兩個孩子進京,不若兒子們和姚家打了招呼,母親將微微和茂哥兒接在身邊教養吧。”

張氏聞言尚未來得及答話外頭已傳來了馮嬤嬤的通報聲,卻是那馬管事到了。張氏忙令丫鬟將人迎進來,馬管事上前見了禮,張氏已問起這些日京城風傳的萬氏偷人一事來。

馬管事這些日在江州想盡各種法子已將事情打探的極爲清楚,他細細地將姚老太太壽辰時,姚府下人傳言姚大姑娘覬覦妹妹婚事;小寒山上萬氏欲害錦瑟不成,反累了自身清譽;錦瑟姐弟歸府在路上遭遇不測,姚氏族人責罰吳氏,以及後來吳氏被罰送往別院,武安侯世子被打……等等事情一一道來。

張氏早便聽的面色一陣比一陣難看,聽聞文青當着姚家族老們的面兒說出自己若死了,家產便平分給全族之人的這話時,張氏心中已如明鏡,忍不住渾身發抖起來。(.)

三老爺顯也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待馬管事言罷,他見張氏面色蒼白,眼眶發紅,顯已沒精神細問,他便忙令馬管事退下。待屏退了下人,張氏抓起手邊炕桌上的茶盞便摔在了地上,那茶盞四分五裂,她才覺胸中堵着的一口氣稍稍去了些,落淚道:“都是母親糊塗,還得兩個孩子竟受了這麼許多苦。這些年也不知兩個孩子是怎麼熬過來,母親一直想着微微和茂哥兒未曾送信兒過來,那便必然是過的極好,又因當年你大哥之事,我們和姚家人鬧翻,他們顧念着姚家人不敢和這邊多親近,卻沒想到姚家人竟是這般卑劣無恥,依着此情況,只怕兩個孩子的信都被暗中扣押下來也是有的……不行,你快去打聽下微微一行如今落腳在哪裡,母親這便去將他們接回來。”

三老爺見張氏火急火燎地便要起身,他忙將她扶下,勸着道:“母親莫慌,便是要接也總得和父親商量過後纔是,如今孩子們已進了京,也不急在這一日功夫。再說,兩個孩子一路風塵,也該叫他們好生歇息一番,母親若然此刻去了,便又是一番傷懷勞碌。更有,府中給微微和茂哥兒總得先準備了院子,這事兒也還要和大嫂好生打過招呼,若然瞞着大嫂將微微姐弟接來,只怕大嫂心中會更加生出芥蒂來,大嫂掌着中饋,她若對兩位孩子不能釋懷,孩子們進府只怕也不能得到安寧。”

張氏聞言一嘆,半響才道:“你說的是,只是你大嫂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只怕一時半刻是明白不過來的……”

三老爺卻笑着道:“母親多慮了,原先大嫂只當兩個孩子是姚家血脈,恨姚家人害了大哥,自便也容不下微微二人。可她得知微微兩個孩子在姚家所受之苦,這心中想法就要有所改變。再說,大嫂不明白,意哥兒明白也是一樣的,這回微微進京的事,兒子自作主張向意哥兒透了些風,母親猜怎麼着?”

張氏目光一亮,三老爺便又笑着道:“意哥兒聽聞微微姐弟今日到京,卻又不知從那裡得知府尹家的三公子今兒一早便帶着人往渡口去了,將才便也點了一隊手腳靈活的小廝也往渡口方向去了。”

張氏聽罷便又是一嘆,復又擰起了眉,道:“到底是血脈親人……微微這次進京是爲退親一事,武安侯只怕難容被個破落戶當衆甩臉子,這親必須得由姚家來退才成,不能叫武安侯府搶了先。你說的對,如今兩個孩子已進了京,接過來之事倒也不急在一時半刻,當務之急是退親一事。容母親細細想想此事,只是兩個孩子處你還是要派幾個信任的人暗中照看着些,母親是難再相信姚家人了。”

三老爺聞言應了,又勸慰了張氏幾句,這才退出。

此刻錦瑟也已到了姚擇聲一房在鳳京的別院,這別院在城東一條黑水巷中,院子兩進兩出,雖不算大卻極是乾淨。王嬤嬤和柳嬤嬤指揮着丫鬟們將行李都歸置好,錦瑟已隨意吃了些東西躺在了牀上。這麼些天皆在船上,只覺着下了地倒頭暈目眩的。她一覺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後,王嬤嬤擰了帕子給錦瑟抹了臉便笑着道:“劉管事已侯姑娘多時了,姑娘現在可要見他?”

錦瑟聞言忙將手中茶盞遞給白芷,匆匆自牀上下來,道:“嬤嬤快給我收拾下,白芷將劉管事迎到暖閣回話。”

白芷應命去了,王嬤嬤給錦瑟穿上一件月白色小襖,外罩一件寶藍色領口繡海水瑞獸紋的束腰長比甲,又挽了十字髻別上鎏金芍藥花開的步搖,這才扶着錦瑟到了暖閣。

暖閣中一位瞧着四十餘歲,留山羊鬍穿緙絲衣裳的男人已等候多時,見錦瑟進來忙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恭敬地行禮,道:“老奴劉權請姑娘安。”

劉權是母親廖華當年出嫁時陪嫁丫鬟紫鵑的男人,一直幫母親打理着一間藥材鋪子。錦瑟見他見禮忙上前兩步虛扶了下,道:“劉叔這些年辛苦了,坐下回話。”

劉權聞言面色震動,眼圈微紅,道:“姑娘和小少爺一去就是三年多,如今可算是又回京了……”

兩人落座又寒暄數句,劉權纔想起欲回稟之事來,忙道:“姑娘來信所交代之事老奴已依信中吩咐辦妥了,老奴四日前趕到白家村時官兵已在準備焚村,老奴使銀子疏通關節纔將那兩車白詰草送了進去,如今村中百姓多數已經轉好,今日一早官兵見村民們皆已好轉,知道那病果不是瘟疫,已經對白家村解禁放村民們出村了。”

錦瑟聞言面色一喜,大舒了一口氣。此事卻是她在前來鳳京的船上時派人送信兒吩咐劉權去做的,劉權口中的白家村正在鳳京邊兒上,因突然鬧起疫病來,故而被鳳京府尹派官兵封鎖,因白家村臨進京城,故而官府不敢輕忽,雖大夫們都還沒能確定村民所得病症便是瘟疫,可官府秉持着寧殺三千也不能讓疫病擴散到京城的原則,已然決議殺掉所有村民。

可其實那病根本就不是瘟疫,只是尋常時疫,不用藥病過十日也能慢慢病癒,用了白詰草更是能藥到病除。當時村中便有老人向封村的官兵提過這白詰草之事,可官兵們根本不顧百姓死活,只擔心怕事,恐承擔責任,竟然只知遵照府尹的命令火燒白家村。

前世時白家村一村之民一夜之間盡數死在灰燼之中,後來此事傳到江州,還曾引得百姓們議論多時。只因當年關府火燒白家村是在萬壽節前整整三個月,皇后壽辰的前七日,故而錦瑟將此事和此事所發生的時間記得一清二楚。

今次上京她首先叫劉管事辦的便是此事,一來能重生一回,她便不忍那麼些無辜百姓枉死,再來也是她需要如此去做。

祖父當年雖有清名,可所謂人走茶涼,祖父留下的美名已經不能護佑她和弟弟,如今她急需經營起自己的名聲,急需建立起自己的威望和人脈來。

想到今日在渡口撞上的那黃三少爺,錦瑟脣角抿起冷冷的弧度來,垂眸間暗波涌動。

錦瑟又吩咐劉權幾件事,待送走劉權沒片刻,文青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過來,錦瑟見他一臉喜色,跑的滿頭大汗,便笑着令白鶴擰了帕子親自給他抹了臉,這才問道:“這是去哪裡瘋了?”

文青將錦瑟的手扯下來,卻是目光晶亮地道:“姐姐,我將從街上聽到一個消息,你猜是何事?”

錦瑟心中微有所悟,見文青興致高,便只一臉茫然地搖頭,文青當即便灌了兩口茶,眉梢一揚,笑着道:“外頭百姓們都在議前不久北燕武英王在咱們江州遇刺一事。說是北燕皇帝聽聞愛子失蹤,龍顏震怒,當即便派了使臣過來,禮部尚書和北燕使臣就此事商議不下,北燕人咄咄逼人之下,皇上便降罪江州知府,只姜大人被押解進京已然要問斬了,誰知就在前幾日失蹤多日的武英王在青河鎮被尋到了,他歸京之後替姜大人求了情,如今皇上已釋放了姜大人,還允其官復原職了呢。”

錦瑟聞言挑了挑眉,只道完顏宗澤倒真會省事,早先他答應不會叫姚禮赫升任知府,如今姜大人官復原職,自便沒姚禮赫什麼事兒了。

見文青猶自樂着,錦瑟不覺笑道:“此事關你何事,你倒高興成這般。”

文青便用笑盈盈的眸子打量着錦瑟,道:“姐姐揣着明白當糊塗,自武英王在江州出事,姚禮赫便覺着知府一職已探囊取物,姜大人獲罪一事姚禮赫可沒少添磚加瓦,如今事與願違,姜知府又官復原職了,姚禮赫如今白忙碌一場不說,還平白得罪了上峰,姜大人豈能放過他?這官大一級壓死人,姚家最近又醜事極多,姜知府怎會被趁機拿捏姚禮赫?我看姚禮赫那同知之位也做不穩當了。”

錦瑟見文青說的頭頭是道,搖頭晃腦不覺愛憐地撫了撫他的烏髮,文青便又擰着眉,沉聲道:“那武英王這回倒算幫我姐弟的忙,只可惜到底非我一族,北燕以武英王身受重傷,而我大錦又不能交出真正的兇手爲名勒使皇上將…的土地皆割讓給了北燕,如今武英王已被接回了北燕,受個刀傷便能換取一大塊城池,這武英王古今第一金貴人兒了。”

錦瑟聽文青語出譏諷,目光微閃了下,卻未多勸言,只叫他出去瘋了這大半日早些回去歇息便罷。待文青走後,錦瑟逗了陣獸王,想着完顏宗澤爲姜知府求情一事倒搖頭笑了,他這般真是比直接奪了姚禮赫的官職更叫姚禮赫難受,只怕姚禮赫這會子正如熱鍋上的螞蟻,日夜難安呢。

翌日,錦瑟起了個大早,坐在梳妝檯前由着王嬤嬤和柳嬤嬤二人給她好一番精心打扮,不爲別的,正因這日是姚擇聲前往武安侯府退親的日子。

此事錦瑟雖要回避沒有跟着去的道理,可她心情好,卻是要坐在馬車躲在暗處瞧着那些聘禮被退回去才爽心的。

她換上一身蕊紅繡纏枝海棠的錦緞斜襟褙子,底下着銀紅色裙襬起紫紅碎花的鑲深邊褶子裙,頭上梳着朝雲髻,插上一對金絲八寶掛珠的步搖,又在項上戴上赤金瓔珞圈,這才笑着起了身。待出了屋,文青正瞧大步過來,他今日穿一件寶藍色儒袍,翌打扮的精神奕奕,瞧見錦瑟便兩眼一彎,笑着道:“姐,聘禮都已裝好車了,太叔公正要出門呢,咱們也快出門吧,後門的婆子我已打點好了,咱們偷偷出去,不會被太叔公發覺的。”

錦瑟見文青笑的高興,便也彎起漂亮的脣角笑了起來,而王嬤嬤見兩人如此不覺無奈地搖頭一笑,道:“這也就是姑娘,退親倒當成是一件喜事。”

錦瑟聞言歪着頭去瞧王嬤嬤,反問一聲,“難道不是喜事一件嗎?”

王嬤嬤眼眶便是一紅,嘆聲道:“姑娘高興便好。”

錦瑟和文青自後門出來,早已有馬車等候,兩人登上車,馬車咕嚕嚕轉動着出了巷子,文青稍稍掀起車簾一角,正見前頭姚家的人擡着大件小件的箱子,一路在姚擇聲的帶領下吆喝着往武安侯府去。

尋常送聘禮自是炮竹開道,鼓樂相隨,而姚家這一行卻兩樣皆沒有,那擡着物件的奴才們更是一臉怒容,氣勢洶洶,在看那擡着的紅木箱子和上頭的紅綢帶,分明便該是聘禮嫁妝之物啊。這般反常之態,登時便引得一路百姓紛紛擁上來打聽,姚擇聲早已吩咐下去。姚家下人但凡被詢問,皆大聲回答,只說武安侯府眼高於頂,姚家攀不上這門親,這便前往退親。

這些日,崔家大鬧武安侯府一事已傳的滿城皆知,如今百姓們見姚家竟然要退了武安侯府的親事,哪裡又不好奇的,當即便跟着姚家隊伍後頭跑,湊熱鬧的人是越聚越多,沒行出東城便浩浩蕩蕩了起來。

錦瑟的馬車遠遠墜在後頭,便是坐在馬車中也能聽到外頭百姓們的議論聲。

“這姚四姑娘已是孤女破落戶了,如今卻要退了武安侯府,這隻怕其中真有緣故!”

“嗨,這些日江州崔家大鬧武安侯府,非說那武安侯夫人偷男人,我原還不信,如今瞧着只怕十有**是真的!”

“說的是呢,真沒想到啊,這些個富貴夫人們人前兒都端莊嫺雅,揹着人竟那樣的事兒也做的出。”

“我看這姚家姑娘今日退親只怕還要生出波折來,那武安侯府的大姑娘可是宮裡頭的娘娘,聽說還很是得寵,武安侯又是朝廷重臣,這樣的門第怎會任着姚家來退親,這事……嘿嘿,不定最後誰退誰呢。”

“說的是,要說那武安侯世子聽聞一表人才,又學識極好,年紀小小的就中了秀才,這姚家姑娘也是眼高於頂,這樣的好夫郎竟也往外推,要是咱能得這樣一個夫婿,那別說他有個偷人的老孃,就是她老孃是窯子裡擡出來的,咱也不計較啊!”

外頭不知哪個婆娘嚷嚷了一句,登時引得衆人鬨笑着打趣,接着便響起一個銅鈴般的聲音來。

“誰說那武安侯世子是個好的?!奶奶的,老子剛從江州跑商回來,俺那妻弟的一個遠房親戚便在姚家幫工,老子從他那裡可是知道的清楚!那武安侯世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在京城時好不會裝,到了江州便露了相,竟在人家姚府中勾搭丫鬟,未經人家主子同意便自收用了那丫鬟,這倒不說,他竟還帶着堂兄在姚家胡作非爲,令得他那堂兄酒醉之下玷污了人家的嫡長女,如今這退親的姚四姑娘那長姐已上吊向姚家祖宗謝罪了!這姚四姑娘和姐姐一向情深,早先那武安侯夫人便陷害於她,如今又發生此等事,只怕已恨上了武安侯府,這親事豈能不退?”

這說話者聲音極爲洪亮,又說的有憑有據,頭頭是道,登時便引得一衆百姓結舌不已,轟地一聲議論開來,對那武安侯一家指罵起來。

錦瑟側耳傾聽卻總覺將才大聲吆喝的那聲音極爲熟悉,見文青面帶笑意,興致勃勃的,她登時便想起來了,那聲音可不就是寸草發出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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