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瓦碎玉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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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這位女士拍到了第一件展品,”不知曉內情的拍賣師照着之前常池通知的那樣,高高舉起了五枚彩蛋中最大的一枚,作勢就要交給蘇子曾。
今天拍賣會的第一拍更像是一場作秀。按着常池的計劃,是要杭一邵拔得頭籌後,在了衆人面前,親手將那套彩蛋物歸原主,討個萬金博得美人一笑的好彩頭,再加上拿了紅包的各大媒體的瘋狂渲染,那麼明天,莫城甚至z國上下,都會報道着拍賣會上,杭一邵和常池這對金童玉女的照片,如此一來,就算是給她常池正了名。
這些,蘇子曾事前都是不知道的,連杭一邵也不知道常池會設下這麼一個連環套,讓他往裡面跳。
事情臨時有了變數,常池又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腦,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變通。
拍賣師不該交到蘇子曾手裡的彩蛋已經遞過去了,後頭那些記者也都嚴正以待,找了最好的角度,爭相拍攝着。
蘇子曾原本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但這會兒人在了第一排,不上也得上,她只得站了起來,往了拍賣臺上走去。
拍賣臺只有幾步之遙,比觀衆席高了五公分,蘇子曾腳前纔剛邁開,那雙手正要接過彩蛋時,就見眼前一花,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腳下差點就踩了空。坐在了席下的杭一邵眼明手快,大步一跨,將她攔腰扶住了。
兩人氣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就聽常池劈手甩去,這回可不是甩向蘇子曾,而是朝着那枚五光十色的彩蛋。陶瓷落地,驚起了一陣陣的碎片。
這一氣呵成。像是武俠劇一樣的動作,沒有高手過招的驚心動魄。只有女人爭鬥時,暗中涌動的酸醋味,一時之間,整個拍賣大廳都陷入了死靜中。
杭一邵的手臂上,很快就少了蘇子曾的溫度。先前還站立不穩的蘇子曾。這時候蹲下了身去。
“她要做什麼?”場中的人有些認識蘇子曾和常池的人都緊張地看向了臺前。
傳媒記者們則屏住呼吸,手指按在了快門前,等待着蘇子曾隨時可能做出的舉動。“蘇家異姓姐妹不合,在拍賣會上大打出手”。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已經在構思第二天的新聞版面了。蘇子曾的火爆脾氣,在莫城也是小有名氣。這一點,杭一邵更是深有體會的。別忘了,這個姑奶奶上次還當着大庭廣衆的面給了費清一耳光,今天可不會是要故技重施吧。
蘇子曾的手指落在了那些碎片上,選了其中最大的一塊,避開了鋒利的斷面。緩緩地站了起來。長髮落在了彩瓷片上。
“一邵,”猜不透蘇子曾下一刻會做什麼的常池心裡有些發憷,低呼着杭一邵的名字。
杭一邵此時也想起了蘇子曾對鄧珈尼還有第六區那幾個“車毀人亡”的流氓,擋在了常池的身前,很是防備的看着蘇子曾。
杭一邵的突然轉變以及護住常池的舉動。讓蘇子曾心裡有些發酸,但她還是牽強地扯出了抹笑容。將長髮往了身後一撥,轉過身去落落大方地說道:“歡迎大家來參加今天的拍賣會,剛纔是我和常小姐爲本次拍賣行表演的一出餘興節目,名爲‘歲歲平安’,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能夠出入平安,我謹代表蘇比拍賣行將拍賣這套彩蛋所得的三十八萬款項捐給本市的福利院,謝謝!”
她的話音剛落,言無徐立刻鼓起了掌來,那些等待着的快門也跟着“卡擦卡擦”的響了起來。
蘇子曾說話時,留給了身後的杭一邵的只有那一頭的黑髮,她並沒有回過頭去,只是突兀地站在了兩人的前方。
看着那個站直了的背影,杭一邵怔愣住,他想走前一步,卻被常池抱住了手臂,在了臺上,他也不好脫開身,只能看着蘇子曾捧着那塊碎了的瓷片,走下了臺去。
拍賣會進行到一半後,言無徐藉口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和蘇子曾提前退場了。兩人走出蘇比拍賣行時,已經是一地的金色夕陽,拍賣行外陸續停了些車輛,蘇子曾看了幾眼,發現竟然有一些客人這個時候才趕了過來,但因爲沒有穿着正裝的緣故,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身旁的言無徐沒有發現這些,她只是不停地稱讚道:“子曾,你還真有一手。”這場原本該是常池的處女秀的拍賣會,風頭全都被蘇子曾搶了個精光。
走在了身旁的蘇子曾沒有說話,她的手中還捏着那塊瓷片,真的是贏了麼,換做了平時,蘇子曾也會爲了自己的出色表現,喝彩一番。彩蛋落了地碎了,缺了最大最耀眼的彩蛋,那一套彩蛋就已經不完美了。而她的眼睛,也已經在杭一邵護住常池的那一刻被灼傷了。
回到了家中後,言無徐就回房休息了,蘇子曾並沒有急着回房,而是一人坐在了客廳裡,她腦中空蕩蕩地一片,等到了過了十點,常池才醉醺醺地回來了。
見了呆坐着的蘇子曾,常池發出了一聲刺耳的笑聲,“蘇子曾,今晚的拍賣會很成功,很成功。”她擺着誇張的手勢,在了蘇子曾的眼前不停地比劃着。
“連市長辦公室都發來了賀電,你還是認輸吧。”蘇子曾連日遇到的難處,常池又怎麼會不知道,蹩腳的拍賣品,有限的資金,尷尬的經營時間,隨便哪一點,都足夠讓蘇子曾負責的拍賣會胎死腹中。
“你還不用得意,”蘇子曾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還有煙味,不悅地捂住了鼻子,嫌惡地看着她,“我還沒輸。”
“還沒輸?蘇子曾,你還真是死鴨子最硬,今晚算是你機靈。”常池見了她的手,不禁想起了下午時蘇子曾落在了杭一邵手上的那隻手,心裡又有些吃味,她一把撥開了蘇子曾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大罵道:“我告訴你,蘇家和杭一邵都是我的,你少在那裡動心思。”
常池還真有她那個“酒鬼爹”的遺傳基因,蘇子曾原本不想和一個喝醉了酒的人糾纏,正要上樓時,她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常池,正如你說的那樣?我是不能和你相提並論,一邵現在也是對你死心塌地着,你已經佔盡了好處了。”
聽着蘇子曾沒來由地示弱,換做了平時的常池鐵定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但今天常池多喝了些酒,又因爲杭一邵今天的行爲而樂暈了腦,對了蘇子曾的提防,也降至了最低,“那又怎麼樣?你可別是現在纔想着求饒,太晚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和你打個商量,你依然做拍賣行的週末拍賣,但能不能將週末晚上的拍賣場次送給我。”蘇子曾小心地詢問着。
常池的酒意正濃着,舌頭都已經有些結巴了,“蘇子曾,你還真是...沒腦,拍賣會能在夜間舉辦?說出去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說罷,她就打了個酒嗝,薰得蘇子曾又退了幾步。
酒這玩意,還真是該適可而止。蘇子曾暗想着,喝醉了酒的女人和只土狗沒區別,完全沒美感可言。“你不用管這些,只需要將夜場交給我處理就是了。”蘇子曾的這個想法,其實是在剛纔的沉思中偶然萌生的靈感。在巴黎的那陣子,她也有旁觀過一些夜場的沙龍,巴黎是個不夜城,上至衣冠楚楚的名流紳士,下至街頭的賣藝者,都會在了夜間,在了燈紅酒綠裡,盡興着。
如果去除了正裝要求,將蘇比拍賣場轉變成一個開放式的,非正式的場所,那麼在了美酒和茗水之間,經歷了一週忙碌的人們,是不是更能最醉心於拍賣。
“好,”常池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母親早就將各地能夠收集古董的渠道都堵死了,蘇子曾的人際又窄,根本不可能收集到什麼珍貴的拍賣品,既然她想舉行什麼“夜晚拍賣”,那就由着她去好了。
“那就多謝了,”今天這一天,還真是收益匪淺,她走上了樓去,心裡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着手進行這一次的新嘗試了。
樓下的對話剛剛結束,樓上的言無徐纔剛剛接完了一通蘇慶長的電話。照舊是那麼幾句,詢問孩子怎麼樣,而關心她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蘇慶長,還真是冷淡的可以。不過這些言無徐都已經不在意了。
掛下了電話後,她抽出了一張測孕紙,轉身走進了衛生間。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她緊張地看着測孕紙,顏色變了。言無徐滿意地笑了起來,將那張紙丟進了馬桶裡。孩子,她的孩子,蘇慶長不是很關心“他”的孩子麼?那就讓他關心個夠吧。
“寶寶,媽媽這一回一定會很小心。至於那些害死了你哥哥的人,媽媽是一定不會放過的,”言無徐躺在了牀上,房間裡燈光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