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冷臉看着跪在腳下的原副官,一言不發reds;。
鍾副將帶着人將原副官團團圍住,只等齊浩然的命令,盆地裡,三千將士手持火把沉默的看向這邊,局勢一觸即發。
站在齊浩然身後的林福官猶豫半響,還是忍不住湊到齊浩然耳邊勸誡,“齊參將,原副官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參將從寬處置。”
站在齊浩然身邊不遠處的鐘副將聽到眉頭微挑,有些詫異,衝擊官邸的叛匪還真是被朝廷的人引導的?
齊浩然聽了卻怒火沖天,眼睛圓睜地瞪着他,低聲吼道:“從寬處置?荊湖叛匪十三萬,難道你敢將這些人都殺了嗎?我們纔有三千人,你是打算讓我們被碾成肉醬,或是想把西南,中部的兵力都牽制在這裡?蠢貨!!!”
林副官臉色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他們也是聽命行事啊,只不知齊浩然知不知道他是在罵皇帝。
齊浩然低頭去看原副官,臉上閃過厲色,道:“此事本將暫不追究,但你們若是再不聽號令,私自行動,本將就拿你們祭旗。”
原副官和林副官對視一眼,低頭應下。
齊浩然冷哼一聲,問道:“與你們一起來的葉副官呢?”
三個副官是皇帝派到他身邊來監視的,齊浩然也知道他們身上有各自的任務,因爲三人不是武將,他也沒動過調派他們的念頭,誰知道他只是這麼一放任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葉副官回京彙報去了。”
齊浩然眼裡閃過寒光,回京竟然也不通知他,看來之前他對他們實在是太寬厚了,以至於他們都忘了,他現在纔是他們的直系上官。
鍾副將眼睛微微一閃,看向齊浩然的目光中透着一抹同情,齊浩然只當沒看見,揮手讓鍾副將通知大家埋鍋造飯,在此休整一晚上,明天朝永州進發。
齊浩然回到帳篷,坐在桌前半響,最後還是拿起筆給穆揚靈寫了一封信,將他所知道的原原本本寫下來,讓她趕緊找範子衿商量出一個辦法來,因爲他苦思了好幾天,依然沒有能讓他擺脫嫌疑的好方法reds;。
這事要是別人乾的,他肯定想也不想就能把人給扯下水,誰讓他敢算計他的?
可這事的背後是皇帝,真要暴露出來,天下的官員就要惶恐了。
一個君王,可以有理有據的斬殺貪官污吏,也樂意無理的天子一怒遷怒殺人,甚至可以毫無理由的就殺人,但就是不能如此這般耍陰謀的引導叛匪殺人,如此毫無節操和陰暗的心裡,天下的官員還不得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這個黑鍋要麼那些叛匪背下,要麼齊浩然背。
齊浩然自己又不是冤大頭,自然不會大無私的主動攬過這個罪責,所以只能儘量將事情推到叛匪頭上。
可這幾個蠢貨副官卻不小心留下了痕跡,現在怎麼解釋,以及如何消除這些證據成了他最頭疼的時刻。
齊浩然邊寫心裡邊在唾棄自己,他是想要造反的,結果在造反之前卻要如此堅定的和皇帝站在一起,並致力於爲他推卸罪責。
景炎帝此時還在後宮裡玩樂,叫了幾個妃嬪一起在池子裡嬉戲,內監低垂着頭過來稟報說有加急文書,皇帝正抱着一個常在興趣正濃,手在手下不老實的亂摸,聞言不在意的道:“先放在御書房,一會兒朕會去的。”
內監熟知皇帝的性格,知道此時再說下去他必會被遷怒,因此很是恭順的退下去。
皇帝就抱住常在大大的親了一口,大笑道:“美人真是可口啊。”
皇帝的“一會兒”過後,天色已經暗沉,他用過晚飯就施施然的朝御書房去,看到葉副官還跪在御書房裡就微微皺眉,揮手道:“起來吧。”
葉副官將荊湖的情況彙報了一遍,最後問道:“皇上,如今那些叛匪義憤填膺,正順着永州而下,其後的幾個縣官和知府只怕也會受到衝擊,齊參將正打算帶人去保護那些府衙與縣城。”
“齊浩然手上只有三千人,他能對抗得了十三萬人?”
“各府衙及縣城也都有駐軍……”
皇帝輕哼一聲,道:“他們要是有所作爲,荊湖的叛亂也不會持續三年也未停歇,反而越來越盛,如今更達到十三萬之數reds;。”
皇帝惱道:“且讓他們鬧去,等那些匪民將荊湖的貪官污吏清理乾淨,朕的軍隊也將他們圍起來了?”
“那,”葉副官猶豫的問道:“齊參將怎麼辦?”
皇帝露出笑容,道:“放心吧,無確切的證據,誰也奈何不了他,這種事稀裡糊塗結束的多了去了,到時候大家都忙着平叛,誰會去注意這個?若是朝官不服氣,到時候將齊浩然的官職稍降就是,過後朕自會給他補償,這次回去你不用多嘴,只暗中注意他的行事就行。”
葉副官低頭應下。
白公公在葉副官離開後就給皇帝沏茶,疑惑的問道:“皇上,近來彈劾齊參將的摺子越發多了,這事真的能壓下嗎?”
皇帝輕哼一聲,道:“那些摺子大半出自秦相授意,只要朕與秦相說一聲,難道他還敢違抗君命不成?且再讓齊浩然吸引一下大家的目光,等西南及中部的大軍到荊湖再說。”
白公公卻有些擔憂,害怕事情超出皇帝的預計,話說回來,皇帝在獨自決定做某些事時總是容易出一些差錯。
皇帝並不知道白公公的擔憂,他正把新考入的庶吉士的名單拿出來看,心裡面大致敲定了一下新換上的官員名單,這一次荊湖地區官場大換血,他一定要都換上自己的人。
而此時,秦相也在做着佈置,“叫人去將賬冊拿回來銷掉,今年新進的庶吉士,你去找一些貧寒且身家清白的,暗中接觸一番,儘量幫助他們,不要提本相,只讓他們以爲你與他們惺惺相惜,將人籠絡住。”
“秦相,之前我們不是喜歡選背後有家世的子弟嗎,怎麼這次?”
“那是因爲以前有家世的子弟更容易出頭,但現在皇帝疑心我,他要換上他自己的人,自然是那些身無根基的貧寒子弟更好用。”秦相嗤笑一聲,“就讓他以爲那些人都是他的人吧。”我不介意再騙他十年。秦相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