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妹妹說的是,有哥哥疼真好。 ”
勇敢的少女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再次主動出擊,卻是打着曲線救國的方針。
“看你渴了是吧,給,喝汽水。”
少女熱情地遞過來一瓶橘子汽水,又衝一臉淡笑沒怎麼變過表情的蘇晟羞怯笑笑,不等雲相思來接,把汽水往她面前一放,又從包裡拿出第二瓶汽水,含羞帶怯地遞到蘇晟面前。
雲相思饒有興趣地看,難得看到這樣熱情奔放的姑娘,不好好觀摩一番,可對不起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老師,她暗歎一聲,又含笑想下去。
老師一直囑咐她要留心觀察生活,多接觸人,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模仿他們的神態舉止,磨練自己的演技,這也是她爲什麼出現在擁擠的硬座車廂的主要原因。
而身的漂亮衣裳,除了是爹媽掙錢了,堅持要給她打扮之外,也有她端着自己,叫別人不敢小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的想頭。
當然,遇鄰座先生是個意外,暫時對她沒壞處罷了。
蘇晟沒有在看雜誌,不能再漠視對面女孩子熱切的目光。
那目光太用力,他自覺在她眼,自己已經昇華成美味的唐僧肉。
真是難爲她還裝着一副羞怯姿態,她倒是善於利用貌似柔弱的外貌。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有心眼了?
蘇晟飛快想着念頭,客氣地收起笑容點頭致謝。
“多謝。家訓嚴格,不得隨意接受別人東西,抱歉。你辛苦轉車帶的吃食,還是自己享用吧。”
話說得其實很不客氣,跟他謙謙君子的形象不搭,奈何他實在長得好,聲音又動聽,娓娓道來,竟然叫人忽視他話裡的棱角,只剩下滿心歡喜。
少女臉紅成蘋果,雙眼大亮!
“謝謝,你實在是太體貼了。”
她飛快地收起沒人動過的兩瓶汽水,寶貝似的抱在懷裡,似乎那不是她自己帶來的,而是心人送來的禮物!
“我叫袁明明,今年23歲,單位派我去帝都出差。妹妹你叫什麼啊?”
她分了一個眼神給雲相思,自得地又繼續賣弄下去。
“我是B市人,今年剛大學畢業,分配到我們單位。我媽是科長,總怕別人說我是走後門進去的,總叫我出來衝鋒陷陣的。”
“我們單位秋晚會還有國慶出的節目,都是我策劃的,我一連唱了三首歌,真是累哦。沒辦法,我媽說能者多勞。這不,連帝都籤合同的事情,都交給我了。”
少女笑着抱怨,聲如銀鈴。
“唉,沒見過我這麼辛苦的走後門的吧?我有時候都懷疑我是不是我媽親生的,哪有這樣折騰親閨女的。”
她撅着塗着口紅的紅豔嘴脣,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無奈模樣。
“偏偏領導都誇我媽會教孩子,說我有出息,她對我更加嚴格要求了,這不,出公差,也不允許我坐飛機,非要擠硬座,真是的。”
雲相思瞪着大眼,一瞬不瞬地將她一番唱唸做打全看在眼裡。
這是人才啊!只呆在小小的B市班,都屈才了。不過她策劃晚會表演節目倒是對了路子,這是個藝工作者的苗子啊。
袁明明笑着抱怨一氣,衝着正襟危坐貌似專心傾聽的蘇晟深情脈脈地看了一眼,又飛快地分了一個眼神問雲相思。
“妹妹怎麼不說話?這樣靦腆的性子可不好,咱可是新社會了,可不能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咱們要獨立,要自強,要學會跟人打交道。你總不能賴在家裡叫人養一輩子吧?沒出息。”
她語重心長的,一副長嫂模樣。
雲相思聽着她誠摯的諄諄教誨,無辜地眨眨大眼,真裝作害羞地抿嘴一笑,垂下目光看杯子,彷彿頭開滿了鮮花,十分吸引人一般。
蘇晟軒眉微蹙,有些厭煩這女子的自來熟。
哪裡都有這樣的人,叫人不得安寧。
“我的妹妹,我讓着養着,天經地義,不勞外人費心。妹妹,杯子給我,小心燙着你。”
他語氣依舊和緩溫和,不輕不重地丟出個釘子,隨即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袁明明,伸手要拿雲相思手裡的杯子,起身像是想過去先幫她打熱水的樣子。
雲相思正看戲看得起勁,琢磨着袁明明的表情變化,還有夾槍夾棒的話語,覺得看過這樣與衆不同的姑娘,也是有所收穫,怎麼肯配合蘇晟息事寧人偃旗息鼓?
“哥你看你,失戀有什麼大不了的,幹嘛遷怒別人家啊。坐下坐下,我還怕燙着你呢。”
雲相思擺出一副乖妹妹的模樣,帶點嬌俏的又勸又說,把蘇晟剛纔刻意引向曖昧方向的言下之意,又給掰了回來。
聽見她的解釋,袁明明難看的臉色緩和過來,撇嘴把懷裡寶貝似的抱着的汽水瓶重新裝進書包裡,像是怕正往這邊走來的胖姑娘看見似的。
袁明明釋然了,蘇晟不舒服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身邊說得真事兒似的雲相思一眼,輕易看出她眼的促狹。
這姑娘,好看戲?呵,他蘇晟的戲可不是白看的。
“妹妹,這些話全世界人都能說,你,你……”
他張張嘴,眼神滿是痛苦之色,深深看了臉色僵住的雲相思一眼,承受不住似的起身大步離開。
雲相思嘴角抽搐,對周圍人震驚鄙視的眼神,頭皮一陣發麻。
母親的,這哪裡是什麼紳士,整個一幻想症神經病!
哪家瘋人院門沒關緊,叫他跑出來了?這不是禍害嗎?
她能不能喊列車員,告他一個影響公共安全罪,把他給控制起來?
雲相思面對袁明明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很擔心這勇敢的姑娘,下一秒幫深陷倫理悲劇的鄰座先生大義滅親了!
關她什麼事啊!
雲相思大聲喊冤,面對大面積的有色目光,她有些受不住了,也跟着使出尿遁計,抱着杯子倉皇逃往洗手間。
那個扔下炸彈,掀起一場大波瀾的可惡男人,正憂鬱地倚靠着火車壁,隨着火車規律的晃動,默默站着。
那似乎承載了無窮心傷的憂鬱目光,刺傷了所有女性的慈母心。
這樣美好的男子,誰那麼忍心,捨得傷害他?
雲相思眼角抽搐一下,心裡只有一句話,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