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相思悶頭寫了一會兒,手腕酸得不行。 她鬱悶地放下筆起身,使勁活動着手腕胳膊。
這個虛弱的身體,硬撐着賣了兩天煎餅,已經大大超出負荷了。
雲相思咬牙忍痛拉筋劈腿,近乎自虐般折騰着自己。反正已經難受到一定程度了,再多加碼,也不見得更難熬。
拜她驚人的忍耐力所賜,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這具柔韌性本不錯的身體徹底打開,那股酣暢淋漓掌控隨心的感覺十分痛快!
雲相思衝完澡,腦子反而更清醒。
可看看才寫了半篇的小說開頭,鉛筆字跡無意被手壓着擦過,拖出淡淡的黑灰色痕跡,顯得有點髒髒的,她突然沒了繼續寫的興致,收起本子,關燈睡覺。
一夜好眠。
早她拎着醬坐車趕到市醫院門口,馬玲玲果然已經出攤了,馬大爺也在一旁幫着收錢接待個客人什麼的,看着還挺紅火熱鬧。
“大爺早,玲玲早啊。”
雲相思打着招呼,對客人笑着點點頭,舀水洗手,系圍裙,把帶來的醬放平板車。
“姐你來啦。”馬玲玲活潑地跟她打招呼,一張帶點雀斑的臉在朝陽下放着光,生機勃勃的。
“嗯。累壞了吧?我來。”
雲相思見她賣完一份煎餅,過去要接手。
“姐我不累。這點活兒,不算啥。”
馬玲玲爽朗地笑,手十分利索。
雲相思靜靜看她,笑一笑,坐在馬紮。
馬大爺覺出不對,忙湊過來小心賠笑解釋。
“閨女,俺們不是想搶你的生意,玲玲一直說多謝你提拔俺們,給俺們掙錢的機會,說要把您當老闆供着,髒活累活俺們幹,錢多多的給你。你別多心啊。”
雲相思吐出口氣,看看排隊人數還不算少的隊伍,提起另外的話頭。
“大爺,你看前兩天買過煎餅的回頭客,今天不太多了對吧?我想過這事,咱們這煎餅是好東西,但是太貴,常吃的人不多,所以得分開檔次來,白麪的貴的也做,玉米麪的也做,這樣吃得起的客人更多了,你覺得呢?”
馬大爺向來對她言聽計從的,馬點頭附和。
“全聽你的,你說怎麼幹怎麼幹!俺玲玲說不管掙多少錢,都要跟你三七分,俺三你七,這是俺們做人的良心,還說要重新改咱們的合同呢。”
雲相思真的有些詫異了,看着馬大爺臉縱橫深紋拼湊起的憨厚的笑,看着馬玲玲勤快的身影,她深吸口氣,又吐了出來。
“大爺,這事回頭再說。我看你跟玲玲做得挺好,我放心。你去買些新的細玉米麪,先做來試着賣,價錢按照不加雞蛋的三毛一份,加一個雞蛋的五毛一份賣,應該會受歡迎。我去別的地方轉轉,一會兒回來。”
馬大爺痛快地點頭。
“哎哎,你儘管忙你的大事去,一會兒回來把昨天的錢交給你。”
雲相思笑笑,跟馬玲玲打聲招呼,起身離開。
煎餅,只是她起步積攢資本的一個手段而已,她本來也沒想綁在這頭。
至於想做成後世的早餐連鎖,配送原料叫別人做,現在的市場好像也不夠成熟,還是先放放吧。
“妹妹怎麼不賣煎餅了?不會是想哥哥得了單相思吧?”
痞裡痞氣的聲音一出,雲相思翻個白眼,回頭看着他那張醒目的刀疤臉。
“你還敢來招惹老孃?真以爲老孃是好惹的?始亂終棄,負心漢!小心老孃給你另一邊臉也添道疤!”
宮千守眼神閃閃,下意識地擡手摸摸臉的疤,邪氣地一舔嘴脣。
“男人的疤是軍功章,妹妹你不懂。走吧,哥請你吃雪糕。”
宮千守搶過她的手,大步拉着她跑進醫院,直奔小賣部。
“老闆,拿最好的雪糕,哥不差錢!”
老闆託託鼻樑的老花眼睛,慢吞吞地接過他拋過去的一元紙幣,細心地把皺巴巴的錢展平,舉到面前仔細打量一眼,惱火地將錢丟回去,皺眉從老花鏡頭瞪他!
“這錢缺個角,給我換張好的。這個不收!”
“哎我說你這個老頭兒……”
宮千守扯着嗓子罵,擼起袖子像是要開打,被雲相思使勁拉了一把。
雲相思從兜裡摸出一塊錢遞給老闆,說要四根雪糕,老闆樂滋滋地答應着找完零錢去拿雪糕。
雲相思安靜等着,什麼都沒問。
很快老闆遞來四根雪糕,感慨地捶着後背。
“小姑娘大方,生意紅火得看得老頭兒我都眼饞。可惜人老了不爭氣,空有雄心壯志,老胳膊腿的要罷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們可一定要記好了啊。明天老頭去閨女家養老去了,這小賣部也盤出去了,咱們做不成鄰居嘍。”
雲相思配合地跟他道別。
“您這是去享清福啊,叫我們羨慕纔對。我還得奮鬥幾十年纔能有您這樣的清閒日子過,還不知道能不能遇您家裡這樣孝順的女兒。您偷着樂去吧,回頭給您做套煎餅,當是臨別禮物了啊。”
宮千守邪氣地撇嘴,叼着根雪糕含糊地說:“妹妹想生女兒啊?要不要哥哥幫你,哎喲,怎麼打人呢?說個笑話嘛。”
雲相思狠狠踩他一腳,拎起盛雪糕的塑料袋子送給馬大爺跟馬玲玲。
倆人又感動地連連道謝,頭次品嚐這金貴東西,那副虔誠的模樣,看着十分憨厚朴實。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吃了妹妹的雪糕,欠下了妹妹的情,你說吧,今兒個想怎麼使喚哥哥?哥哥今兒包給你了,指哪打哪,絕無二話!”
宮千守跟在她屁股後頭,不住嘴地哥哥妹妹地喊,引來路過行人微帶些厭惡的眼神。
雲相思停下腳步,還真挺認真地問他。
“我有掙錢的主意,你要不要跟我合夥發財?”
宮千守眼神閃過一抹笑意,隨即無所謂地點頭。
“哥不缺錢。不過既然妹妹你喜歡,哥陪你玩玩。說吧,你想幹嘛。”
雲相思不客氣地拖他坐到馬路牙子,把自己要做轉筆刀等生意對他和盤托出。
宮千守漫不經心地聽她說完,臉還帶着痞氣的笑,玩笑似的問:“爲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