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把陳東帶到了山寨的東北角,與山寨中那些緊密挨近的瓦木房不同,這東北角零零星星的坐落着七八間柴扉小屋。此地藉着山勢,道路邊零零散散有些花尚未凋謝,路邊還挺立着許多挺拔的松柏樹,還有一顆彎彎曲曲枝條繁茂的山楂樹。樹上還停駐着一兩隻鳥!
此處環境優雅僻靜,就連陳東這般內心急躁的毛頭小子走在這路也感覺心靈淨化滌盪的很。
小青帶着陳東行到一處竹屋前,指着房門道:“吶,今兒你就住在這裡吧。”
陳東不解道:“什麼叫今兒就住在這裡?那明兒你還想讓我挪地兒?”
小青翻了翻白眼,皺着鼻子道:“你不是說你明兒就離開崤山的麼?”
“你?”陳東被小青差點氣了個仰倒,他方纔被鞏雪兒噎的氣在頭上,所以才忍不住呈一呈口風在小青面前找找威風。誰知這個丫頭竟真的往心裡去了。就算他方纔有此想法,可是如今眼看着這幽深的環境,靜謐的氣氛,他也不想離開了。他現在望着那顆不遠處的山楂樹甚至就聯想到了明兒爬樹摘山楂的情景。
陳東的玩性可是深入骨髓的,旁人改變不了!
“切,隨你怎麼說吧...”陳東翻了翻白眼,正要推門進屋,眼睛一撇旁邊,忽然問道:“小青姑娘,你看那人是誰?”
“你說誰?”小青不解的順着陳東的目光看去,就看緊挨陳東住處旁的另一處柴扉屋前,有個六七十歲的小老頭,他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灼灼的盯着擺弄在手裡移栽在瓷盆裡的花卉。
這人想必很是喜歡花草,因爲他的住處兩旁。皆種植着一些花花綠綠的野花!
陳東問話的時候,想必也驚動了這個癡迷於花卉的老人,他也把目光投放了過來!
小青看了看他,笑着對陳東道:“哦,你說的他啊。他是張先生。是鞏二當家特意抓上山來給小姐傳授知識的。”小青跟陳東解釋了一句,就衝着張先生揮了揮手,喊道:“張先生好!”
傳道授業者。小青和鞏雪兒一向很敬重的!
那張先生似乎也瞧見了陳東,直起身子也樂呵呵的問小青:“小青姑娘,你旁邊這人是誰啊?”
這老人雖然上了歲數,可是精神卻是很好的。說話氣息由丹田而發,聲音竟剛勁有力,猶在身邊而發!
小青就笑着簡單的跟張先生解釋了陳東的事蹟,那老人聽了兀自點點頭也就不在理會。小青把“支啦”一聲。推開門扉。領着陳東走了進去。陳東還似在回想方纔那位老人,笑着調侃道:“鞏二當家也太莽撞了,那位張先生久居崤山想必也孤單落寞的很,你們就把他一個人軟禁在這兒,是不是也太殘忍了些?”
已近黃昏,屋外尚有光亮,不過這屋內就灰濛濛的看不甚清了。小青尋了蠟燭點在燭臺中,屋內頓時充斥着光亮,偌大的屋子在這燭燈的溫熱下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小青笑道:“你啊,不懂內情就別在這兒瞎尋思。這位張先生原本在鎮上就是個落魄秀才,據說要不是劉知縣的老爹花重錢買官,那三陽鎮的縣令也該是屬於張先生的。張先生被人擠下了官路,整日悶悶不樂,抑鬱苦悶。他一個落魄書生也不懂賣體力也做不得生意活,所以處境就很窘迫。不過我們當家把他‘請’到山上來後,頓頓給他好酒美肉,就連住處也給他置辦的安逸靜謐。他在這兒待得久了,自己也就不想回去了。”
陳東反問道:“這麼說,你們豈不是救了他?”
“你說呢?”小青嗤嗤一樂,把他拉到牀前,指着那鋪好的被褥,道:“吶,今兒你就在這兒先住下。有什麼事兒你可以叫我。我和小姐就住在你的隔壁!”
陳東點點頭,小青正要回去,陳東卻忽然叫住了她。小青站定身子,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兒嗎?”
陳東苦澀着臉:“大姐,我自從三陽鎮回來,這晚飯還沒有着落呢。方纔還想跟崤山一衆好漢開個慶祝宴,卻被突然發飆的鞏雪兒給拖拽了出來。現在肚子還正餓着呢!”
“你着急什麼,小姐已經去給你尋飯了,你在這裡安靜的等着就好!”聽着陳東毫無出出息的討飯,小青咯咯一樂,拋下了句話就徑自出了屋子。
陳東懶洋洋的躺在牀上,腦海中縈繞着方纔張先生的經歷,兀自輕嘆道:“有的時候,這些粗蠻簡單的匪漢可比那些人模狗樣的官人可正直多了,不是麼......”
王瑤兒回到青陽村,並沒有徑自回王家。她先去了陳大娘家去走了一遭,雖說王立國和王立業親眼目睹了陳東被押解的情景,不過在王瑤兒堅持他們認錯人的情況下,就連王立國和王立也也懷疑起自己的親眼目睹,所以也就並未將此事大肆宣揚。王瑤兒來到陳東家時,陳大娘正在吃飯。王瑤兒看她那副安靜定心的模樣,也就明白她絲毫不瞭解此事,也就放心了。
王瑤兒探完情況總不能忙着就走,所以有陪着陳大娘嘮叨了一會兒,自從陳東的老爹醉酒死後,陳大娘的日子也更似簡樸了。王瑤兒看她偌大的桌子上竟只擺了一道黑乎乎的鹹菜,燒熱的麪湯兒也清澈似水,就撂下了幾兩銀子,解釋這是陳東託她帶回孝敬她的。又說陳東在鎮上勤勞肯幹,每個月都會有五兩的收銀,日子過得也很好。
陳大娘聽了,無不感激的說不出話來,淳樸黝黑的臉上也寫滿了欣慰。
王瑤兒忙完了這茬,這才趁着夜幕趕回家去。剛到門口,還未回自己的屋子去,就見上房的屋子裡有些光亮,王柔兒看到了她,就把她拉進屋來。
王瑤兒對家宣稱此次進城是專門看望那嫌犯究竟是不是陳東的,所以王柔兒一瞧見她,就忙不迭的向她問清此況。
王瑤兒打着哈哈道:“什麼啊,大伯和二伯可是看走眼了。我到公子府上一看陳東還老老實實地在那做差役,那會是殺人兇手?他們看錯人了!”
趙氏一邊收拾着屋內的物品,聽聞這姊妹倆的對話,也插嘴道:“我就說麼,那陳東雖然在村子裡混了些,可是還不至於在鎮上鬧出這麼大的事兒。你大伯和你二伯弄不清楚狀況就瞎在背後講人家。幸好他們沒有倒似宣揚,這不知道的還真的信了他們的話呢......”
王瑤兒呵呵一笑,接着問道:”我奶和我爺還在上房裡麼,我看那邊的燈還亮着,隱隱還聽到了人聲!"”晦,那不是你爺和你奶,是你大伯二伯,還不是爲了借錢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