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王立家眼疾手快,就在老爺子快要跌倒之際,抽身上前一下子扶住了他。
“阿爹...”
“阿爺...”
眼看着老爺子被氣得倒了去,身後的王家人“呼啦”地圍成了一圈,柔兒,三郎等人更是驚嚇的叫喊出聲。
“呵呵!老爺子,看來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我還未對你做什麼呢,你怎麼就這麼不撐勁兒了?”金萬福站在在一旁冷嘲熱諷的繼續說着:“你可千萬不能倒下啊,我還得留着你,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寶貝孫女是怎麼死的,就像是我兒子當初死在你的手裡一樣。”
王山被王家人圍成個半圈,一雙精明的雙眼也漸漸的失去了原先的光輝。微微地喘着粗氣,他顫抖的手指指着金萬福道:“你的兒子是爲非作歹,死也是死有餘辜。佔山爲匪,還領人來搶咱們馬幫護送的貨物。我殺他那是替天行道......”
金萬福怒吼道:“老東西你可真夠損的啊,我兒子人都已經死了,你卻道他死有餘辜。你是不是還想彰顯你除暴安良的正義啊?”他嘶哄着,兩鬢邊的青筋也突兀了出來:“好,你有種。你有種啊......”
金萬福站在原地,氣的面紅脖子粗的,不過片刻後他卻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王家人心驚膽戰的看着他,在這個時刻只感覺他的笑容竟是那樣的可怕。
“大喜的日子爲什麼要動怒呢?”金萬福沒頭沒腦的呢喃了一句,他的臉上竟洋溢出了笑容,不過這抹笑意卻比哭還要難看。他板着這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望着王山,道:“老爺子,今兒我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只是過來通知你一聲,後天我就會令人擡着八擡大轎過來替我兒子來迎娶你們王家的姑娘。我看你還是準備準備吧...哈哈哈...”金萬福笑了幾聲,神色漸漸轉冷。復又道:“我會讓他們相見的,我會讓他們相見的!”
金萬福話畢,衝着那羣跟來的漢子招招手。他自己則轉身率先走了出去。兩名壓在王立國身上的漢子這時也鬆開了王立國,一行人後者跟着前者。趾高氣揚的出了王家的大門。
王立國方纔被摁在地上,臉上都沾滿了泥土。待那兩名壯漢離去後,孫氏,秀兒,蓉兒等人趕緊上前攙扶起他,王立國顧看着攙着自己胳膊的王蓉兒,悔不迭的拿手抽着自己的耳光。道:“蓉兒,阿爹對不起你,阿爹對不起你啊。”
王蓉兒一張臉都嚇得蒼白了,喃喃道:“阿爹。你不會,你不會真打算把我交給別人吧?”
“畜生,你給我起來,看老子不打死你。”就在此時,另一邊的王老爺子忽然動怒起來。他本身是由王立業和王立家二人攙扶的,這時他站起身子來,掙脫王立家的手,顫顫巍巍的就往王立國那邊走,走到半路身子一晃。又打了一個踉蹌。嚇得王立家一行人又上前去摻住了他。
“臭小子,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你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裡,你給我滾,你給我滾......”
老爺子被王立國氣的頭腦發暈,連路都走不了了。周氏抹着眼淚,一個勁兒的道:咱們家這是做了什麼孽,做了什麼孽啊......
金萬福這個人很有黑色幽默感,他要想報復王山,輕而易舉就可置他於死地。不過他偏偏兜了一個大圈,非得要擡着八擡大轎替他那個死人兒子娶親。如此一來,不明事理的外人肯定還以爲王家攀上了一門好親事呢,可是這種喜事變喪事的痛苦誰又能明白?只會更加加深王家人的痛楚罷了!
而金萬福就是這個目的。痛苦到極致,死,就是一種解脫。所以只有狠狠的折磨蹂躪王家人,才能一解他心頭的喪子之痛。
王老爺子病倒了,敵家前來尋仇,自己付諸大半心血培養的兒子又沾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老爺子哪怕是鋼鐵之軀,也遭受不了這等雙重打擊。他一時氣血攻心,久站生暈,只好躺臥在牀。
主心骨病倒了,王家頓時就亂成了一團!
王老爺子仰臥在牀,可是金萬福的報復可不會就此打住。所以他就躺在牀上,單獨的把自己的三個兒子召集在一起。
王瑤兒在王柔兒的屋子裡,不時的聽到從上房傳出來的呵斥聲,半晌後就瞧見王立國率先拖着沉重的步伐從上房裡走出。看來是被老爺子斥罵的不輕。
又過了一會兒,王立家也走出了上房。等他一進屋子來,趙氏就急忙上前問道:“咱爹怎麼說?”
王柔兒和王瑤兒也緊張兮兮的望着他。
“還能怎麼辦?大哥招了這麼大的一個麻煩。人家手上又有着大哥簽押的合同,所以咱們也不能報官。咱爹的意思是讓我們離開這兒,出去躲一陣。”王立家嘆息一聲,遊目四顧道:“哎,我的衣衫在哪兒,趕快給我找來。我還得趕着出去尋找馬車。”
趙氏輕車熟路的去裡屋給他取來一身輕裝,幫他套上衣袖,緊張兮兮的道:“咱爹真的打算讓我們就這麼逃下去?”
王立家輕嘆道:“也不是這個意思,咱們還是先躲一陣,先保住咱們家人的安全。接着我再去晉城去找柳家幫幫忙,先替大哥欠人家的錢補還了,把大哥簽着的那張抵押合同取來。不然的話,人家手上可佔着理了,萬一他們在報官,我們反倒是要遭殃的人。”
趙氏不解道:“人家那可是千辛萬苦的想要尋我們的麻煩,那張一紙合約只不過是一個噱頭,就真的有這麼重要?”
王立家道:“怎麼不重要?可以這麼說,只要是把那張合同搞到手,我們也就不會忌諱他了。到時候,咱爹只要把晉城的馬幫兄弟集結起來,想來他也不敢和我們硬拼。”
王立家趁着穿衣服的功夫急忙給趙氏解釋一番,接着就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趙氏附在門楣邊,看着他的身影,喚道:“小心一點。”
“知道了!”王立家應了一聲,就急忙出了大門!
趙氏見王立家已經走遠,就轉身進屋。然後心不在焉的邁着小碎步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王瑤兒看出了她的緊張,上去拉着趙氏的手道:“三伯孃,你放心吧,咱們家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今天的事兒王家人都在場,他們聽的清清楚楚,金萬福與老爺子有恩怨,他是來尋仇的。所以不止是蓉兒,恐怕王家人都會受此牽連。
趙氏沒想到這個時候王瑤兒竟會如此的鎮定,竟還會反過來安慰她。她還以爲是瑤兒年紀小,所以不知道懼怕。可她自己的女兒明明也是表現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但不知爲何,經瑤兒這麼一安慰,她心裡還當真平靜了好多。
王瑤兒這麼安慰趙氏,倒不是說她真的不擔心,只是她明白着急也沒有用,況且王老爺子的第一步棋,撤離家人。她還是老爺子做得挺對的。畢竟在危難之間,還是性命最爲珍貴的。只有保住了性命,一切皆有翻盤的時候。不過老爺子的第二步棋她甚覺不妥。
王老爺子打算把王立國欠下的賭債給替還上,藉此取回王立國署名的那張合同。老爺子這麼做無非是想取出他理虧的短板,因爲那張合約的確是王立國籤的,可是人家來取人時你又偏偏不交出人,萬一金萬福藉此報了官,到時候官府在強行的介入此事,那事情就真的變得複雜了。雖然你是擔心孫女的安危,明知道把人交出去,這人可能就回不來了。可是官府可看不見這些,官府也不知道金萬福要人是爲了要殘害她,所以官府還是會站在金萬福的那一邊。
所以老爺子想還上王立國的債務藉此取回那張合同。他考慮的是沒錯,不過他這番考慮是建立在“金萬福是一個有良心的人”這一基礎之上的。金萬福本來就是要復仇的,你就算是還了他的銀錢,他就肯老老實實地把合同交給你?
王瑤兒甚至到都開始懷疑王立國賭輸這麼多錢是不是鑽了金萬福的套了,倘若就連王立國賭輸錢也是金萬福佈下的局,那老爺子所想的一切都是白搭了,因爲人家這是費盡心思,目的明確的要來放王家人的血的,所以他的計劃又豈能因你還上了錢而就此終止?
老爺子天真的以爲只要取回那張合同,以自己馬幫舵手,手下弟兄十好幾的身份,金萬福就是想報仇也無法下手,可是他卻不知道,現在的金萬福不光是個商人,他的背後還有巫匪這一股勢力。
金萬福現在就像是隻玩耍着被逼無路老鼠的貓,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吃掉老鼠,可是他偏偏不這麼做。可是一旦他失去了興趣,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吃掉老鼠。
所以無論如何,老鼠的最後結局都是隻有被吃的命運。
現在的王家人就像是那隻可憐的老鼠,一旦金萬福那天突然發了狠,說不定某天夜裡就會領着巫匪來把王家夷爲平地。
所以老鼠要想避免被吃的命運,只有這隻貓死掉方纔可解。
王瑤兒心生逐漸的升起一抹殺意,因爲她明白,金萬福一天不死,王家人就一天不得安寧。
貓雖是老鼠的天敵,可是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只有實力纔是世界的主宰,老鼠要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吃掉貓咪也不是未曾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