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後的時節已經有了初冬之始的寒意,特別是在下過幾場雨後,空氣中的冷意已是愈見的明顯。
氣候轉冷,溫室裡的王秀兒可是開心的很。數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的一顆芳心也漸漸的跳動起來。因爲在過年之前,遠在晉城的柳忠總是會讓柳佳俊來王家來遊玩些時日,帶些晉城的特產,也當是替代他老爹前來慰問王家了。
不過這一次註定和往日有所不同,柳王兩家合作許久,兩家老爺子也很合得來,所以也就促成了柳王兩家的姻緣。王家有女初長成,柳佳俊的這一次到來定然能拍這一次的姻緣,說不定王老爺子也會趁機向他詢問婚期等一系列事項。
閒來無事的王秀兒每日都琢磨這事兒,幻想着與柳佳俊終成眷屬,最後忍不住掩嘴輕笑,笑的滿臉暈紅。
時節尚未入冬,王秀兒就芳心思動,這其中與王蓉兒有着很大的關係。因爲自從聽王立國說鎮上有名的珠寶大商要與他們老王家攀親,而這聯姻的對象竟然是王家衆女中相貌最爲一般的王蓉兒。在阿爹王立國的吹噓下,那未曾謀面珠寶大亨的兒子愣是被吹成了一個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的俊逸小夥。所以王蓉兒時常在屋子裡暗自深思,她曾無數次的在腦海中幻想着着那位郎君的面貌,他會是個手持錦扇風衣瀟灑的公子哥?還是個眉清目秀膚色白嫩的小白臉?
陷入幻想着的王蓉兒是越想越開心,以至於把王秀兒也給傳染了。在尚未見到對方的面時,女孩子總會是有着過高的期望,況且又有着阿爹打着包票,王蓉兒也盲目的自信對方的爲人,哪怕那人根本就不曾存在!
相比於蓉兒姊妹倆的夢幻,王瑤兒就顯得踏實了很多。雖然周氏依舊和往常一樣會分配給她一些家裡的農活。不過有趙氏作幫手,更有王老爺子在一邊幫腔,周氏也不會盲目的刁難與她。所以她有着大把的時間閒賦下來。這段時日她也時常的出去走走,跟着村裡的老人聊天做呱,還經常去陳東的家裡面轉悠。
陳東自打從崤山上回來,整個人也變得勤奮利落了很多,不光在家中主動處理家裡的一些小活。還時常拿着鏟具幫着陳大娘開荒做地。
通過在鎮上的一番折騰。陳東總算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人活着終究不是爲自己而活。王瑤兒看他這副積極的面貌也由衷的爲他高興,陳大娘看的陳東的變化更是開心的合不攏嘴。
村子裡的老人們也經常會碰到剛做完農活滿頭大汗的陳東,略感驚詫的同時。老人們也會擄着鬍鬚樂呵呵的笑嘆上一句:“孺子可教也啊,昔日調皮搗蛋的不羈兒終於是開了化了。呵呵...”
陳東的變化固然可喜,可是有的人卻不高興了。因爲昔日的陳東扮演的可是孩子王的角色,村裡的一些小孩,甚至是年齡與陳東相差無幾的少年比如三郎都是跟着陳東打小玩到大的。陳東以前調皮搗蛋,鬼點子也多,所以深的村子裡一些孩子們的崇敬。可是昔日玩耍的好夥伴卻突然長大了,並且揚言不跟他們玩耍了,這讓他們怎麼適應的來?
三郎好幾次上陳東家去找他。要不碰到他在家裡忙着做活。要麼他就是扛着鋤頭下地不在家。三郎每次不甘心的上門尋找,而每次都是垂頭喪氣的鎩羽而歸!
陳東的家境比不上王家,作爲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他當然要挑起老王家的大梁,哪還能在像往常一樣渾渾噩噩?可是三郎就不同了。王家姊妹兄弟多,王老爺子又在外賺了不少的錢,所以王家自然也不需要他一個小毛孩幫添什麼忙。而精力旺盛的無處發泄的三郎時常領着六郎在村裡瞎晃悠,叫上這家的孩子,喚上那家的玩伴,看那架勢,大有接替陳東“孩子王”這一稱謂的勢頭!
王瑤兒看着三郎整日跟個沒事人似的瞎晃悠,大有一絲陳東當初的味道,也對此忍俊不禁。不過在好笑的同時她也明白,在這個年代裡男孩應當是趁着年少去學一門手藝的。她自認爲自己是王家的一員,況且她也不願意三郎就這麼不學無術下去,所以她有意的把她的想法在不經意之間就跟王老爺子說了,王老爺子聽了,雖然也贊同,可是他愛孫心切,不願意他離家去學手藝,況且他們王家世世代代可都是以走馬幫爲生的,按照萬老爺子的意思就是,三郎如今的年齡尚幼,等他年紀大了些就讓他跟着他爹去外頭體驗鍛鍊,以此好接他老爹的班。
王瑤兒聽到阿爺這般說也就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出了房門後她不禁的皺皺眉,搖頭輕嘆道:“阿爺還真是頑固,走馬幫固然是王家的發家路,可是盲目的把老輩的意願強加在幼輩身上,還真的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幸事......”
王老爺子是個極爲精明的人,他閒賦在家看似無所事事,其實私下裡他也開始尋思着怎麼給兒孫安排好以後的路。三郎是他的大孫子,他自然會想讓他繼承老王家的馬幫。不過現在的他還是沒有閒心先考慮這些,因爲眼下忙活王蓉兒的終生大事纔是王家當物所及要做的。
王老爺子一直尋着機會,打算去鎮上去看看金家的現狀,可是心虛的王立國百般阻撓,他心裡可是清清楚楚,金萬福的家底是一座賭坊,要是讓王老爺子知道那上門求親的人家是靠着賭坊發的家,那他指不定又會有什麼變故!
所以他今天找着這樣的藉口,明天又生出那樣的理由。王立國爲了阻撓老爺子窺探人家家底的念頭,就拍打着胸脯向王老爺子保證道:“爹,這件親事你就放心好了,老金家那邊我可是都見過的,他們家的那個公子也生的彬彬有禮,蓉兒要入嫁到他們家去,指定吃不了什麼虧。這件事兒你老就放一百個心吧......”
王老爺子聽王立國這麼說。復又想到那日金管家說過他家老爺會來拜訪,所以也就不着急先去探人家的底。
就這麼過了些天。一日,兩輛羅綺披蓋的馬車一前一後的行駛在青陽村,最後慢慢的再王家門前停下。馬車停穩後,一位身穿圓孔錢紋員外袍的老人從第一輛馬車走下來,此人正是金管家。隨着金管家的走出,後面的那輛馬車也逐漸的停佇。兩三個正值年壯的年輕人跳身下車。每個人手中都抱着一個密封的木箱子。金管家順着王家大門往裡看了看,衝着這三個年輕人擺擺手,道:“就是這兒了,你們三個先把東西擡進去吧......”
“哎!”那三個年輕勞力點頭應聲。邁過王家的門檻,直直往裡走去。金管家跟在後面,也進了去。
“哎呀,你們是什麼人?”張氏正巧在院子裡,擡頭就看見一行人徑直走進來,就扯着嗓子叫嚷道,不過眼目光掠過他們懷裡抱着的東西,她的臉上立馬就閃露出一絲笑容,問道:“你們帶來這大大小小東西是做什麼?”
金管家笑道:“我是來拜訪老爺子的。順便在商議商議我們兩家的親事?這些東西。是我們帶來的禮金。”
張氏一聽這人是來商議親事的,頓時也就明白這人就是要與王蓉兒做親的那戶人家,“哦”了一聲,剛想領着他們去上房,卻見王老爺子已經從上房裡迎了出來!
“哎呀。好些日子不見,老爺子近來可好?”金管家看見王老爺子,連忙微躬身子,撇下那三個年輕人,拱着雙手笑迎了上去,親熱的就像是好長時間未曾見過的老朋友。
王老爺子也微微一笑,似是回禮。
金管家的笑臉讓王老爺子不甚舒服。他經歷了這麼多的人和事,由心的微笑和虛假的客套的假笑他還是很容易辨別的。
“哎呦,原來是金管家來了。來來,快請屋裡坐...”這時偏房裡的王立國也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出了房門一看到金管家,一邊往這走,一邊高聲嚷嚷道。
金管家樂呵呵的朝着王立國拱了拱手,卻沒有挪動身子。因爲王老爺子纔是王家的一家之主,他未挪步去屋子裡,客人又怎麼好意思進屋呢。
王老爺子好似沒聽見王立國的話,目光掃視了對面的三個年輕人手裡的東西,不解道:“金先生,你這是......”
“哦,這是咱們老爺讓我給你們帶來的聘禮。”金管家注意王老爺子的視線停在了這些木箱上面,就連忙趁此向他解釋:“我們老爺很重視少爺姻緣,所以今日來就是想讓我來商議此事兒。老爺子,你看看,咱們是不是也該挑個日子,趕緊把這事兒給辦咯?”
“阿姊,嫁人後可別忘了妹子啊。”
偏房裡,王蓉兒和王秀兒兩姊妹一臉興奮的緊緊地圍在窗前,伸着腦袋仔細的探着院子裡的情況。
當王立國自屋子裡出去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來者的身份,只是她們是女輩,年齡又小,不方便出外迎接客人。所以一時好奇的姊妹倆就靠在窗前,小心翼翼的探聽着院子裡大人們的談話,這時聽到來者的話,王秀兒也忍俊不禁的調侃起了身邊的王蓉兒。
王蓉兒的臉紅了,俏皮的飛白了王秀兒一眼,卻不答話,她愣愣的透過窗外看着院子裡的王老爺子,努力的探聽王老爺子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辦嘍?”王老爺子一怔,接着衝着那正尋着地兒,想要把手上的東西放置在地上的三個年輕人擺手,變擺手邊催促道:“趕緊把這些東西擡出去,這事兒還未定下來,我王山什麼時候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