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追蹤器是國際上最新型的,可以跟蹤的範圍在100公里以內,從周招財的私人別墅到這裡,也不過30多公里,因此,只要彭佳的活動範圍不超過100公里,那麼她的行蹤就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找到彭佳的車,還安上了追蹤器,阿棍的任務可謂完成得十分地圓滿。不過,阿棍到底是藝高人膽大,他此時竟然突發奇想,想參觀一下田港衛視。
當然,他還存着另一種想法,就是想當面看看這個彭佳。因爲周招財雖然給他們拿來了彭佳的相片,但既然來了,何不當面鑑定一下呢?再說女人化了妝和卸了妝,那簡直就象換了張臉皮一樣,照片並不準確。這是阿棍根據自已對女人的經驗產生的看法。
並且,阿棍最大的憑仗就是此刻自已身上那身臭哄哄的衣服,阿棍記得自已以前看過一個偵探故事。
故事說的是,在一棟密閉的大公寓大樓裡,發現死了一位有錢的住客,但是,當天檢查了監控錄像之後,並沒有任何外人進入,所以警察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是一位聰明的私家偵探發現了蛛絲馬跡,找到了當天進入公寓的外人,最終順藤摸瓜,破了這個案件。
這個外人,竟然是“郵差”。當天雖然通過監控錄像都沒有發現除了住客以外的外人進入,但是偵探發現,這唯一的外人就是郵差。但是,因爲郵差是身邊經常會出現的人,所以大家在心理上已經把他界定爲“自已人”。這樣的心理讓郵差成了看得見的“隱形人”。以至於連警察都放過了對他的注意。
阿棍看看自已身上的衣服,忽然很想親臨一下故事裡那個郵差的“隱形”滋味,阿棍整整衣服,把安全頭盔拉低。然後就乘上車庫裡的電梯,但卻隨便按下了一個樓層。
“這裡就是主播出室,你和。這位是你的大兒子吧?你們倆在這裡負責進出門的安保。每一個進去的工作人員,除了出示身份卡之外,還要逐一進行出入登記,精確到秒,進去和出來的時間一定要記錄下來。等那名工作人員出來後,還要對方簽字。明白了沒有?這裡可以說是整個衛視的心臟,如果這裡出了什麼狀況。可能連分管這塊工作的省委領導都要倒黴了。”
田港衛視的保安科長鄭其亮帶着陳民父了仨人在19樓播出機房介紹他們的工作情況,並強調了他們的工作意義:
“不要以爲你們的職務只是保安,但是其實你們在這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沒有你們的安保工作,就沒有我們田港衛視節目的順利播出。從大的範圍上來講呢。咱們整個田港衛視都是一個整體,每一分一秒節目的播出都需要大家通力協作完成。不要只是看到電視屏幕上主持人光鮮亮麗的一面,如果沒有我們,她們的形象也會受到影響。”
陳自新嗯嗯哈哈地亂應着,心裡還想不清楚爲什麼如果自已不好好工作,女主播們的形象會大受影響?啊哈,那不是正好,如果那個堂妹彭佳象上次半夜在她房間裡那樣得罪自已,豈不是天賜良機。有機會收拾她了?
陳自新滿腦袋地跑馬,但聽到父親不滿地“咳”了一聲,他才猛然醒悟過來,現在是在新領導面前表現呢,於是趕緊挺起了腰桿,做出了聚精會神的模樣。
還別說。這保安科長鄭其亮說起電視工作頭頭是道,因爲他原本就是新聞專業畢業的,只不過在田港衛視的專業正途上混得並不如意,後來見保安科空出一個位置,索性找了關係,直接到保安科當了科長。雖然脫離了一線的新聞工作,但是這個科長也算是個中層幹部,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好歹手下還管了幾個大頭兵,有時候叫這些大頭兵去接送個孩子什麼的,也能使喚得動。
所以,鄭其亮倒也能安心地享受起這個科長的位置待遇來。
這次招保安,見陳民也把自已倆個兒子招進來,鄭其亮因爲前段時間保安的流動性太大,已經受了領導的批評,見他們父子仨人在一起,覺得這樣的組合有利於保安隊伍的穩定性,於是便一口應允,把他們仨人都招了進來。
“還有一個備播室在14樓,這個小夥子,哦,你叫陳自立是吧,看着很精明,一看就知道是老大,我帶你到14樓看看,工作要領其實和19樓的一樣。不過14樓相對還要輕鬆一些,因爲只有19樓有了故障,纔會用到14樓的播出設備。”
鄭其亮手裡捏着父子仨人的身份證,驗過確信無誤之後,見他們仨人一臉老實農民的樣子,便多增添了幾分親切感。
“叮”地一聲,阿棍隨手按下的是13樓的樓層,高速電梯一會兒就把他帶到了13樓。他伸出腦袋,看了一下走廊,發現這裡十分地熱鬧,人來人往,臉上個個還都帶着妝。不過,看到阿棍,這些經過的人臉上並沒有露出異常的表情,通情只是掃了他一眼,見是名電工,也就無所謂地走了。
這身衣服果然好用啊!阿棍見到大家的表情,心裡的忐忑也就放鬆了下來,於是若閒庭散步似地就在這裡到處參觀起來。
13樓是田港衛視的綜藝部,彭佳正在辦公室裡寫着明天樸厚來的採訪提綱和大約的一個採訪方案。採訪樸厚應該是一件不會太爲難的事情,畢竟他是教授,口才好,又有那麼深厚的文學功底,扯起任何話題來都是360度全景到達。
不過,最難的也恰恰是樸厚這種人,要想採訪出特別的東西,越來越不容易了。
而這一次,彭佳擬定的主題是:小資教授與他的“傳統”妻子。
小資講的是現代年輕人喜歡的情調。現在這個社會,人們看小資的標準歸納起來是:一個文憑,兩國語言,三室一廳,四季名牌,五官端正,六親不認,七千月薪,八面玲瓏。一個真正的“小資”必須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經濟收入、生活品位、思想水準和藝術鑑賞能力。這些都是現代人眼裡看小資的表準。
而樸教授的文字充滿了一種村上春樹般男主人公的情緒:一個男人,會喝點小酒,會自已做可口而又簡單的飯,不拒絕和一個邂逅的美女上上牀,喜歡爵士樂,頹廢,迷茫……
但是樸教授的愛侶,小花,卻是國粹的代表人物:傳京劇,有成就的花旦,年齡之差……
樸教授的小資與妻子的“傳統”之間的碰撞,可以產生許多的火花,而這些語境建構起來的豐富內涵,足可以讓觀衆興奮度提到了一個新的。
本來這個策劃提綱寫得蠻順利的,大段大段的提問及留白都在彭佳腦海裡激盪着,爭相變成文字要擠出來。但是突然,彭佳感覺自已似乎有哪裡很不舒服的樣子,心頭劃過一陣情緒激盪,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而剛纔還寫得很順的大綱此時卻是沒有辦法做下去了。
阿棍此時隨手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卻見裡面有一個對着電腦在寫着什麼的女人擡頭看了他一眼,阿棍心裡不由地一驚,這不就是彭佳嗎?
“請問你找哪位?”彭佳強按住心頭的激盪,正要繼續,卻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門外站的是一個全然的陌生人,不過這個陌生人身上穿着電力職工的制服讓她心定了一下。
“哦,接到電話說你們這裡有間辦公室的電路燒了,公司通知我們過來看看。”阿棍早就想好了理由,雖然心裡因爲看到彭佳本尊而驚了一下,但是答案卻是早已預備好的。
“嗯,我們這間沒有問題,應該是別的辦公室吧。”彭佳心裡雖然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但仍然回答道。
“好,沒問題最好了。呃,對了,你這裡有水能喝一下嗎?口渴得厲害。”阿棍竟然不想走。
“有的,你等下啊,我拿給你。”彭佳當然不會拒絕這個小小的請求,於是轉身拿出一個一次性的紙杯:
“你要喝涼的礦泉水,還是我燒開了給你?”
“涼的就行。”阿棍見彭佳轉身去取水,而他站的身邊就是彭佳的辦公桌,辦公桌上放着一個精緻的女式公文包,這一定是彭佳的包了。阿棍瞅着彭佳轉身的當口,將一個竊聽器扔進了她的包底。
“一杯夠嗎?”彭佳取好水,轉身遞給那名陌生的電工。
“夠了,謝謝。”電工接過水,一口氣喝乾,然後將紙杯扔進了廢紙簍裡,然後轉身離去。
“這個電工有點奇怪。”彭佳嘀咕着,但一時想不出他奇怪在哪裡。她回到電腦前,想要繼續寫採訪提綱,但是腦海裡卻莫名其妙地開了小差。
“對了,我知道他奇怪在哪裡了。明明衣服上有汗味,但是身上的皮膚卻很光滑細膩,好象不是不愛乾淨的人。明明看上去很粗魯,喝了水卻會說謝謝。真是個奇怪的人……”
彭佳喃喃地說,也沒有繼續在意,而是一心沉浸入大采訪大綱的構思中。
不過,她沒有想到,她的喃喃自語,都透過那個竊聽器,被阿棍聽在耳裡,他的額頭上不禁流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