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吧?兩百多年前的西班牙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走,阿菲,咱們上船看看。”
司馬瑨似乎胸有方略,早就知道聖荷西號是怎麼回事似的,他一向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好。既來之,則探之。”
只要和司馬瑨在一起,趙菲總是那麼義無返顧和安心。她把手交到向她伸出手的司馬瑨的手裡,兩個人攜手並肩,通過船的側舷往船上走去。
到了大船的甲板上,整艘船和他們剛纔看到的船也沒有什麼區別,船上靜默無聲,看不到一個活物,甲板完整無損,但是桅杆和纜繩什麼的,仍在空中飄蕩。再次帶給他們一種人去樓空的詭異感。
“木頭都爛了,你小心點,看着腳下,不要太用力了,每走一步都要試探一下。”
司馬瑨交待趙菲,自已也踮着腳尖試探性地往前走,話音才落,就聽到腳下“卡察”一聲響,司馬瑨心內暗叫不好,一把甩開趙菲的手,他的身形就直直地往下掉去。
“阿瑨,阿瑨,你要緊吧?”
趙菲有點嚇懵了,眼看朽欄的甲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司馬瑨轉眼就被這個洞吞了下去,而在掉下去之前,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甩開自已的手,趙菲心內又痛又暖,趴在大洞上面拼命叫他。
好一會兒,下面傳來一道悶響:
“我沒事,阿菲別急。”
“你受傷了嗎?”
趙菲聽到司馬瑨的聲音,心中稍安。但是一聽到這聲音好象從很遠的下方傳來,一聽掉了很長的距離,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又急上了。這個荒島吃的還好,就是缺醫少藥,萬一受傷,那就糟了。
想到自已那難熬的炎症關,趙菲就緊張上了。
“沒有,木頭都爛了,我一氣掉到底艙了。你在上面等着,我一會找到路就上來。”
司馬瑨的聲音十分清朗,中氣十足,不象是受過傷的樣子,趙菲心中稍安。她不敢動彈了,生怕一動甲板爛了,自已要是也掉下去,那就是給司馬瑨添麻煩了。
在等待的期間,趙菲不時能聽到司馬瑨從底艙那裡傳來一陣陣悶響,不知道他是在裡面找路,還是在倒騰其它的。
大約一個小時後,司馬瑨從甲板的另一頭冒出來,看到趙菲乖乖地等在那裡,他笑了,趙菲總是這麼讓他安心:
“阿菲,我上來啦,你看,沒事。”
司馬瑨知道趙菲最擔心的莫過於他的安危,於是還展示性地伸了伸健壯的胳膊。
“你小心點走過來,別再掉下去了。”
趙菲看着司馬瑨一點一點地沿着船舷邊結實的部分挪過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好不容易司馬瑨險之又險地來到她面前,趙菲抓着他的胳膊別提有多高興了。
“你擔心我不?”
司馬瑨雖然從趙菲的神情早就看出來了,但還是故意問。
“擔心,當然擔心了,萬一你受傷了,我可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該因爲好奇上了這艘船。”
趙菲的話完全出自本心,聽在司馬瑨的耳裡,心裡甜絲絲的。
“這可是一艘寶船哦,你不上來,肯定會後悔的。”司馬瑨逗她。
“錢再多,也沒有人重要。”
趙菲重活一世,深覺世間的物質,惟有人盡其用,纔有其用。人若是沒了,什麼物質都是空的。
這句話乃是臟腑之言,司馬瑨眼見趙菲眼神澄澈,不帶一絲虛僞和做作,關鍵這句話對應的人還是他,心裡頓時讓一股暖流包圍着。
他不再逗她,相反,卻從揹包裡掏出一個顏色陳舊、黯淡,但明顯能看出是上等的金銀絲線編織的小布囊,他把小布囊送到趙菲面前,道:
“這些小玩意,是我從下面隨便拿的,送給你玩。”
既然是司馬瑨冒着生命危險取來給她的,不管是什麼都好,趙菲連看也沒有看,接過小布囊,順手把上面束口的絲線拉緊,道:
“這是你的心意,不管什麼我都喜歡。”
趙菲把小布囊順手放進揹包的口袋裡,抓着司馬瑨的手,就全身上下打量檢查起來,生怕他哪裡落下了暗傷而不自知。
司馬瑨無語地搖搖頭,長這麼大,他還沒有見過象趙菲這樣的女孩子呢,如果換成京城裡的那幫小姐,哪還記得檢查他的身體啊,恐怕拿到小布囊,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就樂得忘了眼前他這個人。
“你真的不看看?好,不看也罷,不過我也同意你的話,物質是有形的,必須物盡其用,用在它最有用的地方,纔是正確的。記住我的話。”
司馬瑨似乎大有深意的話落在趙菲的耳朵裡,她只顧着檢查司馬瑨身上的情況,雖然這些話落在她耳朵裡,但卻沒有掀起多大的漣漪。直到把司馬瑨檢查得毫無餘漏,確定他身上只有一些小擦傷後,趙菲才心滿意足地住手了。
其實,司馬瑨在下面看到的東西,若是普通人看到的話,早就象范進中舉一樣,得了失心瘋了,痰迷心竅,精神崩潰。還好司馬瑨的出身,讓他對這樣物形於外的東西早就免疫了。
他只是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一番,明確傳說中的寶藏是真實的,因爲怕趙菲擔心,所以就趕緊上來了。
而且,看到眼前趙菲風輕雲淡的樣子,司馬瑨也就打消了帶趙菲下去看那些東西的念頭,在這個小島上,最缺的還是吃穿度用,一點也不缺的就是那些平日看上去亮閃閃招人的奢侈品。
“咱們還要不要到別的船上去看看?”
司馬瑨問趙菲。
“不了,這些船隻都年代久遠,還好這艘是木船,如果是艦艇的話,你掉下去的過程要插到什麼利器受傷,那後悔就來不及了。算了,咱們也拿到夠用的物資了,下去吧。”
趙菲在島上最愁的就是沒有鍋碗瓢盤,現在拿到手,她比得到什麼寶貝都開心:
“唉,要是能找到調料就好了。”
趙菲下了船,突然嘆了口氣。
“調料?”
司馬瑨一時不防趙菲說出這種話來,根本就不瞭解箇中的含義,不禁抓起腦袋來。
“如果有調料的話,我就能做出好吃的菜給你吃了。”
趙菲看到司馬瑨的眼睛掃向停泊在海面上的船,不禁嚇了一跳,生怕他一會不聽話又要上船了,便拉着他的手道:
“走吧,別看了。這上面哪有,就算有,時間這麼久,肯定壞了。你想都別想,以後出去了,我一定親手辦一桌子好吃的菜給你吃。”
“好,一言爲定。”
想到可以吃上趙菲親手做的菜,司馬瑨兩眼笑成了彎月芽,就象一個得到了幼兒園阿姨糖塊哄的小朋友一樣。讓趙菲看了頓生愛不釋手的感覺。
兩個人離開這塊船舶墳墓,趙菲走得沒有絲毫留戀,她可不想大晚上對着一海灣的船舶幽靈睡覺,而司馬瑨甚至一下子就把那艘裝滿寶藏的船拉在了腦後。
不過,因爲這艘船,司馬瑨心裡對這個小島是否存在某個具體的海域中產生了懷疑,按道理,那艘西牙船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片海域中的。
但是,司馬瑨再想想如今國家開發出來的先進的科研技術,也就不大以爲然了。既然模糊數學理論都能用於改變未知的命運,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了?
洪中將在香江過得並不順心如意,雖然他親自到香江警署驗證過了,那件從張豪強別墅地下室裡找到的制服就是司馬瑨的太空制服,但是現在司馬瑨卻依舊杳無音信,而據香江警察分析,司馬瑨有極大的可能是進入了那片大家聞之色變的死亡海域。
洪中將只能通過外交的途徑,要求香江方面加大巡查的力度,另一方面,也讓自已掌控的國內的研究機構對死亡海域進行分析。不過,即便是模糊數學理論都用上了,也沒有辦法偵查到那片海域的具體情況。
實在沒有辦法的話,洪中將知道只能用最後一招了,派一隊奇兵突進那片海域。
而這個任務,根據以往的經驗,基本上是一出有去無回的的任務。正因爲如此,洪中將遲遲下不了決心。
離開船舶墳場,趙菲和司馬瑨的心情慢慢好轉起來,整片被遺棄的海船首尾不見的停在那裡,的確陰森壓抑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小虎還算機靈,在司馬瑨掉下艙底時竟然沒有受傷,此時離開了那片似乎讓它深有記憶的地方,它也一掃頹靡之氣,意氣風發地站在司馬瑨的揹包頂上,不時發出“嘎”的叫聲。
“小虎,除了救命你還會說什麼嗎?”趙菲逗它。
“嘎”,小虎回了一句。
趙菲始終覺得小虎不光只會說“救命”,應該還會說點別的東西,不過,之所以老叫“救命”,應該有其深刻的心理原因,所以趙菲一直力圖從小虎嘴裡挖出點什麼。
司馬瑨也知道趙菲的心思,看她一路走,一路逗小虎,也不阻止,就喜歡看她逗小虎時淺笑嫣然的模樣。
趙菲在後面逗着站在司馬瑨揹包上的小虎,一切都好好的,就在這時,突然,趙菲看到,司馬瑨一個踉蹌,矮身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