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聶振邦的目光,瞟向了旁邊的劉振濤,張勇軍在班子裡,是緊緊靠攏於劉振濤的,這事情,會不會和劉振濤有什麼關係。聶振邦也在衡量。
表面上,聶振邦卻是點頭道:“張副省長,請講。”
張勇軍點了點頭,隨即道:“聶書記,我個人覺得這種情況,完全是一種偶然,有可能,大貨車司機疲勞駕駛,突然偏離了方向,然後,警覺過來,又迴歸正常。或者,貨車突然出現了什麼故障,這都是有可能的。既然大貨車沒有和弘毅同志的車子產生任何刮擦的痕跡。這麼大張旗鼓的找人,是不是有以權謀私的嫌疑。老百姓看着,會不會覺得因爲死者是省領導才如此。這樣的話,會不會影響不好?”
隨着張勇軍的話語落下,聶振邦的目光一直都在悄然的觀察着劉振濤,從劉振濤的表情來看,中間,一閃而逝的驚訝,可以推斷。對於張勇軍此刻的表現,劉振濤是不清楚的。
這時候,王本昌卻是舉手道:“聶書記,我也說一下看法吧。”
王本昌?聶振邦心中一動,目光望向了劉振濤,果不其然,劉振濤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但是,這種神態也是一閃而逝。劉振濤的城府氣度還是有的。在心理的掩飾上也很到位。
但是,就是那剎那間的異常,就透露出了他的心思。可以理解,張勇軍算是他的部下,向來都走得比較近。但是,此刻卻是和王本昌湊到一起去了。這能不讓人慪心麼?
本身,王本昌就和劉振濤不怎麼對付,此刻,這不是雪上加霜麼?
這時候,王本昌卻是緩緩道:“聶書記,我覺得,勇軍副省長的話,也不無道理,衆所周知,林州市那邊,因爲幾大礦區的原因,大型貨車,重型貨車都比較多。而且,習慣性的疲勞駕駛,超載駕駛。路況也比較的擁擠。據不完全統計每年,林州市的車禍發生率,要比全省的整體水平高出了六個百分點。”
說到這裡,王本昌卻是環視了一下衆人,微笑着道:“當時,車流量大。貨車恐怕也難以找到了。大動作的話,我覺得,會給人一種勞民傷財的不良影響。”
對於王本昌的話語,聶振邦是呲之以鼻的。所謂不良影響,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兩人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想說。就此結案而已。
真要是車流量大,那麼,爲什麼車禍當時,卻沒有多少車子,也沒有出現什麼目擊者呢?這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此刻,劉振濤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如果說,剛纔還只是預感的話,那麼,此刻,劉振濤就是有些憤怒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卻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和別人攪和到了一起。
雖然,省委班子,不像是下面地方上地市和縣市班子。畢竟,能夠到省委班子這一個層次的。都應該算得上是有門路的。不說背景多深多厚,至少,對京城那圈子都應該不陌生。
怎麼說,這省委班子的任命都在上面,京城沒幾個說好話的,能有這種層次?所以,省委常委班子,一般都是合作的關係。不存在誰是誰的心腹嫡系,誰是誰的忠誠部下等問題。
可是,張勇軍公然如此。對劉振濤造成的影響那也是不可估量的。劉振濤的臉上必然是不太好看的。
就在劉振濤準備說話的時候,旁邊,陳濤卻是咳嗽了一下,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此刻,陳濤這纔是慢條斯理的挪動了一下身體,開口道:“聽了大家的討論,也聽了事故調查組的報告。我覺得,還是告一段落爲好,疑點雖然有,也可以在接下來接着查下去。目前,最主要的是,向上面彙報的問題。先結案。然後,有新的疑點,也可以再繼續嘛。”
陳濤的話語,初一聽起來,似乎是很公正。但是,實則是居心叵測,暗藏玄機的。在場的人,都能聽明白。
結案了,那就說明,事情告一段落了。已經定性了。也向上面彙報了。然後,再去查,有了疑點,有了證據,再來重新推翻。他以爲,別人都是白癡麼?推翻之前的論調。上面會怎麼看,會不會覺得隴西省班子工作不力?
這種事情,也虧他想得出來。但是,此刻,聶振邦也拿陳濤沒有什麼辦法。他要離開了。上面需要有一個彙報,總不能是拖着。從這些話上就貿然的斷定陳濤和凌霄煤礦有聯繫,就斷定王本昌和張勇軍和凌霄有牽連。這是不行的。
法制社會,什麼都講究的一個證據。此刻,誰也不能證明。凌霄煤礦和這個事情有瓜葛。此刻,只能說班子裡有分歧。而不能懷疑他們被某某收買了。至於分歧,這也是正常的,什麼事情會沒有分歧呢。人無完人,你聶振邦不認可,總不能隨意污衊別人有異心吧。皇帝都沒有這個本事呢,更何況,這還是民主社會。
此刻,聶振邦的目光,恰到好處的和劉振濤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閃現過一絲短暫的交流。聶振邦隨即呵呵笑着道:“陳副部長的考慮也是有道理的。既然上面追得緊。我看,報告上,陳副部長可以拿着現在的報告彙報。至於結案,我看暫時就沒有必要了。目前。不是還有一位當事人麼?我看,還是等弘毅同志的司機甦醒過來之後,再做決定好了。振濤省長,你看如何?”
這最後一句話,聶振邦則是逼迫着劉振濤表態了。此刻的情況,單純靠自己,難免顯得獨斷專行。但是,拖着劉振濤就不一樣了,劉振濤也是新增補的中央委員。這一個身份。再加上自己入局委員。就足以把陳濤壓得死死的。兩人要是不鬆口,這結案二字,也不是陳濤可以拍板的。說白了,陳濤只是過客,這事情還是隴西省的事情。
劉振濤頗有深意的看了聶振邦一樣,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但是,此刻劉振濤卻是清楚,自己不得不和聶振邦站一起。張勇軍的突然變故,本就讓劉振濤有些惱火。藉此機會,敲打一下也好。讓張勇軍看看,這隴西省,到底是誰說了算。
隨即,點頭道:“我贊同聶書記的意見。”
任何會議上,有了最主要的兩位的首肯,什麼事情都好辦了。書記和省長都同意了。其他人,即便有什麼想法,也只能保留下來。這就是鐵律。這就是身份地位的區別。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陳濤的臉色一如既往,淡然、平靜。看在聶振邦眼裡,並不驚訝,這點修養城府都沒有,陳濤也不配有這樣的地位。
“呵呵,既然聶書記和劉省長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就暫時先按照目前的材料進行彙報。”陳濤若無其事,笑呵呵的說了起來。
下午,聶振邦和劉振濤都選擇了迴避。陳濤這邊,由王本昌爲他送行,省委兩臺奧迪出動。王本昌親自送行到機場。
此刻,在省委賓館門口,看着陳濤的車隊離開,聶振邦也走了出來。
“書記,回辦公室?”這時候,劉振濤從後面已經跟了上來。
停下腳步,聶振邦笑着道:“振濤省長,一起?”
走在省委賓館連接省委大院的林蔭小道。在兩人的身後,夏崗和劉振濤的秘書則是走在一起,遠遠的跟隨。
看着劉振濤,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振濤省長。不必在意。人還是要向前看。當前,最重要的,還是隴西的發展大局。正好。我也準備找你專門討論幾個問題。一是汽車城項目的落戶選址問題。一個是施安市的石油城項目問題。一個是全省植樹造林的問題,最後是秦陽機場的擴建問題。”
劉振濤自然是明白,聶振邦說的什麼。不必在意,指的是張勇軍的事情。淡然一笑,道:“呵呵,書記,您多心了。人各有志。這是避免不了的。偉人都說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無法阻止的事情。倒是書記的雄心壯志,讓我吃驚。四大項目。這裡面,初步估算了一下,除了秦陽機場擴建的項目小一點以外。其他三個項目。這可都是涉及千億的大手筆啊。資金可是大問題。”
劉振濤的能力還是有的,一開口,就直指問題的核心。聶振邦微笑着道:“資金是問題啊。關於資金。我也正準備和你商議一下。最近,我準備去一趟京城,跑一跑資金。另外,在環境改造上,我想交給你,看看,省內各大農業院校。研究所這邊,有沒有什麼新品種的速成林樹種。”
聽到這裡,劉振濤沉吟了一下,速生林,這的確是改善環境的一大殺器。如果,真有這樣的優質樹種研究出來。能夠在三五年之內成林。環境保護的改善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正在琢磨和考慮,省內,甚至是國內有無這樣的科研成果。在後面,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振邦書記、振濤省長。”
劉躍光從後面趕了過來,一到旁邊,劉躍光卻是神色凝重道:“書記,轉移弘毅同志司機的救護車在路上堵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