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飯莊
自從和劉亞夫在這裡吃過了一次之後，聚賢飯莊這邊的僻靜和風格，聶振邦就喜歡上了這裡。
不少的聚會都定在了這邊。此刻，在聚賢飯莊樓上的包廂裡面，高衛、聶家民、李居朋、李翔天、羅小兵、肖善明、劉亞夫、劉勝、林春暖、周子輝以及張爭光等人都坐在這邊。
加上聶振邦自己，十二個人，圍成一桌。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和壓抑，聶振邦此刻，卻是拿着碗，手中，捏着花螺、碗裡還有一塊扇貝。大快朵頤，似乎，根本就不受影響。
高衛環視了一下衆人，今天，能夠坐到這裡的人，自然都是屬於聶振邦信得過的心腹嫡系。
沉默了一下，高衛先開口道：“市長，你還吃得下去麼？這兩天，陳仁清頻頻動作接見了不少的幹部。這意思已經很明顯是要對你做出限制啊。”
有人挑頭開口了，旁邊，劉亞夫也點頭道：“是啊，市長昨天晚上，陳書記在市委小招一號院接見了我，雖然，談話的內容很簡單，可是，字裡行間，都透露出那種意思啊。”
“你說，陳書記說什麼讓我認真工作，虛心學習，聽組織的話，做一個黨的好乾部。這裡面，意思不是已經明着擺出來了麼？”劉亞夫也說了起來。
陳仁清在望海市視察一共是兩天的時間，在望海市住兩個晚上，白天的考察，陳仁清都是循規蹈矩，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對於望海市現在的經濟建設情況，也不發表任何的看法和意見，既沒有一句表揚，也沒有一句批評。
反倒是晚上，是陳仁清最爲活躍的，連續兩個晚上，分別接見了市委副書記齊思源、政法委書記顧棟樑、市紀委書記蔣華光以及常委趙飛和蔣麗等人，還有，政府這邊，又接見了胡家旺和付英平。市直機關各個局委和望海市下屬各個區的一些領導。
談什麼話，說的什麼內容，聶振邦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劉亞夫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一下，在這種局面之下，劉亞夫還能夠如此做，態度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旁邊，聶家民也開口道：“老三，我這邊，已經接到了電話，就這幾天的時間，我可能會調任粵州軍區這邊，擔任粵州軍區直屬特戰大隊的大隊長職務。”
話音剛一落下，高衛也點頭道：“我這邊，也接到了調任的消息，估計，很有可能調任楚南省擔任赫陽市市委副書記。”
這兩句話，兩個調令，讓包廂裡的氣氛卻是更顯得凝重起來。從表面看，兩人都是升了的。聶家民這邊，從中校幹部調任粵州軍區這邊，擔任特戰大隊的大隊長，根據軍隊的規定，大軍區直屬特戰大隊，一般都是團級的編制，這一次，聶家民升任上校軍銜，這是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的。而且，特戰大隊，這可是大軍區的直屬精銳力量，是屬於正兒八經的野戰軍系統。從這個方面來說，聶家民是升了官的。
高衛也是，在望海市，高衛是市紀委副書記，副廳級幹部，調任楚南省，雖說還是副廳級。可是，實權卻是大了許多，這就和林墨翰的情況是一樣的，在望海市，高衛的上面，還有市委常委班子領導。在市紀委裡面也不是當家人，實權並不很大。可是，去楚南之後，卻是堂堂的市委專職副書記，是三把手。以後升遷都會無比的順利，整體來說，也算是一種升官。
可是，在場的人都很清楚，聶家民和高衛，一文一武，可謂是聶振邦的左膀右臂。紀委和軍隊，這都是強力部門。如今，兩人一走，對聶振邦的影響也是十分的巨大。
明擺着，這一次，陳仁清視察望海，和現在望海市內，盛傳的中央要調整望海市委班子是聯繫在一起的。
此刻，聽着高衛和聶家民的話語，看着其他人都一副喪考妣的模樣，聶振邦也嘆息了一聲，在座的人裡面，都是有培養價值的人，可惜，大局觀還是不足啊。
目光流轉着，聶振邦微笑着道：“看樣子，不說完，你們是都沒有心情吃飯了，那我問幾個問題。”
頓了一下，聶振邦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擡頭道：“這次，既然你們都已經明白了，這是中央要對望海市的人事進行調整，你們覺得，有辦法阻止麼？”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沉思起來，望海市，是中央計劃單列市，市委班子調整，可不是閩南省省委說了就算數的，班子的調整，必須要經過中央的同意。很顯然，在這個問題上，中央大佬是已經取得了共識的。如果，聶家、楊家甚至高家等家族的默認，想要調整，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高衛點頭道：“沒有辦法，望海市是中央十五個副省級城市，又是第一批五個開放的經濟特區。這次調整，中央已經形成了共識。這本就是中央的意思。”
高衛的話語，也讓其他人都點了點頭，聶振邦也微笑道：“第二個問題，既然沒有辦法調整，那你們還這麼着急幹什麼。太祖說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好了。望海市的工作，該怎麼還是怎麼。這有什麼區別沒有？再說了，各位都調任其他地方，擔任主要的領導，也是主政一方了。這樣的好事，想都想不到，還擔心什麼。”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聶振邦心中，其實也在衡量，從陳仁清來望海之後，這一系列的動作，足以證明。這是上面對望海的一種調動的先兆跡象。李太石書記，好是好，可是，壞就壞在這裡，李家害怕了，害怕自己把望海市變成又一個梨州，那樣的話，假以時日，自己就成氣候了。
所以，李家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改變望海市這樣的局面。讓自己在這種鬥爭之中，無法顧及其他的方面，打破自己佈局的思路。
可是，凡事，都是有雙面性的。有弊端，肯定也有好處。固然，調整望海市現在的班子結構，安插一些人員過來，能夠很大程度的限制自己。可是，現在這批人，卻也要放出去，從高衛和聶家民的情況來看。新的崗位，發展潛力都要比望海市這邊的職位要好。
把這個想通了之後，聶振邦此刻，總算是明白爲什麼大伯和岳父他們沒有表示反對的深層含義了。
避其鋒芒，如今，李家那幾位，已經處在了瘋狂和崩潰的邊緣了。頂着幹，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論是對整個國家來說，還是對各個家族來說，都是一種沉重的打擊。
當家族利益，開始不管不顧國家利益的時候，那時候，不管是什麼家族，都會遭到國家現任掌權者的瘋狂反擊，國家有國家的底線，政治是需要講究平衡的。
各個家族勢力相等，這算是一種平衡，你風光前三十年，我風光後三十年，這也是一種平衡。
在各個家族的思維之中，也有一種底線，觸及到國家利益的時候，任何家族，必須要爲這種利益讓路，當年，旭日同志是如此，其他的同志也是如此。而現在，李家已經擺明了車馬，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楊家和聶家，作爲既得利益者，自然是不好太過分，避其鋒芒，這是必須的。
可是，從這個裡面，聶振邦卻是看到了希望，在李家和陳家聯手打壓自己在望海的勢力，調整望海班子的同時，自己手下的這些嫡系人馬，很可能也將分散到全國各個地方主政。這等於說李家和陳家在爲自己工作。
聽着聶振邦的這兩句話，衆人之中，劉亞夫的眼睛卻是率先的亮了起來，此刻，劉亞夫對聶振邦的佩服卻是又加深了一層。
在這種困境之下，還能如此樂觀，還能從裡面找到反擊的路子，就憑這一手，就足夠讓自己死心塌地了。
“姐夫，這一次，望海市的調整，你怎麼看？你有希望沒有？”聚會在九點多之後就散了，各人各回各家，劉勝和劉亞夫的關係，卻是走在一起。
在劉亞夫的院子裡，劉勝剛一坐下，卻是詢問起來。
聽着劉勝的話語，劉亞夫的臉色明顯的變化了一下，這個妻弟，在業務能力上，的確是一把好手，可是，政治嗅覺和領悟力，卻是低了許多。
考慮到是自己妻子的表弟，劉亞夫還是決定幫一下，隨即沉聲道：“阿勝，不要把事情看得這麼簡單，聶市長，不是那種輕而易舉就可以被擊敗的人，亞海集團如何？石毅武又如何？有些事情，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頓了一下，劉亞夫卻是繼續道：“良禽擇木而棲，這是沒有錯，可是，你不要忘記了，越王勾踐，可以臥薪嚐膽。而現在，望海市的局勢，也不是想象的那麼糟糕。鹿死誰手，還很難說，現在，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去管，一切，都等待新班子出臺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