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緊接着,李居朋從門外走了進來。站在門邊上,彙報道:“省長,建章省長來了。”
一聽到李居朋的話語,聶振邦立刻站了起來,開口吩咐道:“建章來了。快請!”
門外,潘建章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如今,在聶振邦這裡,潘建章倒是少了一些拘束。很是自然的坐了下來,看着聶振邦道:“省長,這一次過來。主要還是幾個酒廠的問題。”
潘建章是分管領導,在三年計劃有關第二產業的這一個方面,也一直是由潘建章在實施運作。
聽到這句話,聶振邦卻是眉頭一緊。和潘建章接觸的時間雖然只有這幾個月。可是,潘建章的性格,聶振邦自認還是清楚的。如果,僅僅只是酒廠的問題。潘建章絕不會專程登門。能夠讓潘建章上門的,肯定都不是小事。
等李居朋給潘建章端上了熱茶之後,聶振邦也坐在了沙發上,從茶几上面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根,點燃,吸了一口之後,這才道:“建章,是企業試點的問題麼?”
潘建章沒有太多的意外。聶振邦的睿智,這是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的。巴蜀省三年發展計劃。涉及到農業、工業以及三產業三個方面。農業,一直在果南市這邊運作實施。工業是由自己在負責。能猜到是爲了工業發展計劃的事情,這並不稀奇。相反,如果聶振邦猜不到的話,那纔是奇怪。
點了點頭,潘建章也直言不諱道:“省長,在企業改制的問題上。鋼鐵行業這邊倒是沒有太多的問題。花枝鋼鐵集團,原本就是中央直屬的特大型央企。這一次,在整合資源上,省內,幾個企業都十分的配合。如今,花鋼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股份制改制。現在,頭疼的是五樑市以及蘆洲市這邊的問題。”
聽到這裡,聶振邦的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沉聲道:“五樑市這邊,秉義同志。沒有做五樑集團的工作麼?這個劉秉義,搞什麼鬼。”
話語之中,已經隱隱有一些對劉秉義不滿了。聶振邦的性格,就是如此。越是對自己人,越是要求嚴格。
很顯然,剛纔,這一番話,卻是讓聶振邦有些誤會了。潘建章笑着道:“省長。這一次,你可是錯怪秉義了。在這個事情上,我去了五樑市和蘆洲市。秉義同志這邊,已經統一了意見和思想。五樑市市委班子上上下下,對於企業的合併。是沒有任何的意見的。現在,有意見的是,五樑集團和盧酒集團。”
頓了一下,潘建章分析道:“您也知道,五樑酒和盧酒都是我們省內的知名品牌白酒。兩個地市,毗鄰而居,氣候特點,地域位置,都相差無幾。深處白酒金三角地帶。這樣一來,現在省內出現了這種要做大工業的計劃之後,在幾個酒業集團的合併上,卻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看到聶振邦嚴肅的神情,潘建章還是繼續道:“事實上,不光這兩個公司,劍南酒業那邊,也有不同的意見。省內,其他幾家公司,也都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另外,五樑集團和盧酒集團都提出了要在新公司裡面,佔據主導地位的意思。這兩個企業,都是上市公司,兩家的效益和資產總額都相差不大,五樑集團,固然稍勝一籌,但也不是特別明顯。這樣一來。如今,事情就這麼僵持住了。”
聽到這裡,聶振邦卻是有些明白了。說白了,現在,國內的白酒行業都特別火爆。華夏,本來就是一個白酒文化鼎盛的國度。省內的這些白酒企業。都是不差錢的主。合併之後,上面有總集團管着,哪裡有現在這麼舒服。即便合併,一把手,總歸只有一個。這都是利益鬧的啊。
正準備說話,此刻,桌面上,紅色的電話機卻是突然的響了起來,潘建章此刻也站了起來,道:“省長,你先忙。這方面,我再去做一下幾個企業老總的工作。相信,事情總歸還是有緩和的餘地的。”
聶振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辦公桌前面,目光一掃,8001的短碼。這是省委書記辦公室的內機號碼。曾太平找自己?
不敢怠慢,拿起電話,聶振邦也笑着道:“曾書記。您找我?”
電話一接通,對面,曾太平那邊,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着,曾太平的聲音傳了過來:“聶省長,現在忙嗎?有個事情,要和你溝通一下。”
曾太平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絕不是這麼簡單的溝通一下。此刻,聶振邦也在揣摩着曾太平的心態。
政治上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一個你揣摩我,我揣摩你的過程。堂堂省委一把手。曾太平的事情,說日理萬機,或許是誇張了一點,但是,絕不清閒,這是肯定的。
推己及人,自己坐在省長這個位置上,不是去這裡視察慰問,就是到那裡檢查工作,要麼,就是出席一些活動。即便在辦公室,也有如堆的文件送到辦公桌上面,要錢的,要政策的各種事情,都需要批示。
平白無故,曾太平絕不可能閒得慌給自己來這麼一個電話,聶振邦隨即也笑着道:“曾書記有事情,我就是忙也得騰出時間來啊。書記,你說吧。”
這句話,聶振邦也不大不小的奉承了曾太平一下。這和拍馬屁不同。拍馬屁,是毫無原則的。怎麼讓領導覺得舒服,怎麼來。即便是指鹿爲馬,顛倒黑白,也在所不惜。
奉承則不同。這是有原則的,在無傷大雅,無關大局的情況之下,說幾句好聽的,讓人覺得舒心的話語,表達出自己的一種尊重意味。以此,來拉近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這也是一種爲官的學問和策略。
對面,曾太平很是滿意聶振邦的這種態度,呵呵笑着道:“振邦同志。我聽說,在工業企業改革的事情上。現在,遇到了不少的麻煩啊。”
一聽到曾太平的話語,聶振邦眉頭立刻一挑。果然如此啊。隨即,也開口道:“嗯,我也是剛剛纔收到的消息。在合併重組的過程之中,有一些企業。有一些想法,這也是正常的嘛。每個人都盯着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有些私心,也是在所難免的。我相信,下面的同志,還是有這個覺悟的。”
好一個聶振邦,還拿話來堵自己的嘴巴來了。聽着聶振邦的話語,省委辦公樓這邊,曾太平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什麼有私心,什麼盯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些話,無非就是一個意思。下面這些企業的老總都不想放棄這些利益。這樣一來,聶振邦自然就把自己擺在了一個超然的位子上了。
臉色一沉,曾太平卻是毫不客氣道:“振邦省長,我倒是覺得,這個企業改制的問題,還是要值得商權的。大工業有大工業的好處,小集團有小集團的優勢啊。在花鋼這種特大企業的問題上。全省的鋼鐵行業合併,有助於花鋼整合資源。形成優勢競爭力。可是,在其他企業的改革問題上。我認爲,還是要慎重一點的。”
“最近,下面的同志,給我打來了電話,一片訴苦的聲音,就拿白酒行業來說。五樑酒、盧酒以及劍南酒這都是省內的白酒行業龍頭企業,不分上下。在國內,這些品牌,也都有相當高的知名度。五樑集團和盧酒集團都是上市工作。強行合併。我覺得,還是不妥當的。這樣的話,難免會引起一些連鎖反應。工人的積極性,企業發展的方向,負債?職工等等問題,這都是不得不考慮的事情啊。”
說到這裡,曾太平呵呵一笑,卻是淡然道:“振邦省長,看待問題,也不能這麼片面嘛。如今,這些企業都發展得很好,這麼做,不是瞎折騰麼?難免給人一種多此一舉的感覺。我的意見是,在這些企業的改制上,還是要區別對待,總不能跟過去吃大鍋飯,一桶拖那樣。這可是會出大亂子的。”
曾太平的話語,很直接,言辭也很犀利。並沒有給聶振邦留下任何迴轉的餘地。話雖然平和,可是,字裡行間,表達的意思,卻是很清楚。
這一次,你聶振邦在工業方面的規劃,是有錯誤的地方的。不說其他,在白酒業的問題上,這麼盲目的合併,就不是正確的方法。潛在意思就是,關於全省工業企業合併的問題,要謹慎對待,對白酒行業的合併,要立刻終止。
話語之中,曾太平的強硬態度,卻也是直接的表達了出來。
讓曾太平感覺到意外的是,此刻,聶振邦聽着這番話,卻是沉默了一下,隨即,再次開口,聲音很是平靜道:“曾書記,關於這方面的問題。我現在也覺得,當初,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我是過於草率了一點。其他方面先不說,在白酒行業的合併上,的確,合併不是一個好辦法。現在這樣,纔是最爲正確的發展模式。”
話音落下,曾太平卻是愣住了,這還是聶振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