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已經站在後面觀察了好一會的張守國看着擋在所有學員前面站在自己面前的石磊,露出了親切的笑,“石磊吧,軍需系的高材生,聽說軍需系連續兩年的特等獎學金都讓你拿走了,小夥子不錯,是個好兵。”
笑眯眯透着一股親切的張守國並沒有讓石磊感到和藹,而是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原本微微鬆懈的神經驟然繃緊,低垂在兩側的雙手微微動了動,笑面虎。
雖然張守國周身縈繞的氣息很親切,笑的也很和藹,但石磊就是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低垂了下眼簾,石磊勉強壓下隱藏的很深的膽怯,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石磊此時此刻就是這種感覺。
再次擡起眼皮的石磊整個人氣勢突然變了,好像一把帶鞘的雙刃劍,隱藏在平和表象下的鋒利顯露無疑,這樣的石磊讓張守國眼底快速的閃爍了一下。
石磊的目光直視着張守國,既不允許自己退縮也不允許對方退縮,“校長,軍區保衛處來學校抓人是學校做出的最後決定嗎?”
石磊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很平和,但卻讓張守國有種事態要超出預期的感覺,張守國臉上的笑淡了,雖然還有這絲絲的笑意,卻帶着毫不掩飾的冰冷,“確實是學校做出的最後決定,老兵學員、地方學員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衝突也越來越多,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學校也很痛心做出這樣的決定。”
張守國官場上的回答讓石磊輕輕的一笑,“好,校長,那麼能告訴我爲什麼被抓的人單單是陳亞偉?我想當時的那場衝突很多人看到了,在被圍毆的情況下,陳亞偉做出正當防衛的舉動並不過分吧。”
張守國微微一沉吟,緩緩的點點頭,“確實不過分,但石磊,現在完好的人是陳亞偉,而受傷住院的卻是陸建斌,陳亞偉必須接受調查。”
張守國的話讓石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是嗎?那麼剩下的人哪?四五個人毆打陳亞偉一個人,陳亞偉再厲害也只是把陸建斌打傷了,那麼剩下的那幾個人哪?難道也受傷住院了嗎?而且..”
石磊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消失了,整個人好像突然出鞘的利劍,帶着一股驚人的氣勢,“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不是我們這些無辜的學員,而是學校,明知道會有矛盾衝突的情況下還制定了一套不合理的制度,而且校長,你瞭解當時的情況嗎?我們是軍人,我們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的軍人,但我們也是有血有肉滿身血性的兵,在和平年代,我們的雙手交給身邊的戰友同學,在戰爭年代我們的後背交給過命的兄弟戰友,什麼是軍人,軍人就是大災大難擋在普通老百姓身前的一堵牆,軍人就是國家有難快速出擊的一把刀,那麼,校長,請您大聲的告訴我們,陸建斌侮辱戰友的行爲叫什麼?”
石磊深吸一口氣,沒有去管張守國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與眼神,不允許自己退縮的石磊繼續直視着張守國說道,“校長,軍校是什麼地方?是爲國家培養人才的地方,是爲軍隊加快建設進程輸送人才的地方,但現在哪?現在學校竟然把所有的陰謀用在了普通的學生身上,僅僅爲了維護所謂的特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軍隊中最多的是普通的將領而不是所謂的特權。”
石磊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一句比一激昂的話語好像一顆響亮的炸雷在人羣中炸開,也讓張守國陰沉的臉色越發明顯,石磊的表現完全超出了張守國的預料,不可否認,石磊此時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對,但這不是石磊可以出頭的理由。
“石磊,怎麼跟校長說話哪?學校的制度雖然有些不合理,但不是正在改進嗎?”
還沒等張守國回答,張建的大聲喝斥響起,好不容易找到系主任的張建滿頭的汗水,匆忙揹着老主任趕來的張建也被石磊那一聲聲的質問驚呆了,要不是背上的老主任哈哈哈的笑聲驚醒了人羣后的張建,張建也不會嚇的趕緊攔住話題,放下老主任唐明俊,張建扶住老主任的胳膊撥開人羣往裡走。
終於等到張建和系主任的石磊,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心底剛剛在那一刻驟然升起的怒火,轉頭看向穿過人羣慢慢走進場內的張建和系主任唐明俊。
看到滿頭白髮的老主任的那一刻,石磊的眼底閃過一絲內疚,老主任明年就要正式退出學校了,基本上已經榮養在家,就是上課也是偶爾來一次,作爲從青年時代開始就在學校任教的老主任,石磊有着濃濃的尊敬,要不是這次實在沒辦法,石磊絕對不會讓田繼光找張建把老主任請出來。
唐明俊帶着笑跟着看到他不斷問好的同學打招呼,讓同學們驚喜興奮的是,別管是不是軍需的人,老主任竟然都能叫上名字,這樣的老主任讓所有人滿臉都帶着絲絲的興奮紅潤。
快步走到唐明俊身邊,扶住唐明俊的胳膊,“主任,我給您惹麻煩了。”
石磊低低的聲音中帶着點點愧疚,唐明俊轉頭看向做小兒狀的石磊,呵呵的笑了,“小石啊,不錯不錯,當兵的人有點血性是好事,不過可不能衝動,小張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前輩都是你們校長,要不是沒有辦法,小張也不會這麼做,你說哪?”
唐明俊最後一句話直接看向了張守國,從唐明俊一露面,張守國臉色就變的很難看,要說在整個經濟學院有誰是張守國恨不得繞路走的也只有唐明俊,唐明俊,七十四歲,從經濟學院四七年成立就在這所學校,從學員到教員,可以說,唐明俊已經成了經濟學院的震院之寶,而這個震還有震懾的意思,學校幾經風雨,但作爲教員的唐明俊卻依然堅守在這裡,足足五十多年,可以說唐明俊把他一輩子的時間都奉獻給了經濟學院。
對於真正是桃李滿天下的唐明俊,作爲是震院之寶的唐明俊,張守國雖然有着很深的尊敬但不可否認,心底也有着淡淡期盼,畢竟沒有那個一把手希望自己頭頂壓着一座大山。
唐明俊沒有等待張守國回答,而是轉頭看向張建,“張建啊,去,去把學校的學生帶下來,咱們學校的保衛科還是很有用處的,這麼小的事不需要外界來插手了。”
唐明俊的話讓張守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唐明俊掃過的眼神憋了回去,心底又羞又怒的張守國眼瞅着張建上車,看見臉色發青的張慶平揮手讓陳亞偉下車。
當帶着手銬的陳亞偉下車時,所有的同學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左邊臉紅腫眼眶烏青的陳亞偉嘴角還帶着血,身上的軍裝也被扯開了衣領,露出的鎖骨位置還有一道幹了血跡的大口子,狼狽不堪的陳亞偉也讓石磊的臉色一沉。
把手裡扶住唐明俊交給了趕上的田繼光,快步衝到了陳亞偉身邊,“老陳,怎麼樣?誰打的?”
陳亞偉擡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石磊,滿是血絲的眼睛裡突然涌出了淚水,雖然眼眶裡帶着淚,但陳亞偉卻笑了,“石頭,兄弟不是孬種。”
石磊心底微微有些酸澀,笑着點點頭,“我知道,我石磊的兄弟從來不是孬種。”
看到陳亞偉手腕處的手銬,石磊眼底閃爍着怒火,沉着臉看向站在一旁的軍區保衛處的幹事,“麻煩你,打開手銬。”
石磊的聲音很沉,沉的能聽出壓抑的怒火,帶着陳亞偉下車的李超看了一眼站在側面的張慶平,看到張慶平點頭後,李超上前一步把陳亞偉的手銬打開。
被鬆開手銬的陳亞偉一把抓住了石磊的手臂,手臂處緊緊的束縛讓石磊衝着陳亞偉安慰似的笑了笑,再次轉頭的石磊滿臉的盛怒再也無法壓抑。
帶着陳亞偉走到張守國面前,路燈下的陳亞偉顯現的越發狼狽,“校長,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沒有受傷?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纔算受傷,是不是人死了纔算?”
石磊的質問聲尖銳的讓張守國惱羞成怒,雖然旁邊還站着始終帶着微笑的唐明俊,但作爲校長的尊嚴卻不能這樣被挑釁。
板着臉微微眯起眼睛的張守國緊緊盯住質問的石磊,“石磊,你在跟誰說話,難道只有這名學員受傷了嗎?陸建斌..。”
“陸建斌回家了,根本沒去醫院,只是在醫務室包紮了一下,頭子上的口子不足三公分,根本不需要住院。”人羣中一聲大聲的回答把張守國的臉皮徹底扯到了地上。
張守國臉色鐵青的轉頭看向越聚越多的人羣,“誰在說話,站出來。”
回答張守國的是石磊滿是嘲諷的笑聲和嗡嗡的議論聲,在心底把陸建斌罵個狗血淋頭的張守國感覺一輩子的老臉都丟個乾乾淨淨,臉色一陣陣發青的張守國心底快速的轉着,現在的情形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當初的預料,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學員人數,張守國知道這次不拿出點態度,一旦學員們鬧大,自己這個校長也就幹到頭了。
快速做出決定後,張守國深吸一口氣,重新冷靜下來的張守國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絲有些僵硬的笑轉頭看向石磊,這一看,讓張守國氣的差點沒把臉上的笑扯掉,路燈下,石磊臉上的嘲諷輕視清清楚楚的表露出來。
不過,張守國畢竟當了好幾年的校長,也在軍隊系統混了一輩子,心性極其的堅毅,緩緩吐出心底的憋悶,張守國收回看向石磊的目光而是轉頭看向圍成一個大圈的學員們,緩緩開口,“同學們,這次事件,學校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至於挑起這次事端的幾個人,學校也會給出處理結果,同學們都散了吧,散了吧。”
可回答張守國的卻是一羣沉默的學員,原本想殺雞給猴看,好好殺殺學員們的這股邪風,卻沒想到最後會鬧到這種程度,也是完全超出了最初的預想。
學員的沉默讓張守國一陣尷尬,臉色漲紅的張守國遷怒似的狠狠的瞪了一眼石磊,石磊卻直接把目光轉向了頭頂的路燈,這樣的石磊,裝作無事狀的石磊讓張守國感覺太陽穴一陣蹦着疼。
就在張守國感覺有些壓不住火氣的時候,唐明俊呵呵的輕笑起來,有些緩慢的轉過身體,看向圍成一個大圈的學員們,“同學們,我們是軍人然後纔是學生,什麼是軍人啊?正如石磊同學所說的那樣,是大災大難來臨時擋在老百姓面前的一堵牆,是國家有難的一把刀,但在沒有災難的時候,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只有把學業梳理好了,你們才能更好的爲國家爲人民做出貢獻,要相信學校,我相信學校對於這次時間一定會有個公平公正的答覆,都散了吧,不要把交通都堵塞了嗎?要不然外人一看,哎呀,這經濟學院大晚上的怎麼還跑門口開聯歡會了,好了好了,散了。”
隨着唐明俊平和的聲音落下,還有同學們發出的善意的笑,“主任,我們回去了,您也早點回去吧,讓張教給您老揹回去。”
人羣中大喊的小玩笑讓唐明俊哈哈哈哈的笑了,“皮小子們,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別耽誤明天出操。”
“主任,再見!”“主任,什麼時候去我們財務給大家上上課。”“主任,下週籃球賽給我們去加油吧。”
高高低低的喊聲讓唐明俊臉上的笑越發的明顯,哈哈哈的笑聲傳的很遠很遠。
除了軍需系石磊所在班級外,所有的同學們陸陸續續的撤離了學校門口的大路,看着慢慢消失的人羣,張守國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陰霾很快,快的沒有任何人看到。
而當所有的學員離開後,唐明俊臉上的笑淡了許多,轉頭看向張守國,“小張啊,你是全體學員們的一堵牆,現在牆漏洞了,對學校對學生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你要明白,咱們經濟學院在行政上甚至高於軍區半級,不要在做自降身份的事情了。”
說完唐明俊沒有再看張守國漲紅的臉而是看向石磊,唐明俊臉上的淡笑濃郁了一些,“小石,以後做事一定不能衝動,遇事多想想,你雖然是軍人,但也是學生,什麼事情都是可以溝通的。”
石磊鄭重的點點頭,“是,請主任放心,以後一定不會。”
唐明俊笑了,揮揮手,“散了散了,都回去吧。”
石磊看向張建,在張建的暗示下微微點點頭,再次看向唐明俊時,石磊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而站在石磊身後的全體軍需系一班的學員們都給這個全校師生尊重的老主任敬一個代表着感激的軍禮。
隨即,所有的學員快速的撤離了學校大門口,唐明俊看了下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七分,活動了一下腰身,唐明俊嘴裡嘟囔着老了老了,隨即衝着張建擺擺手,“張小子,來,把你老師揹回去。”
張建哎的答應一聲快速的走到唐明俊身邊,蹲在了主任面前,動作敏捷的唐明俊樂呵呵的蹦到張建後背,拍了拍張建的肩膀,衝着張慶國點點頭,“走吧。”
隨即哼着崑曲慢慢的離開了,十分鐘前還被學員們堵的水泄不通的大路露出本來的面目,看着空蕩蕩的空地,張慶國的臉色極其的難看,轉頭看向莫援朝,“你是怎麼辦的事,沒通知陸建斌去醫院嗎?”
莫援朝緊皺眉頭,“通知了,我看着陸建斌去的醫院。”
張慶國深吸一口氣,有些泄氣的擺擺手,“算了算了,回去吧。”
說完也沒有理會保衛處的人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辦公室,坐在辦公室內,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張慶國感覺胸口一陣憋悶,但張慶國也知道,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想簡單的找誰開刀就解決的,不過,張慶國想到石磊,眼底佈滿了陰霾,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雖然找一個學生的麻煩很掉價,但張慶國卻不會那麼輕易的出手,在張慶國看來,只要畢業分配這一點就能壓死石磊,算計着最差的地方,張慶國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挺直着脊背離開的石磊,剛剛走進小道,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陣陣發黑的石磊明顯感覺到了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冷。
“石頭。”“磊子。”“兄弟。”“石磊。”急呼聲響起,被攙扶起的石磊晃悠了一下發暈的大腦,擡起頭看向滿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同學們,咧着嘴笑了,“兄弟們,老石頭又發燒了,趕緊的,態度上來,給石頭送醫務室。”
石磊原本想調節氣氛的玩笑話沒有讓在場的同學們露出笑容,而是一陣陣的沉默,一個個彎曲着脊背蹲在石磊面前,“石磊,我送你。”
擠開陳亞偉的丁貴寶直接抓住了石磊的胳膊,用力背起了眼神明顯有些潰散的石磊,石磊無力在支撐強撐的身體,趴在了丁貴寶身上,“兄弟,謝謝啊。”
石磊虛弱沙啞的聲音傳到丁貴寶耳裡,讓丁貴寶腳下急切的步伐微微頓了一下,低着頭快步往前跑。
一羣人把高燒的石磊送回了醫務室,一晚上的時間,不管關係好壞,所有人都等在醫務室,屋裡沒地方就站在外面,外面怕吵,就躲在小樹林裡,當天空發白,石磊終於清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雙雙熬紅的眼,石磊微微楞了一下後,露出了入學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一個星期後,就在考試前一天的下午三點,處理意見終於出來了,軍需系陳亞偉因爲致人受傷,通告批評一次;軍事交通系陸建斌等五人毆打同學引發衝突記大過一次;軍需一系石磊帶頭聚衆鬧事,記大過兩次並做通報批評。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學員們的預料,但卻在完全在石磊心中,笑了一下後,石磊收起了下發的通報批評通知書,看向滿臉愧疚的看向自己的陳亞偉和擔憂的同學們,石磊輕輕的笑了,“怎麼?不滿意?其實很正常,不管當初的目的是爲什麼,畢竟學校有一點點出的很清晰,確實是我石磊帶頭聚衆鬧事,不管目的爲什麼,咱們這是軍校,是有着各種規則制度有着鐵一樣紀律的部隊,好了好了,別難過,你們看,不管怎麼樣,我的學籍保住了。”
隨即石磊笑呵呵的看向陳亞偉,“老陳,怎麼樣,大家跟你操心這麼久,請兄弟們吃一頓好的吧。”
使勁壓下心底的愧疚與苦澀,陳亞偉咧着大嘴笑了,“行啊。”隨即轉身背對着石磊的陳亞偉紅了眼眶,看向同學們,“兄弟們,給個面子,出去搓一頓。”
哈哈哈的大笑聲響起,所有人裝作沒有看見陳亞偉微紅的眼眶,“陳老黑,小爺要吃肉,咱是爺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走、走,趕緊的。”
丁貴寶揮舞着手臂大聲叫嚷着,哈哈哈大笑聲中,請好假的一羣人衝出了學校,衝進了學校門口的烤肉店。
抱歉抱歉,今天晚了,下午出去了,沒想到回來這麼晚,稍作修改上傳,下次要是再回來晚,小陌會請假,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鞠躬感謝大米飯啊a扔的火箭炮,這個吧,怎麼說哪,大米飯的留言小陌看了,其實真不用,小陌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咋地,但很好溝通,什麼事只要說清楚就成,還是說聲謝謝,謝謝大米飯的火箭炮。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