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一早到了譙縣後,離城遠遠的就在城外紮下了臨時營地,並讓宋謙帶着一些衛士去把華陀的侄子接來。(這樣的小事,還不至於要讓他這個將軍親自去做,何況還有華陀的親筆信。
孫策寧可陪着兩個美人談情,或者與郭嘉聊天也有意思一些。
知道華陀侄兒在城中的地址,找人本就不難。果然宋謙很快就回來了,不過卻是臉色有些緊張,而且也沒有帶着多餘的人。
孫策有些奇怪的問道:“咦!用義啊!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要接的人呢?”
“主公,城裡的人都逃走了許多,聽說是黃巾賊馬上就要打過來了,據說這次黃巾勢大,足有七八萬人。我們進城都費了很大的功夫,被仔細查驗了令牌才放行的。
屬下進城後馬上就趕到城中的麻石街華家藥鋪,可是店裡卻沒有人。
聽留下的街坊說,是十餘日前,聽說黃巾賊就要打過來了,華郎中全家就跟着縣裡的大夥逃往陳留了。可能是我們繞路時正好錯過了!不過他人我們沒見過,就是碰到了也不認識!屬下已經讓他的街坊們轉告,讓他回來後,到壽春來找他叔叔了!”
孫策嘆了口氣,說道:“用義,你做的很好!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再回陳留去找他!算了,等回營後你向華神醫稟告一聲就是。用義你可曾打聽到有關黃巾軍的確切消息!”
孫策心中知道:“在這種沒電話,沒飛機的年代。一旦失去了消息,基本上可以說是再無相見之期。天下這麼大,誰知道你會流浪到那裡去。
怎麼找,根本沒辦法!只能看以後他是不是能回譙縣再考慮了。還好這個宋謙辦事果然牢靠!很是細心。比起呂蒙來那是還要更好一層了。至少不用擔心他有什麼漏做的事情。”
宋謙馬上回道:“屬下打探過了,聽說是從葛坡那邊過來的黃巾賊。應該就是我們當時路過時,幹過一小仗的那夥賊人!聽說他們一路搶掠,到譙郡已經十餘天了。本來聽說是要在三日前就要來攻打縣城的。如今卻是被三十里外的許家堡給拖住了!”
孫策一驚:“許家堡!莫非就是虎癡許褚的許家堡,三天前,不好。許家堡有難了。用義讓全軍集合,馬上出發!”
宋謙毫不猶豫的受命,轉身傳達去了。他的乾脆利落,讓孫策又是有了幾分欣賞。
孫策匆匆的來到郭嘉的馬車前,一屁股坐在了車轅上,敲打了一下車廂。
“奉孝!你出來!我有重要事情與你商量!”
自從上回來過之後,孫策就對進入郭嘉的馬車不抱希望了。跟那些酒罈搶位置,只怕瘦弱的郭嘉會發飆的。果然郭嘉伸出有點醉意的頭,朦朧的眼神看了一眼孫策。
輕輕的打了個嗝,問道:“主公有何事,如此緊張!只管說來,嘉定會爲主公分憂!”
孫策暗自搖頭:“奉孝你怎麼大白天的就開始飲酒了。飲酒過多會終不是好事!
唉!等回營後再治你吧!眼下有一件要緊的戰事。黃巾賊正在攻打我們要去的許家堡,本將想要去救援,可是大家卻都是覺得我們兵力太弱,直接去打數萬黃巾怕是會有危險。”
郭嘉一聽有用武之地,立刻精神一振,清醒起來。也在車門口坐正了身體。
認真的問道:“這倒確實非常危險!主公爲何一定要救這個許家堡呢?是熟人所託嗎?”
看見孫策堅定的點頭,郭嘉也就不再追問,讓孫策暗自鬆了口氣。
“主公!我軍要以五百之衆對數萬黃巾賊,須知人力有盡時。要與之正面硬撼,是根本是不可能取勝的。爲今之計,唯有出奇險之兵勝之。”
看着孫策一臉好奇,郭嘉深有滿足感的說道:“黃巾賊既然在圍攻許家堡,必然是要分散開來,縱然他們總人數衆多,卻也只是烏合之衆。
譙縣郡守和縣令恐其勢大不敢出擊,這對我們倒是好事了。黃巾賊主帥對自己實力必然信心大漲。大意之下,肯定不會對自己的安危嚴加防範。
如此主公根本不必擔心!我觀我軍隨行士卒盡皆精壯鋒銳,必都是衝陣高手。我們只是要等一個時機,一個能一擊破之的機會而已!”
孫策恍然道:“奉孝是要施那斬首之戰法嗎?”
“主公果然聰明,而且我們要等他們發動決戰,防禦最弱之時,必然能一擊以競全功。”
“等那決戰之時,許家堡中人可會有危險!”
郭嘉深有含意的看了孫策一眼:“主公是想要收伏這個許家嗎?嗯,主公要救的應該是許家的家主之流!那依主公以爲,我們是輕鬆出擊,收伏一個死裡逃生,感恩戴德的許家好!還是拼盡全力,可能自己也會死傷慘重的,保全一個完整無缺,實力強大的許家好呢?
而他們的家主必然是防護最爲嚴密的一羣人,只要我軍控制好出擊的時機,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孫策一驚,又一喜:“這個寒門出身的奉孝,對於豪門大族果然看得不順眼。對他們日後的危害是深有戒心啊!這設計的環環相扣,心思之細密,果然是滴水不漏!轉眼之間想出的計謀,卻是把幾方的平衡利害都考慮到了。”
“如此就好,哈哈,如此就好!奉孝果然不負鬼才之名,慮事周詳之極。本將真得沒有看錯人啊!得奉孝,本將可真是如虎添翼,大事可期矣!”
郭嘉微微躬身“主公謬讚了,屬下榮幸之極!”
看得出這個年青自負的智謀之士,對於主公賜於的這個名號也是十分的滿意。兩人相視一眼如同心意相通一般的哈哈大笑起來。真是人生得一知己,足慰平生。
就在黃巾徹底攻入許家堡,開始大肆燒殺搶掠的時候。正在遠處一個小土坡後隱身,時時探視着他們動向的宋謙,覺得戰場態勢終於達到軍師祭酒交待的條件,開始使勁的向身後待命的大隊揮舞起了進攻的紅旗。
心中深覺這個郭祭酒真是料敵如神,這羣黃巾賊的行動,完全與祭酒的推測毫無差別。
“主公還真是能慧眼識人,隨便從哪個不知名的小酒館裡,拉出個精瘦的酒鬼來,居然能如此神機妙算。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這個酒鬼,噢是祭酒的才幹的,不愧是主公。”
孫策只留下十名軍卒,由左慈坐鎮,與蔡府的僕傭一起守護車馬輜重。
其他人全體上馬向黃巾賊發起衝鋒。這可是真正以一敵百的大戰,只要稍有拖延,等到黃巾賊大隊回援的話。自己這區區五百人就算不是戰死,也必然要被累死。
不集中全部力量做必殺的斬首一擊還不如不戰。
五百人,分成了四組,黃蓋、程普、張遼各率百人爲一組,排雁行陣在前。孫策親自帶領餘下的兩百人,列鋒矢陣隨後跟上。形成兩波強大的衝擊,務求把五百人的戰力發揮到極致。
果然,蹄聲如雷,何曼,何儀頓時驚覺。
“這是從譙縣方向來的,兄長!聽這蹄聲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啊!通常馬蹄聲不會是如此沉重的悶響,怎麼感覺有些象是上回在葛坡遇上的那批馬跑起來的聲勢啊!”
“咦!小弟,果然就是他們。你看那面紅色的獅兒旗!不好,他們直奔我們來了。快!快把後隊調回來佈陣防禦。”
見識不少的兄弟兩人卻都明白,只憑自己身邊這裝備相對簡陋的千人衛隊,根本擋不住如此精騎的全力衝鋒。
何儀英俊的臉龐也變得蒼白起來,口中低語道:“他們早有準備,就是衝我們兄弟倆來的。調後隊已經來不及了!拼命一搏吧!早知道只派兩千衛隊上去就好了。”
上次這幾百精銳鐵騎在葛坡的殘酷殺戳,給他們兄弟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江東軍只是一衝而過,並沒有發生很大的戰事。但是留在他們身後的,卻是一地的人頭和被馬蹄踩爛的肉糜、碎骨。
普通的騎兵絕對不可能造成這麼慘烈的死相,這些人必定都是全甲的重騎兵。
何曼讓傳令兵馬上去調後隊火速回援。
何儀同時下令,留守的千人衛隊全部向着江東軍騎兵衝來的方向集中,期望他們只要能擋住片刻就行了。必竟,還在塢堡外的後隊,離帥旗所在的這個小土包並不是很遠。只要頓飯功夫他們就能及時回援主帥,
何儀向着調動中的親衛隊大呼道:“弟兄們,從我們起事以來,也算是風光過了。如今這些賊官兵們要來拿我人的腦袋換他們的功勞。你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決不答應!”
“跟他們拼!”
“哈哈,小渠帥!咱們這些人這些時日來,跟着渠帥什麼也享受過了!死了也不冤了。如果只是種田,哪裡有這麼風光的日子過。那些賊官軍想拿我們的腦袋,就拼他孃的唄!”
一時間,這羣原本沉默行動的黃巾衛士,紛亂的回答着自己的心聲。突然間變得士氣高漲起來,行動的腳步也都加快了幾分。一腳踏下,激起高高的灰塵。
如果孫策在此,一定會對這何儀刮目相看,草莽之中誰說無英雄呢!
隨着江東軍騎兵的迅速逼近,黃巾衛士們終於排好了厚重的方陣,把帥旗擋在了後陣。
最前面的幾排居然豎起了專門對付騎兵的鋒利長槍,這些衛士的裝備果然算是精良,這麼多地方的掃蕩沒白費。看着排列完整的陣勢,何儀略微放下了一些擔心。
“一千精卒,應該能擋住他們片刻了!也許能拖住他們,甚至消滅他們也未可知呢!”
可是看着對方來勢,絲毫不減,他心中又覺得有些沒有了底氣。
看到已到合適的距離,江東軍領頭的三將一起大喝:“投!投!”
‘嗚嗚’聲中,連續兩波的三百投槍猛烈的射入密集的黃巾軍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