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城頭,留下的都已經是願與諸葛玄共進退的士卒。附近的更都是諸葛家的直系子弟與家兵,是屬於絕對忠誠的一批人,故而諸葛玄絲毫沒有避忌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壯漢卻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諸葛玄的問題。
臉色平靜的問了一句:“諸葛大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見壯漢如此無禮,彷彿吃定了自己會投靠他們。諸葛玄心中怒火猛升,諸葛家的傲氣讓他決不想輕易向別人投降,更何況是些來歷不明的人。濃眉一掀,險些脫口而出不降兩個字。
那壯漢卻似乎料到了諸葛玄想要說的話,只是輕輕的擡手,指向諸葛玄的身邊同樣是對他的無禮,而義憤填膺的衛士與家兵們。
用低沉而極有穿透力的聲音說道:“這些勇士,都是你諸葛家的精英吧!他們跟隨你從家鄉不遠千里的來到這江西之地,是來送死的嗎?
還是說你琅邪諸葛家的一族,已經壯大到可以忽視這些家族精英性命的地步了?
他們若是都與你一起,戰死在這小小的西城之內,誰會在乎你們?是城外那些光頭嗎?還是遠在襄陽的劉表?你們若是死在此地,只怕連給你們收屍的人也不會有吧!
好好想想吧,等你們戰死後,你們的頭會被城外的僧兵們割下去請功。你們的屍體更會象一堆垃圾一般,被人丟到城外的亂葬崗上餵了野獸。
還有你們留在琅琊的老弱家人。他們會在失去親人那無邊的痛苦中,被其他家族無情的欺凌,直至全族覆滅。諸葛大人,你還覺得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嗎?”
短短的幾句話,使諸葛玄的渾身的冷汗猛然滲透了全身。有些掙扎的望望同樣是剛剛醒悟過來的家族衛士們。
一直以來忙於進行與朱皓的奪權之戰,加上即將投入戰鬥的熱血讓他們一時間昏亂了心智。這個陌生人的一席話,如同一桶十二月裡最冰寒的冷水。讓諸葛家的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是啊!大家來這江西之地,是爲了將家族發揚光大,是爲了謀取一個光明的前程。而不僅僅只是來白白送死的。大家都死在了這裡,靠誰去照顧家中的老弱?
若是大家都戰死在這裡,諸葛家被別的家族覆滅那是一定的!家族裡爲了幫助諸葛玄奪取這個太守之位,已經是精英盡出。若是此戰都死在這裡,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諸葛玄的心中似乎看到自己那個自己最看重的兩個侄兒,諸葛瑾與諸葛亮。正睜着兩雙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皺着同樣濃密的的眉頭,憂傷的看着自己。
“是啊!自己怎麼能輕易就言死呢?孩子們都還沒有長大出仕,必須要將他們培養成材。他們必然是諸葛家未來中興的棟樑。不能讓他們失望!可是投降他們這些不知來處的陌生人,...”
城外的僧兵已經做好了攻城的準備,猛然爆發出一聲整齊的吶喊。開始了最後的集結,光頭們要向今日的美餐下口了。
喊聲驚醒了還在深思的諸葛玄,他剛剛振作起來的心,又馬上沉了下去。
有些苦澀的對着大漢說道:“可是,眼下城外至少有三千賊兵。只憑城頭這不滿千人,還缺少守城的器具。擂木、滾石、箭支都只是廖廖無幾!
這城牆矮小的西城根本守不住多久!降與不降你們,又能有何區別!”
壯漢神秘的一笑:“諸葛太守,看來你還不信任我們。在下名叫宋定,廬江人氏。”
諸葛玄下意識的說道:“廬江人氏,宋定。”
突然一驚道:“你,你們是江東軍?也難怪,如今豫章還能有實力與笮融的僧兵相抗的,也只有離此最近的廬江才能調兵進來了!本官早該想到的!”
對諸葛玄的推斷,宋定絲毫也不感到驚訝,若是自己說的這麼明白了,他還想不到自己的來路。那這個太守就是給他當,他也當不長。
宋定在前晚在豫章太守府亂起,放飛了給郭嘉的飛奴後,就帶人直接趕來了西城給諸葛玄送信。這本就是郭嘉當初安排好的行動步驟。
聽到諸葛玄沮喪的話,宋定沉穩的說道:“大人可有決斷?本使者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你降與不降將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結果!”
書香世家的諸葛玄,天生對於兵書戰策就沒有什麼興趣。對於屬地的內政治理,是極爲擅長,可是兵法卻是一頭霧水。他算是一個內政專精的人才。
這在斥候的先前的探查時,都已經打探的一清二楚。
做一個內政高手,在天下太平的時候,無疑能做出很大的成就。可是在這亂世之中,他只能接受被人欺侮的命運。
以至於四十餘歲的諸葛玄還要被三十來歲,雖出身武將世家,卻只會紙上談兵的朱皓打的連吃敗仗。如今更是隻能被僧兵們困在這小城中等待滅亡。
諸葛玄看了一眼周圍,都是帶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諸葛家的精英子弟們。能有活下去的希望,誰又願意輕易的放棄呢。
只是他們多是隻有一把力氣,也不缺少與光頭們拼死的勇氣。卻除了一對一的用力打敗對手以外,也沒有誰對戰陣兵法有更多的認識。
諸葛玄掙扎良久,心中暗歎一聲。對着宋定說道:“若是本官的兩個侄兒有一人在此,本官怎會落到此等田地!以他們的雄才大略,對付這眼前的困局,當有無數妙計!”
對諸葛玄在這種危局時刻,還不忘誇獎的兩個侄兒。宋定也有些驚訝:“哦!他們真有此能力?太守大人也可以在往後,向咱們主公推薦他們!”
看自己說道他的侄兒,諸葛玄就一臉的自豪模樣,宋定的話音一轉:“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眼下似乎並不在城中吧!”
諸葛玄驕傲的臉色頓時僵住,只能恨恨的點頭。
無奈的說道:“好吧!本官願降了!不過首先你要有保護我諸葛家子弟,還有這一城百姓平安的辦法。否則,此事就當未曾發生過!
本官也不會爲難你,你只需顧自逃生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