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的水嘯,視線定在空中,瞳孔爆漲,臉上是一副見到鬼似的表情。
空中不知何浮出一幅巨大的圖像,像,正是知命碑的人像,而畫面卻是放大了無數倍後的形象。
知命碑與琉璃殿是在不同的兩座山峰,此際,空中的那個白裙搖曳的紅髮女子卻是一隻足踏在了琉璃殿正殿上方,另一隻腳則踏在淨心池那座山峰。
巨大的人像周圍環繞着九色祥雲,明燦燦的彩雲,襯托得那抹白裙更加的耀眼,更加的獨特。
人像不會動,然流雲迴旋,那人像是騰雲駕霧的向人走來,紅髮與衣初飄飄輕飛,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真切,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影像。
初見的那一剎那,水嘯甚至連自己都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影像還是正是自己正在空中飛行。
也在那一霎間,她霍然明白遠方的人在看什麼。
於是乎,腦袋裡一空,思維斷檔了。
鳳琉璃龍太子小天馬跟着回首,仰望天空,眼裡蘊着悠悠的笑,那是種某種不良心態得逞後的笑,很猥瑣,是猥瑣,真真實實的猥瑣笑意,眼裡藏不住那笑意時溢出眸子,眼角斜挑,眉尖斜飛,脣角更是抑不住的翹起。
唯一慶幸的是此刻水嘯正處於呆怔中,沒瞧到他仨得瑟的笑,否則,少不得一頓拳頭,直接將其放倒於地。
良久良久,久到足有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後,龍太子仨見瞪着天空的人沒反應,生怕被嚇出個好歹來,不放心之下,視線頻頻的掃射着,觀察着其有沒感知。
比掃描儀還頻繁的視線並沒有將人驚回神智,龍太子轉轉眼珠子,掂着長長的鬍鬚,清了清嗓子:咳-
聽到不輕不重的一聲咳,水嘯左眼動了動,再之右眼動了動,緊接着兩隻眼睛同時動了幾動,慢慢扭頭,冷泠泠的瞟了一眼,啥也沒說,很慢很慢的轉身,身子一低,一屁股坐了下去。
嚇?
鳳琉璃龍太子小天馬被驚得心神一緊,一顆心幾乎要蹦出嗓眼兒去,正當緊張的不行又還沒搞清那是啥狀況時,便聽到一聲一聲的叨唸聲:“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
啊?!
仨低眸,瞧到坐地的人正苦着臉,狠狠的瞪着天空,嘴裡碎碎念,當即眼一鼓,傻眼了,誰來告訴他們,這是什麼狀況?
對於周圍的情況,水嘯一律無視,怒瞪天空,滿心的怨氣。
爲毛的要將她丟到天上去讓人瞧?這不是陷害她麼?外面等着一羣人,人像這麼現,人人皆知自己的模樣,她還能出去麼?只怕人剛露頭,就被一大羣子人給活撕了。
如果世人不知的真面,她就算跑出去也沒人認識,現在呢,那勞麼子的知命碑來這麼一招,這紅髮黑眼還不是被人記得心坎上去?曾經的琉璃瞳讓人不用記都能認出來,現在的樣子還是會讓人見之難忘,這還讓人怎麼活?
活不下去了,真的是沒法了,天天被人惦記,天天要防着被人圍攻,這樣的日子是人過的麼?
悲憤,她悲憤的想撞豆腐。
琉璃王的身份很坑爹,這一點她早有預感,卻沒想到是會是如此坑爹,坑到讓人連想自由活着都成困難。
這名字要不得,真的要不得,回去後一定要改名,絕對不能再用“水嘯”兩字!
悲憤之餘,水嘯堅決的下定決心,等重回出生的那片土地,無論如何都要去改名,這名字實在要不得,若非這名,她哪會成水十九,若非這名,她的日子哪會過得如此苦逼?總而言之,一切都是重名重姓惹的禍!
所以,改名是必須的,而且一定要改,哪怕是背上不孝之名也要改,哪怕被老哥老姐打斷腿都要改,打死都不能再用這兩字兒,她實在不想哪一天會再次出現悲催的情況。
仰頭仰得脖子都疼了的水嘯,叨唸了一大串心裡還沒平衡,很乾脆的往地板上一仰,竟躺下不準起來了,反正不能出去,躺着省事是不是?
凌亂,鳳琉璃龍太子小天馬凌亂了,這個,是王麼?應該不是,偉大的王怎麼可能如此頹廢?一定是眼花了,對的,一定是眼花了!
“知命碑你個害人精,等哪天老孃強大了,一定將你沉到湖裡去,讓你再也不能幹這種缺德事……”
絲毫不知自身形象已被自己毀得一乾二淨的水嘯,沒想明白下一步該幹什麼,無聊的繼續抱怨。
呃……
這下子,旁邊拼命眨了幾回眼睛的三傢伙總算明白是什麼回事了,原本鬧了半天,就不滿知命碑將容顏提早昭世而已!一明白過,心底俱是好一陣的無語。
想了想,龍太子掂着須兒,很盡職的解釋:“每任琉璃王的容顏會有三次出現在知命碑上,知命碑第一次示像,是琉璃新王出世之時或即將出世之時,此爲示諭,意詣令當代琉璃王與守護好生尋訪新王,第一次示像也是一次考驗,人像模糊,很難辯雄雌。”
“第二次,是準新王入琉璃城在淨心池洗浴後,是爲示命,向世人昭示王是女神所選定,是真命琉璃王,逆王者,神人共譴。第三次是琉璃王祭示後登基之期,是爲諭命,是告示世人,王是奉承神諭登琉璃王,號令天下,享世人敬仰。後二次所現即是真人真容,就如此般啦。”
末了指指天空,笑咪咪:“嘯兒,瞧瞧,你多美啊!你的男身很男人,真容比任何一任王都要美麗,當稱第一美人王。”
水嘯的臉剎時就黑了,什麼叫很男人?那豈不是表示他看過她光溜溜的模樣兒?
同樣晴轉陰的還有鳳琉璃,王的男身,可是他!竟然被看光了,那還了得?
一男一女的臉,一黑就黑到了底,比黑鍋底還黑,真是烏雲罩頂,風雨欲來。
氣氛一下子變得得死氣沉沉的。
飛飛同情的瞅了瞅自家太子殿下。
完了……
龍太子猛然驚覺失言,心頭悲呼,那悲呼聲還沒完,屁股上就中了重重的一腳,身子一晃,向着廣場邊緣的臺階撲倒。
烤,太快了吧?
才一個魚挺挺坐起還沒站起來的水嘯,眼角跳了跳,滿眼的驚訝。
一腳丫將龍太子踹得東倒西歪後,鳳琉璃又一伸手,將摔向臺階的人給一手扯了回來,又一巴常拍了過去;“哼,小小年紀什麼不學盡學得龍皇一族死改不掉的陋習!”
飛飛望天,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入麼?這不就是了!那麼大嘴巴幹麼?知道有些話是說不的還口沒遮掩,活該受苦。
水嘯眼前一花時,鳳琉璃的巴掌一晃就晃到了龍太子背上,還拍得相當的瓷實,“砰”的響起砰然大響。
龍太子被拍得眼冒金星,卻是即不敢怒又不敢言,疼得扯了扯嘴角,苦哈哈的低着頭,悶思過錯,那個人惹不得,只好生受了!
眨眼,再眨眼,眨了好幾次眼,水嘯總算接受了現實,慢騰騰的起身,彈彈衣衫,輕輕的牽起小龍的爪子,帶着粉嫩嫩的龍寶寶蹦到飛飛背上坐着,至於她想蹦小龍幾腳的事,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龍太子大受感動,死命的粘着自己的保護傘,只要盟主不讓人欺負他,別人是沒膽子欺負他的,現在抱盟主大腿是最好的辦法哪,他可是當仁不讓的就選擇了最安全可靠的捷徑。
鳳琉璃淡定的收回手,如果王不阻止,他還真的準備再拍幾次,教訓教訓死性不改的小龍。
“飛飛,將我丟到將我送到這裡的那個地方去,我要回神降去。”摟着龜縮在自己懷裡的小粉金龍,水嘯瞄瞄臺階另一端,神色淡定。
莫非,王想通了?
一人二獸喜極而呆,皆愣愣的。
“王,您總算決定要去尋八大守護啦。”一呆之後,鳳琉璃就是一陣狂喜。
嘴角微微抽蓄,水嘯又有些凌亂了,能不去尋麼?她都無路可走了,再不去尋找那八個人,難不成等着人攻進來活捉她?
琉璃王的八大守護護法,每人手中掌執着一件寶物,八寶即是琉璃城除主道之外另個八條通暗道的鎖匙,八寶齊,則可令琉璃城固若金湯。
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想去來着,更不想攬責任於一身,可是,外面前圍後堵地等着狼,她不能不爲小命考慮,萬一幾大家簇舉全族進攻,她未必擋得住,最好的辦法就是儘早尋齊八大家族,先護住城別再讓外人攻破解印神咒纔是上上之計。
“我不想被人衝進來捉去活煎。”她還想回家跟親人團聚,當然要珍受生命。
一人兩獸笑彎了眼,甭管是理由,王有爲王的覺悟就是好兆頭,小天馬興奮的揚蹄,全速奔行,鳳琉璃抱琴緊隨其後。
天神大陸,等階不再受地域限制,飛飛的速度也變爲了貨真價實的原速,跑起來極快極快,快得令水嘯根本瞧不清兩邊的景物,竟只能看清前方的情形。
稍稍一刻,飛飛橫空降落在淨心池上空:“主人,連接神降的傳送大道在池底。”
不是說除了王其他不能碰池水麼,那來時小傢伙是如何從池底出來的?
用懷疑的視線瞅瞅小綠馬,水嘯自個向下飛。
“王王王,將我們帶上啊!”
後面仨狂喊。
水嘯剎身,靜靜的看着,不說話。
鳳琉璃悶聲不響地將琴往原主人懷中一塞,化爲一點流光飛向水嘯的手,水嘯無奈,只得伸開手掌,隨之,掌心多出一支光閃閃的耳釘。
戴上左耳釘,不聲不響的將兩獸獸丟回右耳釘,一頭扎進池子裡,並直線下潛,直潛池底。
池子底部一平如整,然而,放眼望去,偌寬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即不長水草,也不見魚,唯一所見只有一個旋渦。
介個就是傳送大道?
水嘯鬱悶了,瞅了半天實在是再也找不到欺他不同之處,兩眼一閉,雄糾糾縱身跳往旋渦,管他是不是,爲了能有朝一日重返家園,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