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31 哥哥,怎會如此
“指揮使,我們出去吧,外面需要我們。”在第三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唐麥在楚漠陽的手裡,寫下了這句話。
楚漠陽沒有說話,只是拉起她的手,背對着她,半蹲下身子道,“上來,我揹你出去。”
唐麥望着那寬厚結實的背部,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小獅,走上前,對着楚漠陽比劃道,“小獅,該如何出去?”
楚漠陽往小獅那兒瞧了一眼,小獅正好也睜開了眼睛,小獅淡淡的瞟了楚漠陽一眼,別過了頭,簡直是一臉嫌棄的模樣。
唐麥看到小獅那明顯帶有表情的臉,不由得有些尷尬,這傢伙有時候對她都是有脾氣的,更別說是楚漠陽了。
“我們先出去,出去後,我派人來接它。”
“恩。”小獅太重,他們兩人根本不可能將它帶上這上千米高的山谷,只能另尋他路,唐麥點了點頭,走到小獅的面前,拍了拍它的腦袋,湊到它的耳邊,張嘴安撫了它幾句,但明顯的,小獅生氣了,轉過臉,壓根不理唐麥。
唐麥知道丟下小獅一個在這裡,很不道德,可是她沒辦法。
唐麥邊回頭邊走到了楚漠陽的身後,爬上了楚漠陽的背部,摟住了他的脖子。
上千米的山谷,對於楚漠陽來說,不過是凌空而上半盞茶的功夫,直到看着底下的景物漸漸遠去,看到自己距離陸地越來越近,唐麥才知道,她引以爲傲的輕功,其實真的不算什麼。
有些人,生來就是來打擊人的,唐麥嘆了口氣,她還保護人呢,結果到頭來,又是楚漠陽來救的她。
半盞茶後,兩人的腳落了地,楚漠陽卻並沒有將唐麥放下來,而是揹着她,一路穿梭在叢山峻嶺之中,朝軍營的方向飛去。
楚漠陽的腳程很速度,幾乎在當晚天色暗下時,就回到了軍營。
衆人一看楚漠陽回來了,全都大叫了起來,“指揮使回來了,還有宋小神醫!”
唐麥眼看着人越來越多,不好再趴在楚漠陽的身上,可楚漠陽卻像是根本看不到那些人的存在,揹着唐麥,在一羣人驚愕的目光中,直接將唐麥帶回了營帳。
“以後別再亂跑。”楚漠陽將唐麥放到牀上,留下這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唐麥坐在牀上,望着那個消失的背影,那個男人似乎又變回了那個不苟言笑,只愛皺眉的人,若非她肯定在山谷下的事情,是真的,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他笑過。
楚漠陽一回軍營,就有一大堆的事物需要處理,他是打完了仗,什麼都來不及處理,就跑去找唐麥的,而且一找就離開了那麼多天。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唐麥本以爲楚漠陽出去一會兒,就會回來睡覺的,結果,她等來了她的晚飯,甚至等來了很多站在營帳外不敢進來,只是詢問她是否安好的將士,就是不見楚漠陽回來。
唐麥還是擔心龍寂巖活着回來,現在極有可能就在這個軍營裡,對楚漠陽會產生威脅,她剛下牀,準備走出去,掀開營簾,就和站在門口的一個人,撞了個正着。
她擡起頭,就瞧見臉色很差的唐水,眼睛裡還冒着充血的血色。
有些事,唐水知道,他不該問,可唐麥一聲不吭的離開,去找楚漠陽,可曾想過他?
他是被派來貼身保護她的,可結果呢?
唐麥看着唐水一臉處在暴怒邊緣,隱忍的模樣,下意識的倒退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尷尬的伸手比劃道,“很抱歉,我……”
唐麥看到唐水現在的模樣,是真的覺得抱歉,她是太擔心楚漠陽了,以至於走的太急,要是現在在軍營裡的是唐柯,而不是唐水,她可能會怕唐柯擔心,可她還是不會說,她去找楚漠陽了。
“少爺,你好自爲之!”唐水握緊雙拳,壓制下眼中的怒火,眸光陰沉的掃了唐麥一眼,轉身大步邁離了營帳。
唐麥垂下頭,她就說,一旦有人被她視爲親人了,她就不擅長處理這些人際關係了,若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根本就不會去在乎。
唐水在生氣,生氣也是應該的,要是現在出現在這裡的,是她的哥哥,肯定也會生氣,但不會不理她。
唐水的事情弄得唐麥心情有些昏暗,看着漆黑的夜幕,她閉上了眼睛,沒再去找楚漠陽,而是回了營帳,躺到了牀上。
楚漠陽一晚上都沒回來,唐麥睜着眼睛等到了天亮,還是沒有看到他回來,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睡的唐麥從牀上爬了起來,走出了營帳。
找了個看得懂手語的將士,詢問道,“你們指揮使,現在何處?”
“十三皇子情況危急,指揮使此時正在十三皇子營帳內。莫老神醫正在營帳內搶救,宋小神醫,你也過去看看吧。”
怎麼還不死呢?
唐麥聽到龍寂巖還只是情況危急,沒死成,不免有些失望,楚漠陽和龍寂巖到底是什麼關係?幹嘛還守着他呢?
唐麥猶豫了會兒,還是朝龍寂巖現在所在的營帳走了過去,營帳外站着不少軍營內的高層人員,一個個都面露緊張之色,看到唐麥來了,好幾位都迎了上來。
“宋小神醫,你也進去看看吧。想當初,我們指揮使中箭,還是你救回來的。”
唐麥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走進了營帳,就見楚漠陽、莫老神醫、司徒都站在營帳內,而龍寂巖則沒有一絲血色的躺在牀上,距離死亡似乎只差一步了。
莫老神醫的額頭,滲出了汗漬,問題似乎很棘手。
其實唐麥很清楚龍寂巖身上的傷勢,古代的醫術,在某些方面,她是不如莫老神醫,可有些方面,她的師父是不如她的。
“小柯,你怎麼來了?”楚漠陽見唐麥出現在營帳內,邁步朝她走了過去,緊蹙着眉宇,露出了些許擔憂。
“一定要救他嗎?他對你,很重要嗎?”唐麥望着楚漠陽,伸手比劃道。
這人是想殺你的,千方百計的想殺你,即使這樣,你都想救他嗎?
楚漠陽不知爲何唐麥會問出這話,但還是點頭道,“他不能死。”
果然如此呢,前世,楚漠陽是有多少機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龍寂巖,可他全都選擇了罷手,她還以爲,是因爲她的緣故,看來,還有其他的原因。
“即使,你想殺你,你也不後悔嗎?”唐麥再次比劃道。
楚漠陽眉宇皺的更深了一點,伸手想摸唐麥的頭,可伸出一半,還是忍住,收回了手,淡淡的開口道,“放心吧,就算我給他機會,他也殺不了我。”
能說出如此霸氣的話的人,纔是楚漠陽,是那個唐麥認識的,總能在她還未察覺到危險之前,就替她處理好一切的楚漠陽。
“爲何要救他?給我一個理由。”唐麥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救一個前世利用完她,讓她一刀兩命的男人。
“於公,他是當今十三皇子;於私……”楚漠陽沉默了片刻,只道,“小柯,你可有辦法醫治他?我不能讓我的將士因爲他的死,全部收到牽連。再者,他若在這時候死去,對士氣大有影響,這仗未打,便已輸了士氣。”
楚漠陽能和她解釋如此之多,完全是看在她的是唐麥的份上,若其他人,想必一個字都沒有。
唐麥算是聽懂了,總而言之,爲了這場仗,爲了這些無辜的將士,龍寂巖都不能死,誰叫他是皇帝的兒子!
好,她救,她會救他的命,但就算他能活下來,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唐麥走到了牀前,對着莫老神醫比劃道,“師父,您去替我準備幾種藥,我可以救他。”
“你?”莫老神醫有些詫異,但隨即想到,唐麥的醫術不是跟他學的,那就肯定是跟那個老鬼學的,雖不想承認,但那個老鬼的毒招,真的比他的要強上一些。
唐麥將人都趕了出去,和龍寂巖待在一個營帳內,待了整整三天,三天後,她頂着兩個黑圓圈,走了出來。
龍寂巖的命,保住了,但他的右手,廢了。
唐麥可以保住他的手的,但那需要耗費她更多的精力,而且她不想,不想讓他活的好好的。
唐麥救回龍寂巖後,走回營帳,睡了個一天一夜,她最恨的人啊,她竟然還是出手救了他的命。
楚漠陽察覺的出,唐麥不喜歡龍寂巖,其實在他找到唐麥,看到渾身是傷,陷入昏迷都無人理會的龍寂巖時,他就發現了。
他自問,若是受傷的是他,唐麥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管小麥是爲何不喜歡龍寂巖,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無需擔心,小麥會喜歡上那個男人。
龍寂巖醒後,發現自己的右手廢了,這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的右手雖然還在,但卻一點兒力都使不上來,完全是如同虛設。
唐麥好好的休息了一天一夜,醒來就聽說,龍寂巖因爲右手廢掉的事情,發了瘋似的將營帳內的東西全都砸了,誰也不見的將自己關在了營帳內。
廢他一隻手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右手被廢,他以後就沒辦法拿劍,也沒辦法射箭了,這樣多好,可以少讓他造點孽。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證明,唐麥的這個想法,完全是錯誤的。
身患殘疾的龍寂巖,比起前世的殘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越發的喜怒不言於色,他總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輕易要了他人的命,誰也無從知曉,何時,因爲何故觸怒了他,被下令拖出去,萬馬分屍。
他殺人的手段極爲兇殘,他喜歡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往往將人折磨的沒有人形,還不願送人上路。
得罪他的人,有時候,想死都是一種奢求。
唐麥在得知這些事情之後,只能儘量避免和龍寂巖有所接觸,也讓楚漠陽離龍寂巖遠點兒。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
龍寂巖從未忘記這個宋小神醫,一日也不曾!
時間邁入六月份,天氣漸漸轉暖,楚漠陽在接到一封密函後,特意和唐麥說了聲,說他最多兩日就回來,讓唐麥留在軍營內等他,別亂跑,隨即帶着幾人離開了軍營。
楚漠陽能和唐麥說,完全是怕唐麥再到處找他,陷入危險。
可對於唐麥來說,真正危險的地方不是外面,而是這個軍營,這個有着龍寂巖的軍營。
這日,楚漠陽走後的第二天,唐麥剛走出營帳,就被兩名士兵攔住了,唐麥擡頭望向他們,就聽兩人道,“宋小神醫,十三皇子有請。”
唐麥聞言,心裡咯噔了一下,比劃着道,“我還有其他事,勞煩二位和十三皇子稟報一聲。”
“宋小神醫,十三皇子的爲人,你是知道的,你可別爲難我們兄弟二人。”
唐麥瞧了兩人一眼,她自然是知道如今的龍寂巖的,她不想去,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她可不認爲,龍寂巖在過了一個多月後,召見她,是爲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唐麥猶豫了片刻比劃着道,“你們先去回去稟告十三皇子,說我稍後就到。”
無論如何,今天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
楚漠陽現在不在軍營內,倒是件好事,至少龍寂巖這段時間,沒找楚漠陽的麻煩。
唐麥本想和唐水說一聲,可自從上次唐水讓她好自爲之,就不再理她了,她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麥回到軍營內,拿夠足夠的防身的武器和藥物,才朝龍寂巖的營帳內,走了過去。
“啓稟十三皇子,宋小神醫帶到。”
“帶他進來。”極度陰沉的聲音從軍營內傳了出來。
唐麥似乎能從這聲音中聞到一股嗜血的血腥味。
唐麥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就見龍寂巖一襲深色紫袍披散在身上,整個人斜躺在營帳內的軟榻上,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底似恨似玩味。
“過來。”龍寂巖說話的語調極爲緩慢,就像是在享受那種將人折磨死之前,看人掙扎的醜態一樣。
這樣的龍寂巖,和她腦海中,那個一刀捅向她的龍寂巖,完全的重合了。
唐麥沒有動,直到龍寂巖眼中的笑意完全褪去,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顎,湊到她的耳邊,極度陰冷的開口道,“唐柯?還是,我應該叫你,麥兒……”
原想掙扎的唐麥,因爲這話,渾身一震,但還是暗自握緊自己的雙手,她頂替哥哥從軍的事情,只有她、冷叔叔和唐水知道,龍寂巖不可能查出來的。
“麥兒,你告訴我,你爲何如此恨我呢?你當真這般恨我,恨得要廢去我的一隻手?”龍寂巖湊的太近,近的唐麥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沒有一點溫度的呼吸。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可能發現?”龍寂巖鬆開了扼制住唐麥下顎的手,倒退了一步,揚起了脣角,笑不達眼底,像是在看唐麥掙扎似的道,“忘記告訴你了,你哥哥來找你了。”
“嗵——”的一聲巨響,聽到這句話,唐麥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不會的,不可能的,肯定是龍寂巖爲了試探出她的身份,在騙她的。
就算她哥哥來找她了,就憑她哥哥的能力,怎麼可能被龍寂巖抓到?
“不信麼?”龍寂巖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玉佩,走到唐麥的面前,用玉佩摩擦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道,“看看,看看你還認識這塊玉佩不?這可是從你哥哥身上,搜出來的。”
“恩,自然的,你要不承認,那就只能說明,那人是在冒充你——宋柯的身份了,竟敢冒充當朝丞相之子,這罪名,你說,本皇子該如何處置他呢?或許,你會喜歡,本皇子把他的兩隻手,全部廢了。亦或是,砍斷他的十根手指。”
唐麥的身體在不經意的顫抖,她不認識那塊玉佩,可龍寂巖的每句話,都嵌入了她的心裡,她不相信她哥哥會被龍寂巖抓到,但是她敢冒險嗎?
“麥兒,你是如何對本皇子的,本皇子又是如何對你的?你心裡很清楚。既然,你不屑和本皇子玩這虛情假意的遊戲,那本皇子就和你玩真格的。”
“知道嗎?本皇子的人,還告訴了本皇子一個秘密,一個就連齊燕平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不是要本皇子的命嗎?很好,本皇子,奉陪到底!”
他變了,他真的變了,這樣邪肆的龍寂巖,以往的他都在和她做戲,但一旦他暴露出他的本性,那就是他真正開始的認真的時候了。
她見過楚漠陽認真的時候,很恐怖,而如今的龍寂巖,竟也到達了這種程度,甚至來得比楚漠陽的認真,還要早。
或許,她真的錯了,她不該等他慢慢死,她應該在他最虛弱的時候,一刀捅死他的!
“麥兒,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爲何不早些要了本皇子的命?後悔了嗎?可惜啊,麥兒,來不及了!”
“本皇子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你可以去打聽,本皇子說的是真,是假。你也可以選擇是和本皇子做個交易,還是讓你哥哥去死。若是楚漠陽回來之前,你還未想好,那麼抱歉,你哥哥怕是保不住了。”
“退下吧,本皇子等着你的答案。”龍寂巖退後軟榻上,看着唐麥冷淡的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有的不再是惱怒,而是一種興致盎然,他很期待,他真的很期待。
既然如此恨他,那就恨到底好了。
唐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來的,龍寂巖的話,歷歷在耳,每一句都和真的似的,哥哥真的在他的手裡嗎?
不可能的,她哥哥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落在龍寂巖的手裡?
唐麥朝唐水的營帳跑了過去,她現在不能和家裡聯繫,可是唐水肯定和冷叔叔有聯繫的,不會是真的,她哥哥絕對不會在龍寂巖的手裡!
唐水剛回軍營,準備換衣物,就見唐麥瘋了似的,闖了進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卻被唐麥給抓住了,“唐水,你和冷叔叔有聯繫嗎?我家裡怎麼樣?我哥哥在哪裡?”
“少爺,家中一切安好。”唐水格式化的說道,以往的那些表情似乎都在那句好自爲之之後,消失不見了。
一切安好?
唐麥有些崩潰的坐在了地上,龍寂巖說,她哥哥在他的手上,唐水說,家中一切安好,她該信誰的,她到底該信誰的?
“少爺……”唐水不知唐麥這會兒是怎麼了,但看到她如此無助的模樣,豎起的心房,坍塌了一片,他走上前,想扶起坐在地上的人,卻被唐麥一把給甩了出去。
“唐水,你不要騙我。我現在不知道該信誰的,我真的覺得每個人都在騙我。師父騙我,是因爲好玩,可就因爲這個,我差點兒沒命;楚漠陽騙我,是因爲擔心我的安全,可我寧願,他什麼都和我說清楚。你知道我有多在乎我的家人的,你告訴我,你和冷叔叔有聯繫嗎?家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哥哥,我哥哥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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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儘量在早上更新,時間大概是9點到10點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