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84 楚漠陽大婚
“你快起來吧。”唐麥屏退所有的丫鬟,連宋老爺子都讓他暫時出去等着,親自上前將人扶起,“這些年辛苦你了,這次我嫁到厲王府去,你也隨我一同回去,別再留在這兒了。”
“爺有令,從今日起,奴婢的命就是夫人的。夫人的命令就是爺的命令,奴婢遵令,謝夫人大恩。”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一年前,那個幫唐麥將宋青霜設計去賭場的丫鬟也是北火,許是前世的原因,北火是唐麥這些年來,唯一信任的丫鬟,而如今北火的身份在她面前揭露,她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慚愧。
但過了今日,一切都會變好的,以後北火也無需留在宋府,再看宋老夫人的臉色了。
“夫人,爺那邊的人無法進來,宋家有手藝的丫鬟都被派到了宋青霜那兒,這嫁衣、頭飾,奴婢以往都學習過如何穿戴,讓奴婢替你梳妝打扮吧。”
“那就麻煩你了。”唐麥一個人確實是無法將這豪華奢侈的鳳冠霞帔穿戴整齊,有北火在這兒幫着她,是再好不過的。
唐麥的嫁衣剛穿戴到一半,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北火應唐麥的吩咐走出去一瞧,就瞧見成王妃帶着十來個丫鬟和嬤嬤朝她們的屋內走了過來。
落霜閣。
宋青霜一直在派丫鬟觀察唐麥屋裡的動靜,唐麥沒有和她比的意思,她卻在處處和唐麥比較,當得知她爹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派到她這兒服侍,就連宋老夫人和何宛兒都到了她的屋裡,準備送她出嫁時,她眉梢都露出了得意之色。
可這得意沒持續多久,就被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在她耳邊嘀咕的丫鬟給破壞了,因爲那丫鬟告知她,成王妃帶着十來個丫鬟嬤嬤前來給唐麥梳妝打扮,送唐麥出嫁,更讓她氣憤的是,這些人不但有成王妃的貼身奶孃,還有專門從皇宮帶來,每一位都是別人千金都難求來的。
宋青霜的臉色變得很猙獰,這十來個給她梳妝打扮的丫鬟,在這一刻也變得刺眼了起來,而此時,由於她的激動,頭髮一不小心被身後正替她梳頭的丫鬟給拉扯了一下,這不拉不要緊,一拉就讓宋青霜爆發了,站起身,一腳踹在了那丫鬟的小腿處,大吼道,“你這該死的丫頭,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本小姐,連你也想着去給那個野種送嫁?”
那丫鬟被踢的跪倒在了地上,忍着疼,急聲求饒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霜兒,今兒個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何必和這不長眼的丫鬟一般見識,壞了你的心情,蹙了眉頭。”宋老夫人是最忌諱這種事的,大婚之日,在她看來就是要開開心心,尤其不能見血。
宋青霜還是生氣,她不是氣這丫鬟,她氣的是唐麥,氣唐麥一個野種出嫁的仗勢竟然比她好,她纔是宋府千金,唯一的嫡出小姐,唐麥算個什麼東西,她就是個鄉下女人生的野種,憑什麼比她好?
宋青霜和唐麥這麼一比,真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還是宋老夫人看出了她在意的事情,屏退了那些丫鬟,拉着宋青霜的手道,“霜兒,我們何必和那種野丫頭計較,你別忘了,過了今日,你就是未來的厲王妃了,那野丫頭嫁的人,能和你嫁的比嗎?乖,聽奶奶的話,別爲那種野丫頭壞了興致。你要真看那野丫頭不爽,等你嫁過去,得到了你夫君的喜愛,讓你夫君弄死那野丫頭的夫君,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宋老夫人的安慰,總算是讓宋青霜舒服了些,她現在唯一能和唐麥比的,也就是她未來的夫君。
宋青霜點了點頭,拉着宋老夫人的手道,“奶奶,我懂了,我絕對不會讓那野丫頭壓在我頭上的!”
宋青霜這些天,並非沒有任何對付唐麥的舉動,比如她就不止一次的想毀了唐麥的嫁衣,但唐麥的身邊有太多人保護,她就沒有一次成功的。
毀不了唐麥的嫁衣,她想着等會兒吉時一到,出門的時候,她一定要讓唐麥好看!讓唐麥知道得罪她的下場!
“這才乖,來,奶奶給你梳頭。一梳梳到頭,白髮齊頭。”宋老夫人拿起梳子親自給宋青霜梳頭,心裡也在想着,等宋青霜出嫁了,等她有了有權勢的孫女婿,對她兒子的前途也有幫助,至於那野丫頭,野丫頭永遠都是野丫頭,低等的血脈根本不配當她的孫女。
隨着吉時的到來,唐麥在一羣專業嬤嬤和丫鬟的服侍下,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嫁衣,戴上了鳳冠,只差蓋上紅蓋頭。
在吉時到來之前,豆豆將果兒勸了回來,果兒站在門口,看着一番打扮下,明豔動人的唐麥,眼眶中再次泛起了淚花。
成王妃此時也看到了尚未見過面的兩個孩子,站在門口的女孩,粗的一看,看到她的臉,確實有些嚇人,但這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只需一眼,就能被吸引過去,從而忘了她的容貌。
“你們就是果兒和豆豆?”
成王妃的話,讓唐家小弟的視線從唐麥的身上落到了她的身上,唐家小弟不認得成王妃,但見成王妃一臉可親的笑容,還是有禮貌的回了一聲道,“是的,夫人,我是豆豆,這是我的姐姐唐果。”
唐麥站起身,走到豆豆和果兒的面前,摸着他們的腦袋道,“這位就是姐姐和你們提起過的,姐姐的義母——成王妃。義母已經答應收養你們了,姐姐出嫁以後,你們就要跟着義母了,以後要乖點。”
唐家小弟聞言,愣了一下,唐麥是提起過,但他從未放在心上,如今成王妃真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唐家小弟很想告訴唐麥,他可以照顧自己,照顧果兒,可他知道,唐麥是不會放心家裡只有他們兩個孩子的,今日是他姐姐出嫁的大喜日子,他不能讓他的姐姐,這時候了,還爲他們操心,因此心裡雖然還有些排斥,但依舊朝着成王妃行了個禮。
“乖,從今兒個起,你們和柯兒、麥兒一樣,都是義母的兒女了,在義母面前無需如此多禮。”
“義母,以後果兒和豆豆就麻煩你了。”
“麥兒,你就放心吧。”成王妃說着,沉默了片刻道,“還是沒有柯兒的消息嗎?”
唐麥聞言,垂眸搖了搖頭,她真的很希望哥哥能回來,參加她的婚禮,明明說過不放心將她交給別人的,可爲何一走就是兩年時間,半點消息都沒有。
“義母已經將柯兒的事情告訴了你義父,他已經傳令下去,讓人去找柯兒了,別太擔心。”
“恩。”
“好了,時間不早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應該開心纔對。讓義母再瞧瞧,我家的麥兒長得真好看,真是捨不得呢,這次一來,就得送你出嫁了。”
“義母,我以後會經常去看你和義父的。”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處出感情來,有些人相處的時間不長,卻能真心相待,明顯的,成王妃和成王就屬於後者。越是如此,等到這場奪嫡大戰進行到最激烈時,她越是不希望成王夫婦參與進來。
“好,那義母和義父就在悅城等着你的到來,要是沁陽世子敢欺負你,你就來找義母,義母一定替你出氣。”
唐麥聽到這話,猶豫了好一陣,終於對着成王妃道,“義母,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下。”
“恩?何事?”
唐麥瞧了四周一眼,再次屏退屋內所有的人,湊到成王妃面前,低聲道,“其實,我要嫁去的是厲城,要嫁的人是楚漠陽。”
此話一出,成王妃完全呆愣在了原地,“不是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要嫁厲城去,你嫁沁陽去嗎?”
“義母,沁陽王世子是我認的二哥,他完全就是來湊熱鬧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想搞什麼。”
唐麥沒阻止是因爲她知道,她哥哥人來瘋是人來瘋了一點,但絕對不會拿她的親事開玩笑,更何況楚漠陽也不會允許他們的婚事出任何意外。
這件烏龍事件,一直都是楚漠陽在處理,她二哥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還故意如此張揚的籌備婚禮,楚漠陽肯定是知道的,至於他們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她就不得而知了。
成王妃從未想過,事情的真相竟會是這樣的。
這件事從一年前開始就成爲衆人熱議的話題,不知多少人在關注着這兩場婚事,如今這樣爆炸性的事件發生,還不知要震撼震驚多少人的雙眼。
“義母,這件事,就只有幾個人知道,還請你不要泄露出去。”
成王妃冷靜了一會兒,整理清楚思緒,總算平靜了下來,感慨道,“楚家小子向來沉穩,能和你一起幹出這種事,還真是不可思議。不過,義母總算是能放心了,看得出來,他很疼你。”
“一年前,那個和你傳的沸沸揚揚,還讓單家退了親的陌生男子,就是楚家小子吧?”
“恩。”
“罷了罷了,年輕就是好啊,義母今兒個就當是來看好戲的,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要是真出了何事,義母和義父給你們頂着。”
“謝謝義母。”
“小姐,迎親的人馬已經到達門口,媒婆請小姐出門。”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成王妃抱了唐麥一下,替唐麥蓋上了紅蓋頭,“麥兒,走吧。”
唐麥蓋上紅蓋頭,被人攙扶着走了出去。
宋府門前,鞭炮齊鳴,鑼鼓轟天。
楚漠陽和龍鏡澤兩隊迎親隊伍同時出現在宋府大門前,成爲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龍鏡澤一襲大紅色喜袍騎在棗紅色的駿馬上,臉上的表情卻是臭臭的,尤其是在看向騎着棕色駿馬上,冷峻的臉上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淺笑的楚漠陽時,只差沒咬牙切齒。
要是可以,他還真想直接將丫頭娶回家去,反正他不喜歡女人,將丫頭娶回家,寵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但他很明白,他今日的任務。
兩位新娘很快就被各自的媒婆背了出來,但兩位媒婆明顯就是被事先買通的,在新娘子哭完嫁後,就衝着原本就說好的花轎走了過去。
唐麥上的自然是楚漠陽這邊的花轎,而宋青霜則被送上的是龍鏡澤的花轎。
楚漠陽在京城的府邸在城北,而龍鏡澤的府邸在城南,一南一北,正是楚漠陽要的。
隨着花轎上路,鞭炮聲再次響徹整條小巷。
跟着宋青霜陪嫁的丫鬟本來是跟着宋青霜的,但在鞭炮聲和一羣舞龍隊伍的衝擊下,她們一下子就和宋青霜衝散了。
等她們回過神,根本不知道兩個男人,哪個是楚漠陽,哪個是龍鏡澤,只認得各自的媒婆,以爲楚漠陽花轎上的是唐麥,急忙跟了上去。
而在這兩個陪嫁丫鬟跟到唐麥那邊時,楚漠陽早就給唐麥備好的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直接跟到了宋青霜那兒。
而花轎內的宋青霜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一心以爲,她嫁的人是楚漠陽,卻不知轎子外的新郎早就換了一個人,還是一個擺明了就是要整她的人。
宋青霜的花轎一路往城南擡去,然而,就在迎親隊伍到達京城最大的一條街道時,卻從四面八方衝出無數黑衣人,朝着宋青霜的花轎就劫持而去。
這些黑衣人各個武功高強,迎親隊伍的人手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騎在馬上的龍鏡澤一瞧這陣勢,即便對楚漠陽多有不服,此刻也不得不佩服楚漠陽料事如神,還真有人來劫親!
演戲要演全套,爲了丫頭能順利出嫁,他拼了!
龍鏡澤衝着亂成一團的人馬就叫道,“保護宋小姐!”
這場親事,本就引人注目,前來觀禮的人不少,此時發生這種事,不少人都尖叫着,往安全的地點跑,整條大街亂成一團。
花轎上宋青霜更是被外面的意外嚇了一跳,她這千金小姐哪兒見過這種場面,在一羣人擡着她,左避右閃時,她差點兒嚇的尖叫出聲,尤其是在一支冷箭,對準她的花轎,“咻——”的一下射出,差點要了她的命的時候,她更是嚇的直接哭了出來。
她比唐麥還要來的小些,按年紀還不到十五,但她就是看不慣唐麥比她嫁的早,硬是要和唐麥一起出嫁,她只是成個親,爲何會有人想要她的命?
龍鏡澤說是說,讓人保護花轎裡的宋青霜,但他真的只是裝裝樣子,做給那些要劫花轎的人看看而已,他是不會承認,那支箭,其實是他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特地的試了試他的箭法。
人肯定是不能被劫走的,就算劫走,也必須得搶回來,否則後面的戲就沒法演下去了。
龍鏡澤見玩的差不多了,一招手,楚漠陽留給他的那些人,就全部出動,瞬間讓在場的局勢來了個大反轉。
大街上刀光劍影,大街旁的一座酒樓上,兩人盯着樓下的狀況,都微微蹙起了眉宇。
龍寂巖和單傑顯然沒想到,龍鏡澤還在這裡隱藏瞭如此多的高手。
劫親的事,兩人早就在準備了。
有私心也有野心,無論是龍寂巖還是單傑,就算毀了唐麥,他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唐麥順利出嫁!
兩人甚至都有一種毀了唐麥,再將她徹底囚禁在自己身邊的想法,這是一對貌合神離的組合,他們的合作,不過是建立在,他們共同求而不得,殺而不能的女人身上。
楚漠陽的人馬一出動,龍鏡澤總算輕鬆了不少,但他沒想到,龍寂巖和單傑還準備了一波人馬,就爲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龍鏡澤一見還有人來搶親,他腦子一轉,當機立斷,讓楚漠陽的人馬假裝不敵,節節敗退,直到宋青霜哇哇大叫的被劫持出花轎,他才裝模作樣的讓人去追。
宋青霜一被劫走,龍寂巖和單傑同時離開酒樓,朝他們和那羣黑衣人約定的地點趕去。
這兩人就算是娶不到人,也要出現在唐麥的面前,讓唐麥看清楚他們的臉,讓唐麥永遠的記住他們。
兩人之間的毒計早就形成,這次劫走唐麥,他們會等第二天再將人放回去,失蹤一夜的新娘,將會面對什麼事,不言而喻。
等唐麥被毀的一乾二淨,他們再想如何,利用何種方式得到唐麥,都只是時間問題。
龍鏡澤還在雷聲大雨點小的吆喝着去救宋青霜,其實真是一點心都沒用,宋青霜要真被怎麼樣了,他反而要笑了。但想到楚漠陽對他說的話,答應他的事,他就算做樣子,也還是要做的。於是,開始帶着人馬以龜速往前追。
他根本不擔心人會丟,因爲楚漠陽早就派人在宋青霜的身上動了手腳,宋青霜的身上被下了特殊香料,只要跟着狗尋着香料去找,肯定能找到宋青霜。
龍寂巖和單傑趕到約定的地點,將綁架宋青霜的蒙面黑衣人都屏退了下去,走到了宋青霜的面前。
龍寂巖看着倒在地上,明顯暈了過去的宋青霜,還以爲是唐麥,一把掀開蓋頭,正欲開口,沒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宋青霜。
這一變故,讓龍寂巖的臉色變得煞白,而站在一旁的單傑看到這一情況,整張臉瞬間陰沉了下去,難看到了極點。
“該死的,上當了!”
龍寂巖看到宋青霜的那張臉,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何事,楚漠陽,除了楚漠陽,還有誰能在和他的博弈時,將他弄得如此狼狽!
他就說,楚漠陽怎麼可能娶宋青霜,唐麥怎麼可能嫁龍鏡澤!
陰謀!
全都是陰謀,從一開始就是陰謀!
龍寂巖轉身就跑,他要去阻止它,他一定要去阻止這場婚禮,他絕對不會讓唐麥嫁給楚漠陽的,絕對不會!絕對不能!
單傑盯着宋青霜那張哭的慘白的胭脂水粉都黏在臉上的臉,握緊了拳頭。
唐麥,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而此時,一路吹吹打打,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的唐麥,已經順利到達楚漠陽的府邸,跨過火盆,進了大堂。
大堂內,賓朋滿座,來這裡的,有一半以上是宋青霜的親戚,至於唐麥的最親近的朋友,自然也在這兒,只是在這兒,衆人看不到的地方。
隨着一陣歡呼聲,唐麥蒙着紅蓋頭,走進了大堂,她感覺到了向她靠近的楚漠陽,感覺到他拿起了紅球的另一端,牽着她往前走去。
這一刻,她竟有些想流淚的衝動,她等這一天等了好久,終於,到來了。
媒婆興高采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衆人的起鬨聲中,“一拜天地”清晰的傳入唐麥的耳中,她彎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她轉過身,拉緊了手中的紅球上的綵帶,對着高堂的位置拜了下去,而唐麥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高堂上的人,是楚漠陽的外祖母,厲王太妃。
楚漠陽特地將人從厲城帶了過來,就是想讓他唯一在意的親人,見證這一時刻,認同唐麥的身份。
隨着最後一聲,“夫妻交拜”響起,唐麥轉過身,對着楚漠陽那兒彎下了腰,她知道,這一刻,她不再是唐麥,而是他的妻子了,從此以後,她會少任性,少發脾氣,多爲他考慮和着想。
唐麥蓋着紅蓋頭,看不到楚漠陽的臉,更沒有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楚漠陽,在這一刻,眼底閃現了無數種情緒最終化爲一道化不開的柔情。
“——禮成,送入洞房!”
一切,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而就是在這一聲響起時,龍寂巖出現在了禮堂前,凌亂的長髮,狼狽的衣物,緊張的表情,都在這一刻,化做徹骨的恨意和絕望,還有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唐麥——!”
這一聲大吼,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龍寂巖那兒,有看到龍寂巖而震驚的,也有不解的,更多的則是在爲龍寂巖的失控而竊竊私語。
唐麥聽到了這一聲帶着恨意和絕望的嘶吼,尚未涌上任何情緒之前,楚漠陽已經握緊了她的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這是龍寂巖如此失控,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爲何會如此,但看到楚漠陽和站在那兒的唐麥,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幾乎徹底破碎。
比起龍寂巖的失控,緊隨龍寂巖而趕到的單傑,反而異常的冷靜,他只是一動不動的在那兒站着,除了那雙陰鷙冷寒的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着唐麥,似乎想將那紅蓋頭射穿,挖出她的雙眼,讓她的眼裡從此以後,只看得到他一個人。
娶唐麥,是他十一歲開始,就一直堅信的事,可今時今日,他卻親眼看着唐麥嫁給了別人。
他的恨意只會比龍寂巖來的深,他的絕望只會更濃烈。
但自從單雄的事情之後,他再也不會將任何的情緒顯示出來。
而從今日起,他單傑發誓,他絕不會再想起,他曾經以娶唐麥爲目標而有過那麼一點開心的時候。
毀了她,爲他爹報仇,是他和她之間,唯一的關係,唯一的聯繫!
禮成,一切再無任何回還的餘地。
無論是龍寂巖還是單傑,都清楚,楚漠陽不會休妻,而唐麥更不可能背棄楚漠陽。
就算唐麥和楚漠陽真的完了,他們也不可能再娶唐麥,更不可能忍受得了唐麥曾經嫁給過楚漠陽!
他們的關係,在這一刻,真的塵埃落定了,除了恨和毀滅,再無其他。
衆人還在猜測,而在這一片猜測聲中,龍寂巖收回了落在唐麥身上視線,望向了楚漠陽,“楚漠陽,我輸了,但是一切纔剛開始,我不會讓你得意多久的!”
“單傑,我們走。”
單傑看了唐麥一眼,那眼神唐麥即便沒看到,也感覺到了那股陰狠。
“小麥。”楚漠陽低聲叫了唐麥一聲。
唐麥聽到這一聲音,心徹底的平靜了下來,“我在。”只要楚漠陽還在,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真的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衆人面對如此情況,久久沒有回過神,沒有一個人知道,發生了何事,最莫名其妙的莫過於那些前來參加宋青霜婚禮的,宋青霜的親戚。
剛纔龍寂巖那一聲嘶吼,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龍寂巖對着大堂上的那位新娘子,叫的是唐麥,而不是宋青霜。
“我說賢侄,你是否能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你娶的到底是何人?爲何方纔十三皇子,會衝着我們霜兒,大叫唐麥?!”
宋青霜的舅舅張寧濤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憤怒盯着楚漠陽質問道。
他不問,或許還能給宋青霜最後留點面子,他這一問,就等於是讓楚漠陽說出一切的真相。
楚漠陽瞧了張寧濤一眼,猶如大地轟雷般的丟下了以下兩句話。
“我要娶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人,那就是宋府的大小姐——唐麥!至於你口中的宋青霜,我如何知曉一個女子爲何能如此不要臉面,到處宣揚,我要娶的人,是她。”
“天吶,這,這怎麼可能?”一人的驚呼聲。
“可是,楚公子確實只是對外說,是向宋府大小姐提親,按年齡算,這宋府大小姐,確實是唐姑娘不錯啊。”
“啊?那豈不是,從始至終都是宋家二小姐的一廂情願?”
“呵,這事可真是搞笑了,那宋二小姐前段時間,還在我面前得意呢,結果,根本就是個沒人要的。我還真是沒見過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
各種議論接踵而來,宋青霜得罪的人實在太多,如今見她倒黴,都是來補刀子的,一個個夫人小姐的聊得不亦樂乎,就連各位官員都堵不住自家夫人的嘴。
宋青霜的舅舅張寧濤被氣的七竅生煙,可如今是,從頭到尾都是他們的誤會,人家楚漠陽根本就沒有那意思,他就算想找楚漠陽算賬,也找不出理由。
面對如此多的閒言碎語,他氣的只能帶着人,轉身就走。
楚漠陽娶的不是他的侄女,那他的侄女去了哪裡?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是八輩子的臉都在今兒個丟盡了!
他丟了臉面,自然要去找回來,而罪魁禍首莫過於藉着這次婚事,好不容易因爲共同利益才讓他爲之和好的宋懷清。
“各位,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我們家爺的婚禮,今日之事,都是那宋家二小姐不知廉恥惹出來的誤會,還望各位多加擔待。接下來,還請各位喝好吃好。”西水站出來,對着衆人開口道。
在場雖然有不少是宋青霜的親戚,但無奈宋青霜太愛得罪人,這裡看她好戲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原本還不願來看宋青霜得意的嘴臉的,如今看宋青霜如此倒黴,她們心裡都樂開了花,哪個不是喜笑顏開的,哪有不吃好喝好的道理。
楚漠陽親自將唐麥送回了新房,直到確定安全,才握了握唐麥的手,低聲道,“要是餓了,讓北火給你拿些吃的,在我這兒不用顧及那些禮儀。”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唐麥甚至能聽到周圍低低的笑聲,想到今晚可能發生的事,她心裡更是緊張,乾脆直接開口催促楚漠陽離開。
楚漠陽見狀,也明白唐麥害臊,對着跟隨唐麥過來的北火吩咐了一陣,總算是走了出去。
“夫人,可有什麼需要的?”見楚漠陽也有如此囉嗦的時候,北火也笑了起來,走到唐麥的面前就詢問道。
雖然楚漠陽說可以不遵守禮節,可唐麥還是不願破壞了這人生唯一的一次婚禮,她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直到最後一刻,她的哥哥都還是沒有出現,其他的,她不想再讓這場婚禮,有所遺憾了。
她這邊是順利的拜了堂,可唐麥還記掛着龍鏡澤那邊,她不知龍寂巖和單傑兩人爲何會在她禮成之後,才趕到,但想來是和楚漠陽脫不了關係的。
楚漠陽今日的這番話一出,宋青霜以後可能是走哪兒都會被嘲笑了,除非宋青霜這輩子都不出門。
以前宋青霜好歹能嫁人做填房,如今就算是嫁給別人做妾,別人都不一定要了。
宋青霜害得她那麼慘,甚至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也算是爲那無緣的孩子,報了仇。
而唐麥沒想到,只要是她想做的,楚漠陽不說,但絕對會十倍百倍的替她完成,只是這樣對付宋青霜,在他看來,還不足以解氣。
龍鏡澤今日的任務可不只是爲了支走搶親的人,他的最大目的是,逼得宋青霜無路可走。
話說,龍寂巖和單傑在看到被他們搶走的人是宋青霜,就將宋青霜丟在了原地,單傑更是狠,直接丟下一句話,讓那羣蒙面黑衣人隨意處置宋青霜。
而這句隨意處置,有誰聽不懂的?
因此,在龍鏡澤以龜速找到宋青霜的時候,宋青霜正被十幾個男人壓在身下輪番施虐,哭得只差沒死過去。
龍鏡澤在外面隨意的吆喝了兩聲,那十幾個男人,總算因爲不願得罪龍鏡澤,而丟下被凌虐的渾身是傷的宋青霜,轉身跑了。
龍鏡澤也不追,反而走到了宋青霜的面前,踹了渾身是血,滿身狼藉的宋青霜一腳,“喂,死了沒?”
宋青霜瞧見龍鏡澤,見他一身喜袍,沒見過楚漠陽,買畫像也沒買到的宋青霜,還以爲來的是楚漠陽,以爲是楚漠陽帶人來救她了,“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顫抖着雙腿想朝龍鏡澤撲過去,尋求安慰。
結果,龍鏡澤就和見了鬼似的,急忙閃了開,宋青霜一個重心不穩,“嘭——”的就四腳朝天,臉朝下的倒在了地上。
“我去,你這噁心的要死的女人,竟然還敢往本世子身上撲,你找死呢!”龍鏡澤嫌棄的咒罵了一聲道,“本來還想帶你回去的,就你這鬼樣,本世子看也沒必要把婚事進行下去了,你就留這自生自滅好了。真是髒死了!”
龍鏡澤說着,就帶着身邊的人,浩浩蕩蕩的回府去了,本來按照計劃,他還要在喜堂上,當衆揭穿宋青霜的身份,說他要娶的人不是宋青霜,將宋青霜從頭到腳的羞辱一遍,最終勉爲其難的將人娶下,翌日再以新娘失貞爲由,將人送回宋府,讓宋青霜只有死路一條的。
但現在,宋青霜都被人十幾個男人輪成這樣了,他真沒必要再去娶,娶個這樣的回去,他又不傻。
宋青霜沒想到,龍鏡澤竟然就這樣將她丟在了這裡,任由她自生自滅,她現在渾身都疼,下身就像是撕裂了般,就連走路都困難,這裡又是一座破廟,就算找人,都找不到。
眼看着龍鏡澤就要帶人離開,她艱難的朝外爬了出去,衝着龍鏡澤大喊道,“夫君,我求求你,求求你帶我回去吧!我以後會好好服侍你的,我求你不要將我丟在這裡,不要不娶我,不要將這件事泄露出去,以後我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她就算再不要臉,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她現在就剩下這條路了,她只能靠她這個尚未拜堂的未婚夫婿了。
龍鏡澤真沒想到,宋青霜竟然還敢爬出來追他,還叫他娶她,不要將這件事泄露出去。
要是丫頭出了事,他百分百第一個護着,可這女人是個什麼東西?要是不那麼討厭的人,他倒不會做的如此狠,可這一年多來,宋青霜對唐麥的那些污衊嘲諷,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只能說,一切都是宋青霜咎由自取。
她要不是成日想着要對丫頭不利,就連成親的日子都要選在同一日,怎麼可能讓他們實行這個計劃,又怎麼可能落到這樣的下場?
“誰是你這殘花敗柳的夫君?本世子告訴你,本世子要娶的人,從來都不是你這個善妒又歹毒的女人!”
“不!不可能的!你明知我被那個野種害得名譽掃地,你還帶着那麼多聘禮,來我家提親,你肯定是喜歡我的,你怎麼可能這麼對我?”宋青霜不相信,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話,就是她想了整整一年,想要嫁的人說出來的。
“你個傻子,本世子搞那麼大排場,是爲我家丫頭去的,你以爲你是什麼仙女呢,值得本世子爲你花那麼多心思嗎?你還想和我家丫頭比,還敢罵我家丫頭,你真特麼活膩了!”
“你騙我,你怎麼可能是爲了那個野種去的?你要娶的明明是我,是我!”宋青霜就和瘋了似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朝着龍鏡澤就撲了過去。
龍鏡澤閃身再次躲了過去,“你個瘋女人,你去死好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帶着前來找人的人,回了府。
宋青霜倒在地上,雙眼冒出了鮮紅的血液,手指摳在地上,直到血肉模糊。
唐麥,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
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讓你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