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女子的話,何小西這些人都有些傻眼。開布莊什麼的,只是收購棉花和土布時候對外的一個說辭罷了。哪裡真有什麼布莊啊?
陸豔明有點幸災樂禍,讓你滿嘴跑火車。再胡謅八扯啊?對兩人有些同情。和他一樣,都是被何小西花言巧語騙了的實誠人。
陸豔明對何小西的觀感比較複雜。既有欽佩又有不認同。就拿這滿嘴胡言亂語來講,就是陸豔明對何小西最爲不滿的地方。
當然,這一路走來,欽佩是在直線上升的。如果何小西不是動不動喊他一聲癩痢哥,或是瞪他兩眼,欽佩上升的速度,應該還會上升得更快。
陸豔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熱鬧。也是因爲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大事。以他對何小西的瞭解,解決起來應該很簡單。
“關於布莊這件事情,我得跟你們說一下。”何小西直嘬牙花子,“我們並不是開布莊的,這麼說只是爲了收布的一個說法。”
終於理解爲什麼陸愛國每次爲難的時候,都喜歡嘬牙花子了。真特麼牙疼。就是收個布而已。
居然有人想跟他們建立,長期固定的供貨關係。看這個樣子,不同意還不行。這二人孤注一擲從家裡跑出來,估計錢都沒帶多少。
這是有多信任她啊?何小西不知道該不該,爲自己爆棚的人格魅力感到驕傲。
聽了何小西的話,兩個人愣住了。“沒,沒關係。”過了好大一會,那女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們也能幹其它的活。”女子說這話,不僅何小西不相信,她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如果不跟着何小西,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們馬上要回家,你們先跟我們回去,能幹什麼活,回去再說吧。”何小西回答。實在不行,讓陸豔明接收她們好了。
兩個人還真是單純。聽了何小西的話就喜滋滋的應了。虧待何小西沒有壞心,不然拐了賣了她們還樂顛顛的呢。
幫着往車上抱貨物。
陸豔明悄聲問何小西:“真帶她們走啊?帶回去怎麼辦?”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實在不行,看看你們家有誰年齡相當的,給撮合一下唄。”何小西這話純屬是開玩笑。
不過陸豔明卻當了真,點頭道:“嗯,也行。”
本地有俗語,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此時的女子,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嫁人也是一條出路。
何小西白他一眼,行個屁行。
然後開始翻之前的後賬:“你剛剛那是怎麼回事?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管出了什麼事,先把人弄進來,坐下來慢慢說,
站在門口堵着門引來一圈人來看熱鬧,沒事都得出事了,以後你自己開大車店,也這麼堵着門耽誤生意、影響信譽呀?”
“那不是她們都是女的嗎?”陸豔明也意識到自己錯誤,解釋的底氣就不是很足。
何小西睨他一眼,心說:要不是女的,還不會圍着那麼一大圈人呢?自古以來都是男女關係,最博人眼球。
“她們都是女的,讓大妹出面接待不就行了?”何小西否決了他給出的理由。
陸豔明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即便是陸大妹不在,也可以先把人請到院子裡坐着,等何小西回來處理。真不用把人堵在門口引來人圍觀。
何小西看到陸豔明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不再抓着不放。
外頭已經打包裝好了車。何小西讓小桃姑侄倆先去車上坐着。自己又把屋子裡檢查了一下,看看沒有遺漏的,才關上門出來。
“大叔,我們走了,謝謝你們這些天的照顧。”何小西跟房東告辭。
看着房東大嬸在看着小桃姑侄倆,解釋:“她們是來賣東西的,就帶來點樣品,我們還得繞點路跟着過去看看貨。”
何小西的解釋還算合理,房東大嬸就不再關注了。
之後的路途,何小西一行沒再耽擱,順着原路直接返回。
按照本地的慣例,每年都是要下一場大雪的。諺語有云:雪年年都有,不在三九在四九。今年還沒有下一場大雪呢。
只有他們來時路途上的那一場中雪。所以按照大概率來說,一場大雪應該已經在醞釀中了。
女子姓秦,名文錦。很好聽的名字。
因爲他們家裡,女子是掙錢的主力,所以擁有跟男子一樣排輩的資格。只是,這種資格看來只是一種表面文章。
一路平安到達了渡口。渡口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大家都趁着年前過河去趕集,置辦年貨。
“姑姑。”“姑奶。”“嘟嘟。”看到何小西回來,一羣小蘿蔔頭圍過來嘰嘰喳喳的喊着。
“大妞回來了。”何小西摸摸她養得柔順的頭髮。小姑娘好像又長高了一些。
她背上揹着靳大姐的女兒呦呦。她喊一聲姑姑,呦呦就跟着喊一聲“嘟嘟”。
“怎麼都在這裡啊?”何小西抱起露露問大妞。
“我們在等姑奶回來。”小駒搶着回答。又問:“姑奶,你給我們帶好吃的了嗎?”
在他的印象裡,他姑奶奶出門,總是會給他們帶回來當地好吃的東西的。
何小西逗他:“喲,還真忘記這事了,路上只顧着趕路了,沒想起來。”裝出無辜又愧疚的樣子,“姑奶回頭去集上給你們買糖和鞭炮。”
站在她身後,拎着那一袋子燒雞和滷雞雜的何小東一臉無奈。
偏偏小駒對何小西的話深信不疑,反而安慰何小西:“沒關係姑奶,春爺爺熬了糖呢,老太太也炸了好多炸果。”
“你爹回來了?”何小東問大妞。按照規矩,有錢沒錢剃個頭好過年。而且本地習俗,正月裡不剃頭。
剃諧音替。所以有以剃頭代替砍頭的說法。剃頭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正月裡絕對不能做。
人們一般都趕在年前剃一次頭,就能堅持到二月了。所以,年前最忙碌的就是剃頭鋪。想剃個頭都得排隊。
按理說何大春這樣的學徒,得忙到最後才能放假的,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何小東生怕是出了什麼變故,何大春被師傅趕回來的。
“你爹呢?現在在哪裡?”忙問道。
孩子們都伸手指向河對岸。“在那裡呢!”
衆人順着看過去,何大春在大河堰上擺了個剃頭攤子。圍了一圈人正排隊等着剃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