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西看到陸擁軍回來了，問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兩個人還沒有圓房呢，按理陸擁軍應該回陸家住。何小西以爲他回去了，今天晚上就不過來了。
陸擁軍再次聽到自己的心咔嚓嚓碎裂的聲音。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耍起了無賴。賭氣一般往何小西的牀上一躺：“我累了，我睡着了，別喊我。”
抱着何小西的枕頭滾到了牀裡面。打定主意，捱打捱罵就是不走。
何小西自知理虧：“你看你，衣服也不脫，也不洗臉洗腳，趕緊下來。”算是默認讓陸擁軍住在她這裡。
上次何小西去探親，兩個人也是住在一起的。陸擁軍只是親親抱抱了一下，並沒有做出格的舉動。所以何小西並不擔心他留宿。
陸擁軍馬上一躍而起，在牀上翻了個跟頭。喜滋滋的打水洗漱去了。
“小西，你怎麼啦？有什麼事爲難嗎？”陸擁軍伏在何小西身上，撫着她的臉頰，看着她的眼睛問道。
看着陸擁軍像一汪清水一樣透徹的眼神，何小西沒辦法胡謅一個理由來糊弄他。
“我在河岔那邊，民工挖河的工地上，發現一些碎陶片，我覺着那地底下肯定有東西，我想給挖出來。”何小西說。
水洞村的歷史上，村民撿到古董文物不是一遭兩遭了。所以何小西一說，陸擁軍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陸擁軍有些瞠目結舌。一時間口吃都犯了，結結巴巴的問她：“你……，你喜……歡這……些東西？”
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經歷過數十年的戰亂，國家還在休養生息，尚未恢復元氣。此時古董並不值錢。
所以陸擁軍問的是何小西喜歡嗎，而不是認爲她想拿去換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在陸擁軍心裡，何小西是正人君子。陸擁軍篤定她不會爲了錢財，打這些東西的主意。
何小西搖搖頭。她對古董無感。前世她富甲一方，有餘力擁有所好的時候，都沒收集過古玩。
何況是這些疑似墓葬隨葬品的器具。
陸擁軍根本沒想過要問她，是不是想拿去賣錢。直接把這個原因忽略掉。
接着問她：“因爲什麼？”
何小西搖搖頭。不能說，不可說。
陸擁軍換了一個問法：“是不是正當理由？”
何小西直視着他的眼睛，點點頭。
陸擁軍把她的碎頭髮挽到耳朵後頭，問：“要不要我幫忙？”
何小西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溼漉漉的了。她兩手捂着陸擁軍的臉頰，親了他一口：“要。”
有一個人無條件的信任，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挖出碎陶片的那塊區域，在一個河岔子裡。一般時候沒人會跑到那裡去。只有水洞村的村民偶爾會去那裡放網逮魚。
現在是挖河時期，河岔子裡沒有水。逮魚的村民也不會到跑到那裡。
何小西他們夜裡挖泥，白天歇息。挖出來的土方，就近被運到附近的堤壩上。
這裡本身就挖了一半。除非是特別有心的人，不然不會發現這塊地方晚間被人挖動過。
何大毛和何大春兩人，一個被何小東安排在堤壩的南端，一個安排在堤壩的北端負責放哨。
褚鳳雛被安排在河對岸的鐵道上潛伏。
那裡是一個制高點。不管是鐵路上或者是河道里有什麼異常，他那裡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何小西負責挖土。陸擁軍和何小東負責運土。
春天的夜晚，氣溫還很低。做着這樣的重體力勞動，三個人都汗溼了鬢髮。
陸擁軍拿着毛巾，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水。又幫着何小西擦乾她臉上的汗水。
“累了吧？累了就歇一會，我幫你挖。”陸擁軍說。
空氣裡彷彿都氤氳着甜蜜的氣息。
何小西怕他毛手毛腳，不知道輕重損壞了器物。所以沒有同意他的幫助：“不用了，我不累。”
何小西情商高，不會把拒絕的真正理由說出來。
兩個人你來我往，拉拉扯扯的客套着。
何小東非常煞風景的咳嗽了兩聲。提醒兩人注意不要妨害風化。
這個時代男女有別。即便是夫妻倆，在人前也要裝作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陸擁軍趕緊對着大舅哥獻殷勤：“大哥你累了吧？你歇一會，我自己幹。”
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還把何小東手裡的槓子拿了下來。殷勤備至。
意在告訴何小東：現在也沒有外人，您就高擡貴手，別管這麼嚴了。
鬧得何小東再想教訓他們的時候，都有點不好意思張嘴。
直到挖到第七天的時候，才起出了第一件物品。那個前世大家熱議的玉鼎。
挖出一件來，就代表着他們挖的方向是對的。衝着這個方向，其它物品也陸陸續續被挖了出來。
他們收工回去。剛一推開門就看到小駒站在庭院裡。
“姑奶，你們幹什麼去了？”眼睛掃過他們手裡的工具，表情嚴肅。
目光定格在何小東挑着擔子裡。那裡面放着幾個今天晚上挖出來的物件。
因爲小駒年幼，晚上幹活白天上課何小西怕他身體吃不消。也不想耽誤他的功課。
另外何小西還擔心他嘴巴不牢，再給泄露出去。所以做這事就沒帶着。
這孩子機靈又警覺，發現了何小西他們的異常。
陸擁軍：“挖點好東西。”點上油燈跟小駒一起品鑑起挖出來的物件。
一個鄉野村夫，一個毛孩子，能鑑賞出什麼道道？兩人無非就是胡說八道一通。
何小西囑咐小駒：“出去別亂說，別人知道了這些東西都得上繳，一件都保不住。”
對於財迷孩子，說大道理還沒有這些簡單的原因更有效。
第二天晚上，小駒非要跟着去幫忙。
“姑奶，我有力氣。”握着拳頭展示他並不存在的肌肉。
何小西被磨的沒法，只能帶着他。
把他安排跟着褚鳳雛一起蹲暗哨。
河岔子裡，已經開始收尾工作了。把剩下的那部分帶碎陶片的土方清理一下，防止有漏網之魚。
因爲不敢點燈，清理的進度緩慢。
突然，從鐵道上暗哨的位置傳來一陣夜貓子的叫聲。
夜貓子學名叫貓頭鷹。本地人認爲是一種不祥的動物。
有俗語：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