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友財悻悻地倚着何小西家窩棚柱子踢着腳底下的小石頭,一蹭一蹭的。
何小西家的窩棚的柱子埋入地下並不深,哪裡經得起這麼蹭?窩棚內的人就感覺地震了一樣,隨時有分崩離析的危險。
柳氏扶着牀鋪站起來,嚇得面色發白。何小西忙到外面查看出了什麼事。
陸友財見到何小西出來,一臉的驚喜。他站直了不再蹭柱子,窩棚也停止了晃動。
陸友財還不知道他差點闖了大禍呢,還在心裡想着:不枉我用好幾個野果換得的方法,果然裝貓叫能把人喚出來。
何小西對隨後跟出來查看的柳氏解釋:“沒事大嫂,他在那蹭柱子呢。”說着給了陸友財一顆衛生球眼。
陸友財方纔後知後覺何小西是被他晃動窩棚給晃出來的,而不是被貓叫喚出來的。不僅何小西,連她大嫂都驚動了。
臉色爆紅。幸虧人黑,臉紅也不明顯。
柳氏寬厚的笑笑。兩人親事議定了的,照理陸友財來了算是高客,得好生招待。只是現在是在此避難條件有限,窩棚裡雜亂,也不好讓他進去坐。
就對何小西道:“搬兩張凳子來,在這兒陪友財說會話吧。”
當着大嫂的面,陸友財哪裡好意思拿出野果討好何小西。扭捏了一會,說:“我有點事找小西說。”
柳氏一愣,尋思:現在的孩子們都這麼大膽了嗎?當着家長的面要求單獨相處,沒怎麼受過新思想衝擊的柳氏還不太能接受。笑容就有些僵硬。
只是還沒等她說出拒絕的話,就見小姑子扯着陸友財的胳膊走了。
柳氏的人生觀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打擊。現在的世界,讓她有些看不懂了。左右看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放心一些,但是仍滿懷心事的重新回到窩棚裡。
做活計都做的心不在焉。支棱着耳朵聽着小姑子什麼時候回來,可別做出什麼有礙風化的事情來。
其實陸友財的有事要跟何小西說,就單純的只是想把摘來的野果子給她。
兩人躲在大山石的後面。陸友財獻寶一樣把野果子拿出來交給何小西。
何小西有年頭沒見過水洞村山上的野果了。懷念的拿出來看着。
有楮桃樹的紅果子,有枸杞子,還有野山楂。最多的是野山棗。何小西挨個看看,嚐嚐味道。陸友財傻笑着給她捧着野果。
就在這時,有人從大山石後面繞過來。推了陸友財一把,還嚷嚷着:“我爹不會同意讓你哥當四隊的副隊長的,讓你哥死了這條心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副隊長是你們能想的嗎?”
陸友財被推得一個踉蹌,撞到背後的山石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捧着的野果撒了一地。
看到陸友財面色痛苦,趴在山壁上,陸佳會以爲自己闖了大禍。外人看來,陸友財的傷還沒好呢。
陸佳會辯解:“我沒用力推啊,我只是輕輕的推了他一下,跟我沒關係。”轉身就跑,比灰老鼠跑得還快。
何小西也顧不上理會他,蹲下來查看陸友財的情況。
最初的疼痛感過去了,陸友財緩過勁來。攥着上衣不願意讓何小西查看他的傷勢。被何小西一把扯開來,露出左上臂上面的一大片青紫。肩頭上隱隱冒着血絲。
柳氏心神不寧地坐在窩棚裡等小姑子回來。一等二等卻總也不回來。柳氏心裡不落底,怕小姑子年紀輕不知道厲害被陸友財拐着做下後悔莫及的事。她這個做大嫂的也難辭其咎。
不是她信不過自家小姑子,主要是剛剛何小西大膽的舉動太出乎她的預料,嚇着她了。
所以,何小東一回到窩棚,就被大嫂指派着出來找何小西。也就是這麼寸,何小西剛剛掀開陸友財的上衣,何大哥正好趕到。
看到讓人產生誤會的一幕,何小東的眉頭和額頭的青筋都一起直跳。拎着鉢大的拳頭就衝過來。
不過,怎麼看,現下的情形都像是她家妹妹強迫對方。何小東爲了自家妹妹的聲譽,收起拳頭,不敢聲張了。
走近了,也看到陸友財身上的傷。問陸友財和何小西:“怎麼回事?”
何小西看着不像是舊傷,也問:“怎麼傷的?”陸友財被逼問不過,只能老實交代:“爬山的時……候踩……滑了一腳,摔……的。”
何小西是文靜的女孩子,前世今生對摘野果的事情都不熟悉。差點就被陸友財糊弄過去了。
何小東不同,這水洞村的山上水裡沒有他不熟悉的。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野果,問陸友財:“摘野果的時候摔的?”
陸友財被拆穿,tōu kuī着何小西的臉色,不情不願的點點頭。何小東又問:“東山崖壁上摘的野果?”
陸友財快被問哭了,看着何小西鐵青的臉色,小媳婦一樣,再點點頭。
東山崖壁那裡何小西知道。特別的陡峭。從小,一輩輩的孩子們就被家裡的大人們耳提面命不準到那裡摘野果,挖野菜。
也是因爲那裡危險,野果和野菜總能保存下來。於是就總有些孩子心存僥倖爬上去。每幾年總有人在那裡遇險。
陸友財辯解:“我就……是看你喜……歡吃野……果子,別……的地方都……沒了。”
何小西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忍住沒發火。畢竟可憐巴巴的樣子也讓她不忍心再指責他。
何小東兄妹把陸友財送回去的。這種事情不能隱瞞,得讓他家裡知道,加強教育監督。
不僅陸友財去爬了東山崖,還有其他孩子。何小西告訴陸友富:“東山崖那裡特別陡,底下還就是大河。
這些天接連暴雨,有些地方泡得鬆軟了,土石都鬆動了,比平日裡更容易發生危險。最好都通知一下,各家管好孩子別讓到那裡去。”
陸友富覺得何小西的話有道理,挨家挨戶打了招呼,讓把孩子管嚴些。
村長家裡,陸友強被他老孃數落的沒法。尤其村長媳婦,遭受了無妄之災。被村長老孃指着鼻子罵:“喪門星,見不得我們老陸家得一點好。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給我兒吹的枕邊風,挑撥他們兄弟不合。老孃告訴你,別癡心妄想,有老孃在一天,你那點壞心腸就別想得逞。”
村長媳婦之所以村長跟她說話都不敢接腔,就是因爲不管說什麼都動輒得咎。可是,即使什麼都不說,也沒法躲過責難。
陸友強沒法,只得敷衍他老孃,告訴她不讓陸友富當四隊的副隊長。
村長老孃難道真不知道村長媳婦沒說什麼嗎?她可是在隔壁親耳聽了壁角的。
不過就是敲山震虎,藉着敲打村長媳婦敲打村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