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畔的洋房前,蘇敬山步子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該不該告訴她。
告訴她的話,似乎有些殘酷,她害的自己的女兒面臨一隻眼將會眼盲的風險,她肯定要發瘋吧。
他想走,剛一轉身,就聽得身後大門打開的聲音:“敬山,你來了。”
蘇敬山便立刻轉身,心虛地笑着看她:“嗯,來了。”
院子裡,虞瑾給他倒了杯茶,從未有過的熱情:“敬山,那孩子,她怎麼樣了?”
蘇敬山沉吟了片刻,虞瑾臉色便一點一點變難看了。
“沒事,你說,我可以承受得住。”
蘇敬山爲難道:“宋冉的右眼視力受損是不可逆的,軍區醫院那邊來了專家,進行了一個會診,她的視力會一點一點地變壞,直到最後……”
直到最後徹底眼盲。
虞瑾臉色瞬間慘白,呼吸有些不暢,胸口很疼,心更疼,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蘇敬山的手:“敬山,你有什麼辦法嗎?無論多少錢,無論什麼代價,都一定要醫治好她,好嗎?”
蘇敬山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別慌,別慌,專家們都在商討對策,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虞瑾渾身的力氣彷彿被人抽乾淨了,她頹喪地坐在那裡,蘇敬山發現她鬢角生了幾根白髮出來,定是這幾天心力交瘁導致的吧。
多年未見的女兒,她竟將人家害成那樣,她心裡肯定很不好受吧。
上天可真是會作弄人啊。
他輕咳一聲道:“我說這話顯得有些事後諸葛,但我還是想說,當年,你就不該跟唐慶儒在一起的。”
虞瑾紅着眼眶看他:“我有什麼錯?他離婚了之後纔跟我在一起的,我到底有什麼錯?我沒有破壞他的家庭,我到底錯在了哪裡?”
“他的家庭,他的前妻,他的母親,那一切不是最後還是將你逼走了嗎?”
虞瑾眼眶愈發紅:“我是神仙嗎?我能預料到那一切嗎?我要是早知道兩個女兒會受苦,我肯定不會跟他在一起。”
一番話說得蘇敬山心裡很堵,也不想繼續往她傷口上撒鹽了,只說:“我不該說這些話刺激你,你也別太擔心了,軍區醫院過來不少專家,他們會全力以赴給她醫治的。”
虞瑾拉着他:“敬山,能帶我去看看她嗎?”
蘇敬山皺眉看她:“你瘋了嗎?你非要往槍口上撞嗎?不是說那孩子看到你了嗎?萬一她認出你來怎麼辦?”
虞瑾垂了眼,神色痛苦:“我把她害成那樣的,我得去看看她,我得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蘇敬山苦口婆心道:“我告訴你不就行了嗎?”
“我想親眼看看她。”
蘇敬山自知拗不過她,只能妥協:“你容我安排一下,到時候你僞裝成護士跟在我後頭吧。”
虞瑾滿眼感激:“敬山,謝謝你了,謝謝。”
蘇敬山笑笑:“跟我不用客氣的。”
虞瑾抓緊他的手:“什麼時候可以帶我見她?快一點可以嗎?”
蘇敬山嘆了口氣:“今天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