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還有阻止藝人入戲的經紀人嗎?
安吉眨巴着眼睛,在聽紹正陽說完他的擔憂後,掩着嘴笑得花枝亂顫:“陽哥,你想太多了啊。”
嗯,她到現在還沒忘記保持入戲。
紹正陽的目光更加糾結了,連帶着李潔心也被他說的緊張了起來,包括旁邊無比崇拜偶像的小助理一起,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的瞪着那個笑得樂不可支的罪魁禍首。
“嗯……要怎麼跟你們說呢……”
嬌俏的託着自己的腮幫子,安吉眨着長長的睫毛,在心裡先排了一遍措辭:“其實我這是類似於自我催眠……哎呀,你們別緊張,這當然不是真的催眠,我只是借用這個詞來形容我現在的狀態。”
“這個方法是孔老師教我的,既能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是誰,又能方便我以最快的速度入戲。等這部戲一拍完,這種自我催眠就會自動結束,我可以快速的從入戲狀態中脫離,而且絕對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說起來,孔正翔是真的對安吉傾囊相授了,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告訴她這麼重要的訣竅的。
不過別看安吉說的輕鬆,實際上想要做到自我催眠也不容易,這離不開她本身就天賦出衆的基礎。
要是換個人演技不怎麼樣的人來,就算人家再怎麼告訴自己“我就是張靜荷”也沒用。
眼看自家藝人連孔正翔的名頭都搬出來了,可是紹正陽心裡依然還是有點忐忑:“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在試鏡沒結束、戲也沒拍完之前,你都不能脫離這個狀態了?”
他在這邊擔心她入戲過深,殊不知這是多少演員求而不得的狀態!
安吉嘴角隱晦的抽了抽。
想到自己剛纔上車時對經紀人的捉弄,她的睫毛不甚明顯的顫了顫,跟着就用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嗯,脫離不了,我要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咦,不對勁,這個語氣太肯定了,肯定到都有點作假的嫌疑了。
非常瞭解自己女兒的李潔心,和一直默默關注着偶像的蕭瀟都別開了視線,看了一眼紹正陽後,兩人再默默的對視了一眼。
可惜的是當局者迷,原本挺精明的紹正陽大概是真的太擔心她了,所以壓根就沒發現自己又被涮了……
看到這個情形,發現端倪的兩人不約而同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可疑的抖動了起來。
而可憐的紹正陽還沉浸在擔憂的情緒中,連看都沒看她們兩個一眼,更不知道自己又錯過了一個發現真相的機會……
到達試鏡地點時,時間纔剛剛九點半,離說好的十點還有足足半個小時。
只是安吉卻不是第一個到的。
看到從停在前面的那輛保姆車裡下來的女人,安吉微微眯了眯眼,眼尖的認出那正是自己今天的對手之一——郭沫婷。
緊跟着從車上下來,安吉快走幾步跟上郭沫婷,跟她打了個招呼:“沫婷姐好。”
她是新人,對方卻已經是拍了好幾部片子的演員了,雖然在每部戲裡都是演的配角,可這也無法否認對方比她資歷老的事實。
“你好,你就是安吉吧?”郭沫婷禮貌的笑了笑。
她看起來和安吉差不多大,嘴角掛着兩個淺淺的梨渦,這讓她原本不算太精緻的五官,在笑起來的時候瞬間變得明豔了許多。
其實圈內大多數女藝人看上去似乎都是這個年紀。
女人在過了二十歲這個年齡分界線後,如果平時很注重保養的話,一般就很難看出真實年紀了。
安吉也沒有刻意瞭解過對手的信息,不知道她的年紀也算正常。
打了個招呼後,兩人就沒有再說話了,一前一後往門內走去。
試鏡地點是今天早上臨時通知的,是在一座位於郊外的基督教堂裡,外牆是用一塊塊樸素的石塊壘起來的,和大門之間的空地兩旁生長着一大片潔白的不知名的野花。
看到這個試鏡場所,安吉就已經猜到了待會的題目。
《暗香》這部戲有好幾個和教堂有關的場景,其中有張靜荷出場的一共有三幕,不知道導演是要她們三個演繹同一場戲,還是一人抽一幕來演。
安吉覺得如果自己是導演的話,那一定會讓三個女演員演同一場戲,因爲這樣更能看出三人的實力差距。
要真是這樣,那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到底是三場戲中的哪一場了。
進入教堂,安吉發現羅庚已經在裡面等着了,看到她們兩個就衝她們招了招手:“既然你們先到了,那就先去換衣服。”
他是坐在教堂最靠前的那張長椅上的,身邊不遠處放着三件一模一樣的戲服。
看這個樣子,她們果然是要演同一場戲了。
順從的抱起其中一件戲服,安吉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而在她前面領到戲服的郭沫婷神色也很鎮定,一看就是也認真讀過劇本的,所以纔對此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戲服的樣式是一套德式軍裝,顏色綠不綠、黃不黃,介於橄欖綠和棕黃色之間,還配有一雙長及膝下的黑色皮製軍靴,帽子則是和衣褲同色的貝雷帽,額前的尖端上嵌着一枚代表guo軍的多角形帽徽。
在教堂的更衣室裡換上了這身戲服,安吉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段劇情:
在租界的某座教堂裡,已經墜入深淵的張靜荷和初戀男友關平見面,在又一次吵架後由張靜荷率先提出分手,本該哄一下女友的關平僅僅只是詫異了一下,就同意了女友結束這段感情的提議,隨後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對兩人意義重大的教堂,導致張靜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戲裡崩潰大哭。
這場戲可以說是張靜荷蛻變的關鍵。
她被敵國將領玷污後不敢告訴關平,只是選擇一個人默默承受,因此,她不但沒有得到男友的撫慰,甚至還在這段痛苦的經歷之後和深愛之人分道揚鑣,讓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度受到一次重大打擊。
在這之後,張靜荷便不再是原來的張靜荷了,她成了舊上海豔名遠揚的交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