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被郭芙蓉甩頭髮的動作徹底迷到了,過了好半晌才把腰板一挺,雖然看起來態度還很強硬,語氣卻軟了下來:“你讓我走……我就走……”
這句話用的不是疑問語氣,很顯然後面應該還有話,其實金虎確實很想接着說:“那我不是太沒面子了?!”轉念一想又發覺這話剛纔說過了,所以嚥了回去。但是以他的才學和智商,又實在想不出來更有水平的話,結果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
也正因爲如此,使得聽起來金虎好像是答應了郭芙蓉的要求,一些距離較遠的藍蒼幫成員看不到實際情形,只以爲金豹幫是真的要撤走了,不由得感嘆原來郭芙蓉竟然還有着不爲常人所知的巨大魅力。至於金豹幫的成員則很清楚金虎動了什麼心思,不由得互相間苦笑着看了看。
郭芙蓉揣着明白裝糊塗,擺了擺手催促道:“那你還不趕快走?”
金虎竟然沒有辯解,只是一時間顯得略有些猶豫:“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這是金虎知道的唯一一句帶有“之乎者也”字樣的話,此時忙不迭的拿了出來,不過在郭芙蓉聽來卻很可笑:“彭永澤託你什麼了?託你和我們藍蒼幫作對?他在害你,知道嗎?”
金虎的額角抽搐了一下:“啊?”
“第一、如果飛虎堂力量足夠強大,根本不需要找任何外援,完全可以單挑我們藍蒼幫;第二、既然找了你們,說明他們就不夠強大,而你們參與進來也就意味着和強大的藍蒼幫成爲對手;第三、你看看山上的情況就應該知道,在我們主力還沒有動手的情況下,飛虎堂就已經被滅了;第四、你要是繼續留在這裡,只能給彭永澤當替罪羊。”
郭芙蓉的這些理由裡最有說服力的是第三條,金虎用眼角的餘光向山上看去,發現飛虎堂的人的確已經躺了一地,而剛纔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農民工此時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人,發現不僅很多人身上帶傷,而且士氣非常的低沉。相比之下,藍蒼幫那邊卻是鬥志昂揚,每一個成員都帶着狂傲和鄙視的神情看着金豹幫。
金虎深吸了一口氣,兀自鎮靜地說:“你別看不起我們金豹幫……”
“我可不敢看不起,正因爲很是看得起,我才爲你惋惜……”郭芙蓉說着,語氣越發溫柔起來,只是那副表情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卻有些作嘔:“你金虎在濱海中學這一片也是小有名氣的,怎麼就甘心受彭永澤那小子指使呢!”
金虎雖然爲人粗魯莽撞,卻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幫人就是烏合之衆,更知道藍蒼幫成員家裡是真正混黑道的,也就是說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但另外一方面,任何黑道都是天然懼怕警察的,雖然彭永澤的勢力也不及藍蒼幫,卻畢竟佔有先天優勢,這也是金虎敢於幫助飛虎堂的原因。
金虎是通過一個偶然機會認識的彭永澤,知道了其背景之後便言聽計從,彭永澤前段時間找上門來,要求幫助剷除藍蒼幫,他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他滿心以爲,幫助彭永澤做了這件事情,自己將來可以獲得豐厚的回報,包括經濟上的和警方對自己的一些縱容,但是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看着飛虎堂的慘狀,金虎心裡很清楚,就算彭永澤的老子再怎麼厲害,彭永澤本人被打成這個樣子,都說明了飛虎堂大勢已去。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金豹幫就要面對藍蒼幫的瘋狂報復,而這是金虎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面對的。
更重要的是,金虎前些天隱隱聽到一些傳聞,知道了周頂蒼是什麼來頭。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周頂蒼的父親是一個永遠難以匹敵的存在,更是奮鬥的目標。
只不過,凡是混在道上的人都講面子,年輕人更是如此。金虎面對現在這種情況本來可以撤走,心裡也確實有了這個想法,但面子上是過不去的。郭芙蓉大致掌握了這種心理,所以話說得不軟不硬,給了金虎一個臺階。
作爲一個根本擺不上臺面的小混子,卻被郭芙蓉稱作“小有名氣”,這使得金虎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他又把腰板挺得更直了,稍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那是!在整個南岸區,提起我金虎沒有不知道的!”
“既然這樣……”郭芙蓉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接着不瘟不火的說了下去:“藍蒼幫希望能和金豹幫做個朋友,而不是敵人!”
“哦?”
“是啊!”郭芙蓉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緩緩的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接着說:“之前直到現在的所有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接下來就是我們和彭永澤之間了斷恩怨了!”
金虎試探着問:“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郭芙蓉用力地點了點頭,又說:“別以爲彭永澤他老子認識公安局長就如之何了,我們這一次肯定能讓他永不翻身!”
郭芙蓉裝作是不經意對衆人說的,實際上真正的聽衆自然還是金虎。這句話打消了金虎最後的顧慮,儘管想不明白藍蒼幫讓彭永澤永不翻身的過程會是怎麼樣,不知爲何卻對這個結果沒有一點懷疑,於是他當下便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說的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金虎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人,提高了聲音說:“咱們沒必要給彭永澤那小子擦屁股,走啦,都走!”
郭芙蓉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兩步,幾乎緊貼着金虎的身體說:“既然咱們是朋友了,是不是應該留個聯繫方式?”
“哦!對!”金虎恍然大悟的一拍,急忙拿出了手機:“你電話多少號?我給你打過去!”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曹慎覺得沒有必要留下看郭芙蓉和金虎之間如何處朋友,何況彭永澤還等着自己去做了斷,於是搖了搖頭拔腳便向山上走去。
藍蒼幫的其他人也都有曹慎的想法,幾乎片刻沒有停留便跟了上來,有不少人目光復雜地看了看正說笑着的金虎和郭芙蓉。
張越澤一邊不住回頭張望着,一邊嬉皮笑臉地對曹慎說:“真沒有想到,郭芙蓉還有這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