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慎其實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可以作爲具有完全行爲能力的公民,簽署任何法律文件。之前曹慎倒是考慮過聘請一個律師,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麻煩,而且自己前一世對法律也有一定研究,所以完全親力親爲。
當曹慎把自己的名字署到合同上之後,張威廉打了一個電話,然後笑着說:“全部款項都已經打到您指定的賬戶。”
這個時代的銀行,還沒有短信通知功能,因此曹慎需要很麻煩的去查詢賬戶。等到曹慎最終確定款項已經落實,所有相關手續也都履行完畢,張威廉緊緊握住了曹慎的手:“曹先生,總的來說,我們這一次的合作是非常愉快的。”
“當然。”既然錢已經落到口袋裡,曹慎也就不擺階級鬥爭的嘴臉了,很友善的說道:“我很高興能與你們合作。”
“希望我們能長期合作。”
“長期?”
“是的。”張威廉點點頭:“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那就是曹先生今後如果有什麼發明,請考慮優先出售給我們希捷公司。”
“這個……算是我們合同的補充條款嗎?”
“當然不算,只是一個口頭承諾,沒有任何法律效力。不過,我相信曹先生的爲人,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張威廉直視着曹慎的眼睛,非常真誠的說道:“那麼,也請您務必相信我們的誠意,只要您肯優先考慮希捷,那麼我們肯定在各個方面做到讓您滿意。”
“你還別說,我手頭真有兩項新的硬盤技術,不過眼下還不成熟。”
張威廉急忙追問道:“那麼什麼時候能夠提供給我們?”
“這個還不好說,不過一旦有了進展,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手頭有了這一百五十萬美元,曹慎暫時也就不着急用錢了,所以這兩項技術打算暫時留着,把對方的胃口充分吊起來後再賣。
與張威廉又閒聊了幾句,曹慎滿懷着興奮,急忙趕回家了。
按照1996年的匯率,一百五十萬美元摺合人民幣是一千三百多萬,曹慎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多錢,而且這錢來得還如此容易。這樣一來,不僅父親的創業基金有了,自己今後的生活也寬裕了許多。
曹慎急於和家裡人分享喜悅,但是剛到家門口,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只見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面無表情的分立左右,如同兩尊門神一樣。
曹慎慢慢走過去,小心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對方不答反問:“你是誰?”
“我住這裡。”
“稍等。”一個黑衣人轉身進屋,片刻之後出來,對曹慎比劃了一下:“請進。”
“這還是我家嗎?難道出了什麼事?”曹慎滿懷着不安,急忙推門跑了進來,發現父母滿面笑容的坐在沙發上,對面是前天與殷父坐在一起的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見曹慎,微微笑了笑:“呃,曹同學,都等你半天了。”
“你好。”曹慎很禮貌的和對方打過招呼,然後坐在了父母的旁邊:“叔叔在等我嗎?”
“我姓夏,你叫我夏叔叔就好。”
“你好,夏叔叔……”兩人距離很近,曹慎仔細打量了一下,終於想起曾在媒體上見過對方。只不過曹慎平常看報紙和電視的時候不多,所以當時纔沒馬上想起來。
“正式介紹一下吧,我叫夏振華,目前任國務院副總理。我已經知道你叫曹慎,目前在濱海中學上學。我實在沒有想到,以你一個高中生,竟會這樣有見地,長大後必是棟樑之才。”
曹安龍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介紹道:“夏總理兼任國防科工委主任,所以這一次帶隊來我們所視察……”隨後,曹安龍轉而對夏振華說:“他年級輕輕就能設計出機載預警雷達系統,能有這樣一個兒子,我很驕傲。”
母親悄悄捅了捅曹安龍,低聲嗔怪道:“你就不能謙虛點。”
“不過……”曹安龍咳嗽兩聲,不太好意思的說:“這孩子前天大放厥詞,希望你們也不要見怪。”
“感到驕傲是對的,每位父母都應該爲自己的孩子感到驕傲,而且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百家爭鳴,有什麼觀點都可以暢所欲言。”夏振華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問曹慎:“可你也要知道,如果是換了另外一個場合,你可要被那些軍官們好好教訓上一番了。”
曹慎點點頭:“我明白,所以我後來很奇怪,當時怎麼沒人說什麼呢。”
“這你就要感謝殷鈞。”
“他是誰?”
“就是和我坐一起,一直問你問題的那個將軍。”夏振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對曹慎說:“他屬於軍內的改革派,觀點和你很接近。”
“明白了,教訓我就等於教訓他。”提起殷父,曹慎馬上想起潑辣的軍花殷雯,也不知道此時正在忙些什麼,更不知道是不是過幾天會殺上門來。
“老殷呢,今天本來是要和我一起來的,只不過部隊臨時有緊急工作,忙着去處理了。對了,還有……”夏振華看向曹安龍,隨後緩緩說道:“這機載預警雷達的設計,曹工不要委功給自己的兒子了。”
曹安龍是一個直腸子,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就想要爭辯:“可確實是我兒子設計的。”
“我這一次來是非正式的私訪,所以任何話都可以直接說出來,不需要有什麼顧慮。”輕輕嘆了一口氣,夏振華接着說道:“我能明白,這個方案完全出自你一個人之手,可是你們所長王宗富想要爭功,迫使你聯名上報方案。你在無奈之餘,才說自己兒子是設計者,以免王宗富不勞而獲。”
曹慎的安排,就是要給別人製造這樣一種感覺,聽到夏振華的這番話,曹慎不等父親開口,搶先說道:“是啊,夏叔叔,就是這麼一回事。”
“其實,大家當時就看出來了,只不過王宗富畢竟是一所之長,多少要給留一些面子,所以當面沒有戳穿。”夏振華長嘆了一聲,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可以說,王宗富的行爲不是個案,而是在軍工系統乃至各個國有企業單位普遍存在的現象。我在軍工系統這麼長時間,深諳現在這種體制的弊端,可是想要改革卻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曹慎從夏振華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這麼說,已經決定要進行改革了?”
“嗯,這個算不上機密,所以我可以告訴你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