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賣萌撒潑了整個晚上,以爲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弄給它吃了,一時之間嗚嗚咽咽開來,如同嬰兒發出的哭聲,好不悽慘。
鳳殊由着它,只是利索地將食材全部丟進了空間鈕,然後換了一棵樹,盤腿冥想。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到底還是烤了給它吃。兩百五十四隻肥碩的奇怪兔子,皮毛五彩繽紛,肉是深紫色的,讓她一度懷疑是不是中了毒,小東西卻大快朵頤,照樣是一塊肉一滴湯都沒有給她留。
“你到底是什麼品種?怎麼這麼能吃?”
她戳着它圓鼓鼓的小肚子,實在想不明白,那些肉是怎麼塞進去的。
“濛濛要睡覺了,好人。”
它打了一個哈欠,眼皮耷拉着,很快就睡了過去,黑白分明的身體迅速過渡到了灰撲撲的色彩。
鳳殊有些犯難。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聽從慧山的教導,對小東西退避三舍。
換句話說,她現在想要一走了之。
但它睡着了。
要是在睡夢當中遇到危險怎麼辦?
夢夢會救它的。
誰知道夢夢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小東西不做夢,夢夢就沒法出現,遠水救不了近火。
不出現也沒什麼關係。她想傷它一根皮毛都難,想必其他的活物要殺它更不容易。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亂拳也能打死老師傅,萬一真的邪門了,它運道不好遇上剋星了呢?
兩個小人在心裡打架,一個想要帶小東西走,一個堅持要把它丟掉,省得麻煩。
鳳殊漫不經心地戳着它的小肚子,想起遇見這小東西的過程,哂然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慧山教了她要識時務者爲俊傑,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但同樣也教過她,麻煩既然遇見了招惹了自動找上門了,就不要怕麻煩。
人生在世,不管是遇人還是遇物,合則聚,不合則散,正所謂“天下無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個分開日子”。
誰都會離開。每一個人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在分別之前,好好地享受每一天的相聚,就算是應了劫還了緣。
鳳殊從空間鈕裡找出來一個揹包,將它放了進去,拉鍊半開,然後揹着上路。
這個地方土地相當貧瘠。雖然比第一次遇見的水域要好上一些,好歹還能看見樹跟動物,但相較物種不夠豐富的沙漠與雪地而言,又遜色不少。
她飛奔了整整一個白天,遇見的都是同一種樹,同一羣動物——奇怪的紫肉五彩兔。
小東西一直在睡,她將遇到的兔子一大半都給殺了,只有意識地放過了兔崽子跟懷孕的母兔。不知不覺之中,居然把空間鈕都給塞滿了。
鳳珺夫婦各給了她一個空間鈕,各五百立方,鳳崇光也用空間鈕裝了見面禮送給她,一百立方,所以她身上目前有三個,共一千一百立方的容量。
這一次任務考覈,她自己帶的東西跟鳳珺給她備的東西並沒有佔多少空間,就連進來之後採集的一些水跟植物標本、種子等等也很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空間鈕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塞着的都是兔肉。
她搖了搖頭,找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搭起爐竈,剃毛剝皮,去掉內臟,切肉洗淨,然後烹飪。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把所有的兔肉都做成了熟食。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小東西很會抓時機,她清洗鍋碗瓢盆時,它便醒了,津津有味地大吃了一頓,自動自發地跳回揹包裡一秒入睡。
“小傢伙,你還真的把我當廚娘啊?要是大師兄在這裡,肯定會被你纏得脫不開身去。”
她打了一套拳,才喝了一瓶營養劑當早餐,背上揹包再次啓程往東。
環境相當單調,她沒有找到這種樹的種子,便挖了幾棵幼苗,連同泥土,一起封存在木盒裡,五彩兔的皮毛也存進了空間鈕。
時緩時急地馳騁了七八天,見小東西一直醒了吃吃了睡,鳳殊料想它短時間內都會保持這樣的狀態,便拔劍開始劈天。預料的不錯,這方天空也是人造的天幕,她花費了比之前多一點的時間,便破開了一道口子,進入了新天地。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新場景居然是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間,頂上一個可視窗,以及一個通氣圓孔,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家徒四壁的人好歹也會有破幾爛牀,這個小空間裡頭卻空蕩蕩的,灰撲撲的,乾淨得像是纖塵不染。
如果不是顏色不對,她都要以爲自己又被小東西拉進了它的空間裡去。
鳳殊席地而坐,將揹包放到腳邊,不慌不忙地喝了一管營養劑,才端了一碟兔肉出來。
小東西眼睫毛微顫,鼻子動了動,沒一會兒便鑽出了揹包。
“好人,濛濛要吃肉。”
“喏。”
深紫色的兔肉,鳳殊是不敢吃的,爲了快速清空空間鈕,她才故意拿出來吵醒它。
小東西埋頭苦吃,沾了一鼻子油。
“鴻蒙,你要不要回家去?你要是真的跟我走,很有可能以後都回不來,見不到夢夢了怎麼辦?它會傷心吧?”
“好人不用擔心。夢夢想找我自然會入我夢裡來。
濛濛跟你走,好人去哪就去哪。濛濛要吃遍天下好肉,好人要幫着煮哦……”
說着說着它又秒睡了。
郭子好吃,對武藝不上心,反而喜歡鑽研廚藝,但也不會懶到吃飽就睡的程度。
所謂的吃貨,其實小東西才更名副其實吧?
鳳殊戳了戳它的小肚子,無奈一笑。
帶着就帶着吧,小東西愛撒嬌,又有點小狡猾,路上做個伴也好,最要緊的是,它有自保能力,搞不好她還可以沾點光。
鳳殊絕對不會承認,她其實有絨毛控的傾向,纔會對擁有一身好皮毛的鴻蒙沒有太多的抗拒力,在放下最初的戒備之後,總是暗戳戳地去揩油。
“你跟環境還真的很相配啊,簡直渾然一體。”
幫它擦乾淨鼻子,鳳殊便將它連同揹包都放到了角落裡去,開始一絲不苟地揮劍。
“你們跟着的時候,她也這樣,每天都雷打不動地練習?”
“九小姐不愛說話,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我們在的時候,除了休息,她基本都在趕路或者採集各類標本。”
“嗯,表現還馬馬虎虎,一力降十會,這次的任務考覈看來難度太低了。”
“什麼叫馬馬虎虎?你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差點沒溺死在水裡,哭的滿臉都是眼淚鼻涕。”
“那是因爲那個時候我恐水啊。”
“九小姐也恐水,怎麼沒見她喊救命?”
“你怎麼看出來她恐水?就那身手,在外頭沒奇遇纔怪了。哪裡用得着喊救命。”
“救命!”
“居然嘲笑我?不知道誰恐黑,在夜裡哭得暈過去?”
“咦?不是我說的。”
“救命,救……”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其他的一切動靜都掩蓋了,錯落有致的人爲空間驀地層層破碎,瞬間夷爲平地,海水倒灌,大雪紛飛,樹木被連根拔起,轟然倒塌,驚慌失措的動物們蜂擁而出,許多都血濺當場,幾乎是剎那之間,便滿目瘡痍。